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寒冬季節,今日又是大雪紛飛。</br> 鵝毛般的大雪肆意的蓋住城鎮的房舍與大地,白茫茫的一片,猶若虛幻的天際。</br> 謝寒凌推開門的剎那,看到大雪,往事不受控制的一幕幕的在腦海中回放。</br> 那是美好的記憶。</br> 天與她溫馨的生活,點點滴滴,十年來每一幕重新在腦海中回放,在心底泛起的苦澀與甜蜜交雜,她走出房間,踩在潔白無瑕的雪上,聽著吱呀吱呀的聲音,震動心底最柔軟的地帶。</br> “謝寒凌,雪上涼。”金鳳端著熱氣騰騰的水盆,正要敲門進入謝寒凌的房間,就看到謝寒凌穿的單薄在大雪中漫步,立刻擔憂的說道。</br> 謝寒凌恍若未聞,仿若置身在仙境,雪花落在臉上,冰涼的觸感,真實而幸福。</br> 金鳳忙放下水盆,推開門就進入房間,拿起一件裘皮披風拿了出來,跑上前披在謝寒凌的身上,“別著涼了。”</br> 謝寒凌彎起嘴角,笑容猶如飄渺的云彩,讓金鳳一時間看傻了眼。</br> 謝寒凌轉身繼續向前走,走到一處涼亭內。</br> 金鳳忙回神,立即將毛毯放在冰涼的石凳上,小心的扶著謝寒凌坐下。</br> “我喜歡下雪。”謝寒凌輕輕的聲音,在雪落地的聲音中更顯飄渺,泛在眼中的笑意淡淡的。</br> “奴婢曾聽皇上說過,他也喜歡下雪。皇上說,謝寒凌喜歡雪,他因謝寒凌而喜歡。”金鳳仿佛置身在回憶中。</br> 當時她聽到皇上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是震撼的。她無法感受皇上與謝寒凌之間深厚的感情,他們的世界是高尚的,是堅固的,任何人都走不進他們的世界,卻又在一旁羨慕不已。</br> 若是皇上此刻還在謝寒凌身邊的話,那該多好?!</br> 可是現在……平添凄涼。</br> 長長的睫毛顫抖,浮現在眼中的笑意漸漸消失,只余下冰冷,謝寒凌又恢復冰冷。</br> 金鳳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剛想要做些彌補,余光掃到前方身在大雪中剛毅的男子。</br> 這個突然出現的男子,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她不能容許任何人破壞皇上和謝寒凌。</br> 雖然身在自家的宅院里,但是謝寒凌卻仍舊有著極高的警覺性。</br> “風塵。”聲音清冷而無波。</br> 大雪中的風塵踩著雪向涼亭走來。望著謝寒凌削瘦的后背,蹙緊眉頭。剛才看到的謝寒凌太過虛幻,她本就不屬于他,現在看來,猶若冰雪,極易消失。</br> 金鳳見風塵走過來,眼尖的尋了個理由,走出涼亭。</br> 風塵走入涼亭后,坐在謝寒凌的對面。</br> 謝寒凌望著風塵。半個多月來來,她一直不想面對他,總覺得有很多事情說不清楚。</br> 他是趙冶,可如今的身份是風塵。</br> 若是他們之間只是簡單的朋友關系,沒有他臨死時的要求,或許現在面對,不至于別扭。</br> 如今的他,身邊還有一個深愛著他的妻子,尤輕輕還誤會了她與他之間的關系。</br> 并且,如今的趙冶變了。</br> 有一種逼迫感直面對著她。</br> 今天是個機會,該說清楚的就說清楚吧。</br> “天氣很涼,還是回屋吧。”風塵坐下后,十分關心的看向謝寒凌說道。</br> 謝寒凌笑著搖了搖頭,道:“我想我們之間有很多事情需要談一下。”</br> 風塵眼皮一跳,不想面對的終于要面對了。點了點頭,“是,是需要好好談談了。不過,在說清楚某些事情前,可否答應我一件事情?”</br> “好。”謝寒凌沒有問是何事,便點頭答應。</br> “讓我保護你到臨盆。”他幽深而溫柔的眸子緊盯著謝寒凌,深情的俊顏,在冰寒的雪天中,燃燒著屬于他的溫暖。</br> 緊鄰著謝寒凌所住的宅院的一處院子,同樣幽靜清雅。</br> 原本這里沒有人住,可在前兩日,突然住進了人。</br> 今日清晨,大雪毫無預警的飄落下來。</br> 在房中窗前背手而立的男子,望著漫天雪花,嘴角微勾。</br> 身后一名黑衣男子,看向窗前的男子,神色有些擔憂,“皇上,您應該好好休息,上次在皇陵上,不僅是臉還有身體都被火藥炸傷,可您卻沒有接受大夫的安排休養半年,只用了十天的時間。不顧身體,硬要在皇后娘娘的背后做這些,其實如今鳳國有六王爺,已經不用皇上擔心了……”</br> 秦灝天舉起手,制止男子繼續說下去,視線落在緊鄰的宅院,神色迷離。</br> 伸手緩緩的摘下銀色面具,通過一段時間的恢復傷痕已經消失了不少,但是比起曾經英俊的面容,到底是有了天壤之別,“燒傷不易治,而謝寒凌身邊有數不清的危險。戰爭已經開始,但看嘯國如何出手。這傷對朕而言,算不得什么。”</br> 聞言,男子別過臉,有些不忍的看著秦灝天的臉。</br> 當時他的半邊臉都是血肉模糊,可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去見皇后娘娘,根本不顧一身的傷。</br> 幸好大夫說,他有著常人所沒有的霸氣和堅忍,這等氣魄世間少有,可在回京都的過程中,猛然發現有人想要在暗處對皇后娘娘下手!</br> 原本想要盡快出現在皇后娘娘身邊的皇上,突然改變了主意,他要隱藏在暗處,解決一切危險。</br> “那皇上就想要看到那個男人在皇后娘娘的身邊,對皇后娘娘有所圖嗎?您不怕皇后娘娘因為不知您還活著,就嫁給他人?”</br> 秦灝天身形一顫,笑容有些牽強,避而不答,他怎會不怕?但是……</br> 那突然出現的男子,風塵是否如他心中所想的那般與謝寒凌認識很久,就如同謝寒凌與趙冶之間的友誼?謝寒凌不是說,我們是朋友嗎?</br> 趙冶?風塵在某些地方與趙冶有些相像。</br> 心頭一團糟亂,理不清,很亂。</br> 一個想法在心尖上繚繞,仿佛很快便會掙脫開。</br> “查清楚風塵。”不能確定的事情,就必須有確切的證據證明。秦灝天轉身將面具重新戴上,對著身后的黑衣人吩咐道。</br> 聞言,黑衣男子不情愿的點了點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