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淞下班時間要比謝歲晏早一個小時,以前他時間觀念其實并不重,工作都是晝夜顛倒,忙起來甚至還能直接在辦公室休息室直接睡上好幾天,他并不想回那個有著華麗殼子的家。
然而現在有謝歲晏了,所以不太一樣,他提前了十幾分鐘下班,開車回別墅,想洗個澡整理一下自己再去接人。
一踏進門他就停住了,黑色大理石鋪成的地板零零散散躺著幾件T恤褲子,沙發上還明晃晃落著一條白色n褲,他唇角諷刺一彎,往樓梯上走,在三樓走廊昏暗盡頭那個房間門口鞋柜上看到了點不一樣的東西——一雙明顯不屬于這別墅的球鞋。
里面曖昧聲音嘖嘖作響,有人痛苦又似歡愉著哭。
“謝哥,謝哥,救我。”
“你喊什么謝哥呢?c你的人現在是你老公蕭野,快,嗯,喊一聲蕭野。”
傅寒淞過而不忘,很快從這不堪入耳的聲音里聽出來謝歲晏前男友的哭聲。
臥房里聲響搖搖晃晃停止,蘇瑾還在哭:“你為什么老是強迫我?”
“你不也是很喜歡?不然也不會背著你前男友跟我偷情。”蕭野吸了口煙,起身將皮帶系緊,又隨手把煙灰撣落在他背上,“行了別裝什么貞潔烈男,洗個澡跟我去飆車。我兄弟等好久了說想見見我情兒,你也爬起來把臉洗干凈點,別喪著臉給我丟面。”
“我不喜歡飆車,我害怕,”蘇瑾抽泣著,“我喜歡去鬼屋玩,去坐摩天輪,你一點兒也不像謝歲晏,他就會順著我跟我去。”
蕭野聽著蘇瑾哭哭啼啼聲音,不耐煩地低罵了一聲:“又不是三歲小孩誰要跟你去游樂場玩啊,也就謝歲晏那廝脾氣好愿意順著你去,你以為他真喜歡啊?一個總裁又是工作狂,喜歡玩鬼屋,別開玩笑了。”
蘇瑾好像恍然大悟,哭得更厲害了,分手之后謝歲晏點點滴滴對他的好都讓他更悔不當初。
傅寒淞就站在臥房門口,一墻之隔,聽著謝歲晏以前對另外一個男人如何如何深情,每一樁事情都化作利刃扎在他心窩。
他低頭,看著手機里剛跟謝歲晏發完的消息——
一開始是謝歲晏發過來,說:【我跟我那些兄弟說了你的存在了,你會不會覺得太快了。】
傅寒淞當時眼底出現笑意,他想這一點兒都不快,他恨不得將他跟謝歲晏在一起的消息給去全世界都知道。
但是他不能說,他怕嚇到謝歲晏,所以他發了餐廳地址過去:【我訂好了餐廳,到時候請你那些兄弟吃頓飯吧。】
謝歲晏顯示已讀,然后一個電話直接打了過來,他“操”了一聲,說:“也不用給他們吃那么好的餐廳吧。”
現在——
傅寒淞面無表情地靠在了墻壁,彎下頭,低低嗤笑一聲。
【歲晏,我突然想起我這么多年都沒去過鬼屋,你可以陪我去玩嗎?】他眼里是沉沉郁氣,半晌,在聊天框打下幾個字。
倆人都是秒回的人,可這次過了三分鐘,謝歲晏才回消息:【好。】
傅寒淞盯著那個字,要是他今天沒有回家聽到這些污言穢語,他肯定察覺不到異常。
可偏偏他知道那沉默的三分鐘里謝歲晏在想什么。
傅寒淞發過來消息已經差不多四點半了,下班時間頂樓眾人都蠢蠢欲動,甚至還有一些人譬如章棱直接偷溜了過來等著下班后謝歲晏招呼著大家去吃飯。
謝歲晏簡單說了過幾天再去吃飯,但是他說是餐廳太火爆了所以沒訂到位置。
“謝哥你新交男朋友比上一個好多了,真是不經歷好的戀愛,就不知道之前戀愛有多糟糕。”他們啊了一聲,倒也沒露出太失望的表情,就點了點頭,反而露出笑來。
確實,細想也就是這樣,傅寒淞交往還沒兩天呢就想著要請謝歲晏兄弟們吃飯了,社交技能還不錯也不端著,雖然身份地位高但也樂于融入謝歲晏交際圈。
蘇瑾呢?他本來就不是謝歲晏那個圈子的人,其實最大問題就是他壓根就不想融入,他逃避成癮,連見著丁副總和章棱都跟貓見了老鼠似的,低垂著頭恨不得遁進地里。
謝歲晏就只能暫時拋下自己圈子,被迫跟著蘇瑾認識了他身邊那堆大四學生,久而久之,蘇瑾圈子沒融進去,反而把章棱他們冷落了,好幾個聚會都沒去。
時間漸漸長了,章棱他們這幫兄弟自然也不舒服,對蘇瑾有了意見。
所以謝歲晏交到傅寒淞這樣厲害又能平等跟他們相處的新男朋友,章棱他們真是為他高興死了!
五點了,謝歲晏掐著點下班就收到了消息,他接著電話走出電梯,突然就被丁副總攔住了,丁副總先是震驚:“你還真的跟傅總談戀愛了?”
“不相信?你就走過來說兩句。”謝歲晏把手機稍微偏離了耳朵,低聲笑罵。
謝歲晏直接開了擴音,順口跟電話那頭傅寒淞說了一聲:“我兄弟想跟你說兩句話,他還不相信我跟你談戀愛了呢。”
傅寒淞難得卡殼了一下,他在商圈善于交際慣了,很少面對這種純質場面,也聽出了謝歲晏調侃中帶著三分炫耀心思,便也淡淡笑了,不緊不慢道:“我確實是傅寒淞。”
“你是丁副總嗎?我本來早就想見見你了,想跟你聊兩句謝歲晏喜歡吃什么,那之后我請你們吃飯聊吧。”
丁副總沒想到他這樣好說話,有點躊躇。謝歲晏圓場:“問他做什么?我喜歡吃什么,我自己會跟你說。”
“好。”傅寒淞低笑了聲,那嗓音特別低沉勾人,反正謝歲晏覺著比那些低音炮氣泡音蘇多了。
“看吧,我還能騙你?”他神清氣爽掛了電話,終于看向丁副總。
丁副總眼神帶著敬佩,說:“不愧是你。”
頓了下,丁副總還是說了:“其實我跟傅總也有一面之緣。”
“我高考前去寺廟拜佛,他不知道為什么也來了廟里上香拜佛,但我求學業有成,他求姻緣。
據說這姻緣他求了七年。”
時隔多年丁副總還是不明白傅寒淞竟然會去求神拜佛,他那樣淡薄寡淡的性子,也會有求不得放不下的欲求嗎?
謝歲晏聽了也是微微一怔,他嗅到過傅寒淞身上淡淡好聞的焚香氣息也聽其說過寺廟還愿的事情,但他還是第一次從別人嘴里只言片語去了解傅寒淞求神拜佛那些年。
丁副總眼神格外復雜地注視著謝歲晏,說:“他可能有個白月光,我也不知道這事跟你說到底對不對,但是我不想讓蘇瑾那件事再一次發生。”
一個男人怎么能被綠第二遍。奇恥大辱。
謝歲晏:“……謝謝你啊。”
他揉了揉額頭冒出來的幾根青筋,說。
“好了,好了,我也知道你是對我好,但其實這件事情很復雜,我才是他那個白月光。那我走了。”
看到了馬路邊停著那輛熟悉的車,上車時他剛從丁副總聽了那些話,也不是說感動得一塌糊涂,反正就挺感動。
這世界上有誰能浪費個七年等一個可能永遠也不會回來的人呢?
謝歲晏連安全帶都沒系好就湊上去很主動給了他一個吻,傅寒淞右手幫他系安全帶邊投以疑問目光:“你哪里對不起我了?怎么今日就那么主動?”
謝歲晏好氣又好笑,道:“就不許我下班高興打個啵?”
“那希望你每次下班都那么開心。”傅寒淞手指搭在方向盤上,邊開車邊頗為真心實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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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謝歲晏還興致勃勃想跟傅寒淞聊丁副總的事情,打趣傅寒淞沒想到是刀子嘴豆腐心,外表看起來冷漠無情實則什么好事都做過。
不過,除了一開始上車那時候,氣氛明顯不對勁,他似乎有所感覺,轉過頭突然問了一句。
“你不高興嗎?”
“因為遺產分配的事情,蕭野故意帶人回謝家亂搞惡心人,我跟他稍微起了點沖突。”傅寒淞也沒必要瞞著他,“也跟我父親說了,估計蕭野今晚一頓打是跑不了。”
謝歲晏在副駕駛纏安全帶的手指停住了,他低垂著臉,觸及這種敏感話題他都能感覺到傅寒淞一刻不停停留在他身上的視線,半晌,他才若無其事道:“是這樣啊,沒想到蕭野這一個能談那么久,竟然還跟蘇瑾在一起。”
說完又覺得反胃了,這兩人一個主角攻一個主角受,都是踩著原主才幸福美滿在一起。原主經歷這件事情,那可是一輩子都沒談戀愛,被家里安排了商業聯姻就草草度過一生。
謝歲晏臉色漸漸難看了,他情緒波動受到了原主殘余靈魂碎片的影響,咬著牙,都克制不住想要錘破車窗,看馬路上女孩子牽著的寵物狗都不順眼。
傅寒淞側目瞥了他一眼,收回眼神,下顎線緊繃了一些,愈發冷凝鋒利。
他就那么嫉妒嗎?連掩飾都不想在他面前掩飾了。
不過謝歲晏完全沒看到,下車后他心情稍微平復了,就跟著傅寒淞去了財富廣場四樓恐怖鬼屋,就在傅寒淞付錢的時候,謝歲晏由衷的在心里懷疑了一下。
傅總怎么突然想到來玩鬼屋?他也不像是會玩這個的人,也不像是會為了這種虛假東西而害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