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霓虹初上。
吃飯的地方約在十字街。十字街,最繁華的市中心地段,高樓大廈聳立。
在這里,簡單吃個飯,都得花到六位數。
這回,她舅舅真是下了血本。
擱在平時,他連公司做宣傳推廣的費用都舍不得掏出來,請公司員工一頓夜宵都摳摳搜搜,今天竟然選在這里吃頓飯。
看來他是想和徐家談一筆大生意,給她慶祝網劇點擊量破億真是個好借口啊。
穿過富麗堂皇的大廳,他們上了電梯。
祁珈言忍不住多看木繪梔一眼,大晚上的還戴一副墨鏡,生怕別人注意不到她。
兩家人難得聚在一起,很平常的一頓飯,她穿的比去頒獎典禮走紅毯還隆重。
她本就膚白,又穿著一襲黑色絲絨吊帶長裙,胸前是大蝴蝶結設計,背部是微微鏤空的設計,可愛中又添了些性感。
及肩的卷發將她完美的肩頸線露出來,配上珍珠首飾,宛若一只黑天鵝。
每一幀都是可以拍畫報的程度。
她天生就適合站在鎂光燈下,走到所有人的目光里。
木繪梔推了推眼鏡,被他看得有些害羞:“別看我。”
他這么直勾勾的眼神,她想不注意都難。
祁珈言聽到了,也聽懂了,可他不想乖乖聽話。
他往她這邊挪了挪,手也開始肆無忌憚起來:“因為你太美了。”他說的是實話。
木繪梔給了他一記眼神,拿開他攬在她腰上的手,他應該慶幸,電梯里有攝像頭,不然,他免不了被她大罵一頓。
電梯到了,祁珈言出了電梯,朝她伸出手。
木繪梔踩著細高跟掠過他,徑自走向旋式木梯,哪知剛邁上一個階梯,細高跟一勾,害得她差點一個踉蹌。
木繪梔扶住扶手,側身一站,尷尬化解滿分。
這種小插曲在拍戲現場頻發,她也練出了臨場反應。
祁珈言緊跟上她,不禁抬起手,在她身后護著,嘴上卻不饒人:“我看你是專門沖著摔跤來的。”
家里的鞋柜清一色平底鞋,她除了拍戲和工作需要穿這種細高跟鞋,平時出趟門哪會穿細高跟啊。
“這酒店也是,坐電梯就行了,非要在每一層又搞個復式樓。”祁珈言吐槽道。
這酒店美曰其名,是為了給客人更好的用餐體驗,乘坐電梯后,進入酒店特色的復式樓包間。
他看了一圈下來,真覺得這設計不必要。
祁珈言眼睛就像黏在木繪梔身上一樣。
“你要不要把墨鏡摘了。”他看著都著急,大晚上的還戴一副黑色墨鏡走樓梯,不摔倒怪了。
木繪梔站穩后,轉過身,手指輕敲著墨鏡腿:“這墨鏡是我這一身裝扮的點睛之筆。”
祁珈言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被她一把拍開。
“你干什么?”
“我試試你看不看得見,”他伸出一根食指,用哄幼稚園小朋友的語氣問她,“這是幾?”
她雙手環胸:“祁珈言,你把我當傻子嗎?”
祁珈言勾起唇角,露出他的一對梨渦,笑得比拍攝畫報的男模特還甜:“你是傻子,我是瘋子,正好湊一對。”
“瘋子。”木繪梔低聲道。
他就是個瘋子,她認識他的第一天就知道的。
“就等你們了。”頭頂忽地傳來一記渾厚的嗓音。
抬頭看,就看見徐湛霖穿著一身黑色襯衫,袖口挽至手肘處,食指與中指間還夾著一根只剩半截的煙。
他站在木梯欄桿前,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木繪梔站定身子,沖他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他也點了一下頭,算是回應了。
徐湛霖,徐家的長子,祁珈言同父異母的哥哥。
祁珈言是徐家的私生子,他還沒回徐家前,隨母親姓,回了徐家,他也沒改回父姓。
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但沒有人敢曝出來,畢竟徐家人脈很廣,徐家旗下的星誠集團業務做的很大,在鷺城很有名氣,很多人都和徐家有生意上的往來。
其實她和徐湛霖不怎么熟,倒是和他的老婆關系很好,因為她目前用的很多化妝品都是他老婆送她的。
他老婆自創了一個美妝品牌。
雖然這個美妝品牌創立時間很短,但卻以最短的時間打開了年輕人的市場,美妝品牌潛力榜穩居第一。
祁珈言主動牽著木繪梔的手,他知道,在人前,她不會直接甩開他的手。
“哥。”祁珈言喚徐湛霖。
他們關系還不錯,但不知情的小報將他們寫的比仇人還不如。
“進去吧,他們都在等了,”徐湛霖將煙碾滅,丟進專門收香煙頭的煙頭器里,“爸他臨時有事,就不來了。”
祁珈言沒多問,反正他來不來沒什么差別。
他們剛走沒幾步,就碰上要去洗手間的喬晶逸。
“表姐!”她眼尖,一眼就看見她了。
她表姐那大明星氣質,想忽略都難。
她踩著小碎步過來,直接挽上木繪梔的胳膊:“表姐,你和姐夫可算來了,”說著又向祁珈言打個招呼,“這兒的飯店好貼心,還送了各式的餐前小甜品,你要是再不過來,菜還沒上,我嘗小甜品都要嘗飽了。”
喬晶逸又拉著木繪梔的手,讓她摸摸她鼓起的小肚子;“你看,我小肚子都吃出來了。”
木繪梔不動聲色地抽回自己的手,她和她關系可沒好到可以手挽手說笑的地步。
“這兒人均價格那么貴,不上那些餐前點心才是昧良心呢。”木繪梔說話硬邦邦的。
好在喬晶逸也沒多想,繼續道:“我還專門讓他們又送了些剛做好的小甜品,你待會可得好好嘗嘗。”
“我不吃,”木繪梔拒絕的干脆,“我減肥。”
喬晶逸愣了兩秒,然后就笑了:“噢,我明白,表姐是演員,想上鏡,肯定得控制飲食。”
“我們進去吧,我爸剛還在念叨表姐,我們都快一年沒見面了。”說著,喬晶逸拉著她進去。
祁珈言和徐湛霖也一塊進來了。
木繪梔一進去,就被滿屋子金燦燦的氣球給驚到了,這滿屋子的金色不亞于這飯店奢華的裝修風格。
墻上還掛著橫幅:慶祝木繪梔《美味甜妻》播放量三天破億!
角落還擺放著她劇里形象的人形立牌。
喬晶逸張開雙手,自帶音效:“噔噔!表姐,你喜歡嗎?”
“費心了。”木繪梔只覺眼角都在跳,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大型社死現場。
木繪梔食指輕推著墨鏡,她現在慶幸,她戴了副墨鏡來掩飾她的尷尬。
喬晶逸湊過腦袋,舉著手機:“表姐,來,我們拍個合照。”家里出了個大明星,她可得發照片炫耀一番。
喬大成站起身:“逸逸,你表姐最近行程緊,這么累,你別纏著她,讓她更累,”說著,拉開他身旁的椅子,“來,逸逸,快坐。”
“不來吃這頓飯,我能在家好好休息。”言外之意,她來這里更累。
喬大成面上掛不住,只得搓著手笑。
空氣中有一絲尷尬。
柏芫在在隔壁房間接了一個電話回來,就看到他們都佇在門口。
她從門縫隙擠進去,招呼他們都坐下,別干站著。
喬大成一把拉著喬晶逸先坐下,示意她安靜。
柏芫攥著手機,瞧了一眼手插在兜里的徐湛霖,隨即走到木繪梔身旁,給她拉開一張椅子,笑得溫柔:“繪梔,你坐這兒。”
說著,她手指了指中央空調,這兒不是風口,不會對著她吹。
“謝謝。”木繪梔回以笑容,看著柏芫招呼其他人坐下,又去喊人可以上菜了。
作為徐家的長媳,柏芫無可挑剔,出身好,樣貌好,性格好。
她和徐湛霖是家族聯姻,結婚六年了,在別人眼里,他們很般配,可有八卦雜志為博人眼球,瞎編說他們早已經貌合神離,做的不過都是表面工作。
徐湛霖視線跟隨著柏芫,拍了拍祁珈言的肩膀:“你坐下吧,”說完,他朝門口走去,將柏芫拉了進來,并為她拉開椅子,按著她的肩膀坐下,語氣很淡,“你坐下,待會有人會安排。”
柏芫點頭。
他們,有端倪。
這是木繪梔的直覺,也是她拍戲得出的經驗,他們兩個人雖然都不明說,但眼神和肢體動作騙不了人。
祁珈言直接拉開木繪梔身邊的椅子坐下,還將椅子往她這挪了挪,動靜很大,弄得他們齊刷刷往這邊看過來。
木繪梔伸出腳,輕踢了踢他的小腿脛骨,示意他動靜小點。
喬大成輕咳了咳,小年輕還真膩歪。
看到木繪梔如今事業愛情兩得意,他真是為她開心。
等上菜的時間里,柏芫又接了一個電話,出去了。
她回來后,簡單解釋了一下——
公司的人因美妝品牌logo被抄襲,和別人調解不成,又起了新的紛爭,所以她要立刻趕過去處理。
“對不起了各位,你們慢吃,我有事要先走了。”柏芫真的很抱歉,她對喬大成表達了歉意。
徐湛霖忽地站起身:“我送你。”
“不用。”
“你沒開車來,今天周末,這個點不好打車,”他不給她拒絕的機會,“走吧。”
見狀,喬大成站起身,說什么都要送他們到樓下。
喬大成堅持,徐湛霖和柏芫也不說什么了。
“繪梔,我們先走了,下回再約。”柏芫沖木繪梔揮手,這段時間,她忙于她美妝的事,和繪梔都沒時間聯系。
木繪梔站起身:“我們也要走了,”她看向正在吃甜品的祁珈言,“祁珈言,你不是說你朋友打架進派出所了,要趕過去嗎?”
如坐針氈,還不如早散了。
祁珈言很默契地接上她的話:“對,我們要趕緊過去。”
一聽人都要走了,喬大成慌了,他這可是花了血本來這吃飯的,連定包間都要錢,他們都走了,這頓飯還怎么吃?
“梔梔,這頓飯是慶祝你電視劇破億的,你要是也走了,這飯還怎么吃啊,”喬大成笑著,“你和珈言先坐著,我送小徐總他們下去,馬上就回來。”
喬大成眼神示意喬晶逸:“逸逸,你陪你表姐和表姐夫說說話。”
“噢,”喬晶逸收起手機,走到木繪梔面前,“表姐,我們先坐吧。”
木繪梔看著喬大成恭敬哈腰的背影,扯了扯嘴角。
他就是這樣,利益至上,她就是個為他和徐家牽線見面的工具人,抱上星誠集團這個大腿,他別提多開心了。
木繪梔看著一臉天真的喬晶逸:“這頓飯,是吃不成了。”
“是姐夫那個朋友的事嗎?”喬晶逸想了想,“表姐,可以讓姐夫去幫忙,我們在這等啊,到時候姐夫還可以帶他的朋友一起過來吃飯。”
木繪梔拉開她的手:“我不想吃了。”
“表姐,你要減肥,我知道,但你也不能一點東西都不吃吧。”
“我說我不想吃了,你聽不懂嗎!”木繪梔吼她,可看著她無辜的大眼睛,她忽然覺得她太兇了,“對不起。”
木繪梔道完歉,就直接出去了,走了幾步,又把腳上的高跟鞋脫下來。
祁珈言看著喬晶逸要哭了,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表姐最近拍戲壓力大,你別放心上,等下回有空,再請你吃飯。”
喬晶逸吸溜鼻子,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