人們都說,那是鬼的聲音,是那些曾枉死的亡靈,每每在漆黑寒冷的夜里,發出的陣陣哭聲……
北冥墨開著車子,緩緩駛入這片漆黑的野嶺之中。
陰風拂過叢林,樹顧發出瑟瑟的聲響。
毛骨悚然。
他將車子停了下來,熄火。
干凈漂亮的手指解開西裝外套,然后走下車。
從后備箱里抄起一杠鐵鍬。
尋著車燈的光線,徑直走到一塊破舊的墓碑面前——
這是一塊沒有刻名的石碑!
石碑上只鑿了一道扭曲的、二戰時期極為詭異的納粹符號!
北冥墨鷹隼的黑眸在車燈的映射下,綻放出幽冷的光。
他蹙著眉靜默了幾秒,隨即掄起鐵鍬,鑿進了墓碑前的泥土里,用力挖了起來……
夜風掃過樹叢,沙沙作響!
凝冷的空氣里流竄著刺骨的陰森。
突然,‘喵’的一聲,一只野貓亂竄而過!
北冥墨神經一緊,隨即挖得更加迅速起來!
不一會兒,他棱角分明的俊臉上,已布滿細密的汗珠。
泥土被鐵鍬一點一點挖出來,逐漸露出墓碑下掩埋的秘密……
就在這一刻,鈴——
刺耳的鈴聲劃破夜空,他口袋里的手機響了。
“喂?你特么還想玩什么花樣?給老子一次說清楚!”北冥墨陰沉的嗓音幾乎是吼出來的!
“呵呵呵呵……”對方發出一陣陰森的猖狂的笑聲,“怎么,素來優雅冷靜的北冥墨,竟然也有沉不住氣的時候了?這可真不像我認識的北冥二少啊,呵呵呵……”
“廢話少說!有種你就出來干一架!”北冥墨咬著牙低吼。
“干一架?”對方冷嗤一聲,“北冥墨,你以為干一架就能彌補我這十二年來不見天日的牢獄之苦嗎?我告訴你,少做夢!這一次,我絕對會要你加倍償還!”
“償還?”北冥墨不屑冷哼,“我不欠你任何東西!你當年坐牢是罪有應得!這次,你縱火燒‘映’工程,手腳的確干凈利落,讓警方都找不到你的把柄!但如果你再鋌而走險,我發誓,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再送你進班房,并且是終身刑期!”
“嘖嘖嘖,好大的口氣啊,北冥二少!那我就等著!”對方陰測測的,“聽說,你的雙胞胎兒子還挺可愛的……”
北冥墨眸光一栗!
“哈哈哈,別緊張,我就是感慨一下,你北冥墨怎么就這么好命呢?有無數的女人為你死心塌地,現在,又后繼有人,可真叫人羨慕啊……”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動我兒子一根頭發,后果絕不是你能承受的!”北冥墨指節浮現青筋,寒意一寸一寸直抵心臟!
“呦,你北冥二少也有害怕的時候?。俊彪娫捘穷^又放肆地笑出聲來,“我只是很好奇,你放著你雙胞胎兒子的娘不娶,偏偏要娶個被毀容的女人,還真看不出來你這么長情呢!”
“……”北冥墨心尖一緊,握住手機不吭聲。
“呵呵,聽說你下周就要舉行婚禮了,我想想該送你們什么好呢?”
“唐天澤!你特么少跟我玩花樣!”北冥墨氣急敗壞地大吼一聲!
緊接著,‘哐當’!
鐵鍬被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嘖嘖,十幾年沒見,就說北冥二少你現在變了不少呢,比起從前那個沒有情緒的僵尸樣兒,現在更像個人了,哈哈哈哈……”對方又狂笑起來,“怎么樣,挖墳的滋味好不好受???”
唐天澤猖狂的話語,刺得北冥墨心口猛然一窒!
挖墳?。?br/>
傳說挖墳的人,是會被亡靈詛咒的!
沒錯,他見鬼了才會答應唐天澤來這種陰森恐怖的樹林里挖墳!
而與唐天澤交換的唯一條件,就是他報仇也只能沖他北冥墨一個人來!不準傷及無辜!
“唐天澤,墳我可以給你挖個徹底!但也希望你遵守你的承諾!”
“哼!”唐天澤冷笑一聲,“用不著你來提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么委曲求全是為了什么!北冥墨,你他媽真夠窩囊了!給我繼續挖!”
唐天澤不屑的話語,挑動著北冥墨深藏心底的怒火。
他額角青筋隱現,但仍是強行克制住了。
窩囊么?
北冥墨苦笑一聲。
腦海浮現歡兒的臉龐,心弦一軟。
一周來,她身在S市,卻從未打過一個電話給他,雖然這正好如了他的意,畢竟唐天澤已經對他密切關注了,但他心里也確實惱火,這女人難道就不想他的么?
她倒是很積極打給兩個兒子,隔三差五就一個電話,可偏偏是他不在孩子們身邊的時候。
也罷!
今晚先解決唐天澤的事情再說!
倘若挖一次墳,就能使唐天澤這個狂徒不再傷及他身邊的人,那么即使面臨被詛咒的危險,他也毫不猶豫地做了!
而他也想看看,唐天澤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竟然要他三更半夜來荒山野嶺挖墳!
北冥墨深逵的眸子里,光焰炙熱,睥睨一眼泥土已被掘開的墓碑下——
順著車燈折射出來的光芒,黑凝的泥土中隱隱露出一截不明物體!
詭異得令人發怵……
他驀然暗吸一口冷氣!
“挖呀!怎么不挖了?北冥二少,你該不會是害怕了吧?嘖嘖,這可不像你,這世上也有你冷血夜魔害怕的事兒嗎?哈哈哈……”唐天澤陰森森的笑聲再次揚起。
“怕?我看害怕的那個人應該是你!”北冥墨冷哼一聲,眸光迸發出寒栗。
果然,電話那頭立馬噤聲。
緊接著,一陣死寂。
“挖出來!你他媽給我挖出來!!”唐天澤一下子像是瘋了那般,大吼起來!
北冥墨薄冷的唇角微微扯出一絲異樣的譏誚。
一言不發,瞬即將手機掛斷!
然后,抄起方才被他摔在地上的鐵鍬,順著墓碑下方的泥土,繼續挖掘起來……
夜風颼颼的。
夾雜著初春的寒氣。
一道一道刮在了他俊逸剛冷的臉頰上。
水汽也隨之凝聚,密布在他的額頭、鬢角、下顎間……
泥土一層一層被掀開,那不明物體也隨之一寸一寸剝離出來!
直到挖完最后一抔泥土,他這才放下鐵鍬。
蹲下頎長的身軀,眉頭深蹙,清湛的眸子緊緊凝視著這個被黑布包裹的東西……
他的神經莫名緊繃起來,呼吸有些緊窒,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伸出雋長的手,手指莫名微顫!
緊接著,動作利落地將那塊還附著泥土的黑布解開來——
露出一個透明的塑膠盒子,塑膠盒子緊緊密封住了。
盒子里裝滿淡藍色、有些發渾的液體。
液體里面,似是裹著什么?
他就著車燈的光線,將盒子拿到明亮的地方,定睛一瞧——
咝!
一口冷氣直怵心底!
他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瞳孔里滿是震驚!
即便是在渾濁淡藍的液體包裹下,仍是一眼就能分辨出——
盒子里裝著的……是一雙手!
一雙皮膚白皙的女人手!
不,正確的說,是一雙被砍斷的殘肢!
一雙……不知被浸泡了多少年的殘肢!
那雙手……
指節纖細,修長,是極其適合彈鋼琴的手……
因為有那些液體浸染著,所以才沒有腐爛!
而那手……依舊漂亮如昔。
北冥墨沒想到,唐天澤要他挖出來的,竟然是這等毛骨悚然的東西!
忽然——
一個驚悚的意識蹦出他的腦海!
他不可置信地再湊近光源處,再看清楚……
這手……
“咝……”北冥墨倒吸一口冷氣!
陰鷙的瞳孔迸發出駭人的光芒!
陰霾的臉上,是比死還駭人的神情!
手機鈴又響了。
他手指扣緊那盒殘肢,剛接通電話,便傳來唐天澤猖狂的嗓音——
“算算時間,你也應該挖出來了吧?北冥二少,看到這盒東西有什么感觸啊?怎么,我猜那東西保存得還不錯吧?皮膚有沒有腐爛啊?你該不會以為那是玩具手吧?哈哈哈……”
北冥墨微瞇了瞇雙眼,拂過一絲冷光!“唐天澤,我沒時間陪你玩變態游戲!”
“變態?”唐天澤大聲嗤笑,那蒼渾的聲音里,透著瘆人的戾氣,“變態嗎?只不過是一雙廢掉的手而已!一雙被泡在福爾馬林里超過二十年的斷肢而已!這就叫變態了嗎?哈哈哈……”
緊接著,唐天澤又再手機那頭狂笑起來,笑得令人不寒而栗!
笑了好長一段時間,他才又繼續吼道:“北冥墨,當年是誰親手送我上這條不歸路的?我可是記得一清二楚!”
忽而,北冥墨沉默了。
夜空下,陰森的樹林里,劃過一縷一縷的陰風!似是鬼哭狼嗥般懾人!
只是他那雙沾滿泥土的大手,微微震顫著!
超過二十年的往事,一幕一幕劃過北冥墨的心頭。
他凌厲的面孔上,閃過尖刀般的鋒芒!
咬著牙,他狹長的眸掃過冷空,盡可能使自己冷靜下來,沉著嗓音道:“唐天澤,東西我挖出來了,你要報仇盡管沖我來,也請你記住你的承諾!”
“承諾?”唐天澤的聲音頓時尖銳起來,刻薄地譏諷,“哈哈,我差點忘了,你北冥二少此行的目的,全是因為你害怕我傷害你愛的人……哧,你愛的人?你這個冷血夜魔懂愛嗎?當年菲兒葬身火海時,我怎么沒見你失控過一秒鐘?可時隔十二年,北冥墨,你居然為了那個姓顧的女人,肯放下身段,三更半夜跑來這鬼樹林里挖尸手!嘖嘖嘖,今兒個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一提姓顧的女人,北冥墨心口一緊!
他以為這一周來,對身在S市的顧歡不聞不問,就可以降低唐天澤的警惕,卻還是無可避免地被這個狂徒找到了他的弱點!
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