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x毛片免费看-欧美 日韩 人妻 高清 中文-一本色综合亚洲精品88-加勒比无码一二三区播放-亚洲欧美精品av在线观看-在线观看 国产精品一区-日本三级日产三级国产三级-暴躁老外玩minecraft-日韩欧美亚洲一区二区四季

第3章 法老之蛇

三年后一個冬日的清晨。

“起床、起床啦。你要遲到了,可可。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又通宵趕論文了?三年了,你再一直這樣下去的話,你社交方面的事情我可要多關懷一下了,你應該不希望這樣吧?”

正夢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白可就被母親柔和卻跌宕起伏的語調,攪了那場美夢。母親作為鬧鐘的設定,讓白可的潛意識并未做過多的反抗。

母親的動靜也很大,她也在洗漱準備趕著上班,卻還有時間忙不迭地嘮嘮叨叨著。

白可還在盡力回憶剛才的夢,想抓住這場遲來的白日夢里一鱗半爪的細節——倆人步履緩慢的在校園中散步,一只手,溫暖的手摟著她。

空氣里彌散著樹葉和潮濕泥土的氣息,白可笑了,感覺胸中一股暖意微微蕩漾。可是她還沒鎖定他的臉,清晨的寒氣就把這幻象吹散了。

她嘆了口氣,努力睜開眼,伸著懶腰,賴在羽絨被舒適安全的暖意中,然后才懶洋洋的斜眼瞄了一下鬧鐘。

“我的天!”白可看到鬧鐘上的時間后,驚呼了起來。

要遲到了,作為心理學的博士生,連上課都遲到是有點說不過去,她匆忙起身之后,在小屋里忙得團團轉,想趕緊穿戴整齊。

黑色齊肩的長發中有一縷又照例卷成了一團,白可根本顧不上鏡子中的自己,身手便去夠橡皮筋,這樣的話一個簡單的馬尾就可以將這“頑皮”的家伙給藏好。

至于其他女生到底是怎么理出那么精巧、完美的發型來的呢?這對于現在的她來說,幾乎就是一個謎。不管她怎么用吹風機吹,用手壓,那一縷亂發總能在她出門的瞬間故態復萌。

也正是由于學業的加重,就算她想再擺一擺那高冷的神態,當下的造型都背道而馳……

出門前淋浴是她的習慣,自從三年前那一次創傷過后,她總覺得身上有洗不干凈的血漬。所以今天即便是要趕時間,她也必須湊合著用水下沖一沖再趕緊走人。

她拿著浴巾在身上蹭了蹭,趕緊穿上了那三件套:紅黑格子裙、白襯衫和暗紅的領帶。匆忙間,一塊被她遺忘修整的指甲劃過了她那足以抵御寒冷的厚褲襪,在上面開了個大口子。

白可只好咬牙切齒地將這襪子扔進了垃圾桶,光著腿跑到衣柜前翻了一下,幸好還有合適的褲襪。

經過那次創傷之后,白可雖然沒患上暴飲暴食癥,但也加入了“吃貨”的行列。如果這樣不吃早餐就出門,她是無法忍受的。

她先看了眼冰箱,然后又滿懷希望的偷偷瞄了眼食品櫥,結果沒有什么東西可以讓她邊跑邊吃。

“做事一點計劃安排都沒有。你都已經可以堪稱是國內數一數二的系統排列大師了,要是被人家知道你在家里是這樣凌亂的話,排列大師估計要成邋遢大師了。”母親那嘮叨勁,是從白可小的時候就這樣了,倒也溫馨。

“你不說又有誰會知道呢?”白可做了副可愛的鬼臉,她知道只要還在母親的視線范圍內,不論她的成就有多高,母親都會挖苦一番,所以她趕緊穿上鞋,抓起了精致的書包,順著客廳跑了下去,她盡力忽略肚子里傳來的咕嚕聲,這個早晨估計會顯得很漫長。

當她離開了公寓,正想攔車的時候,發現一輛黑色的保時捷越野車就停在小區門口,駕駛座上的男人正紳士地朝著她揮手。

躊躇了片刻,她朝著越野車走了過去,并且上了車。

車內有著一股薰衣草的香味,白可在后座并沒多說什么,她輕抿著下唇,知道駕駛座上的司機,正通過后視鏡不時地看她,于是她索性將目光朝著車窗外投了出去。

“可可,都已經三年了,你也成為系統排列大師了,自己也買下了一套公寓房,為什么就不能買一輛車?”駕駛座上的男人不解地問道。

白可才將目光移了回來,她通過后視鏡,與這男人的目光交匯了幾秒。

那是一張俊美突出的臉龐、清逸的五官混著優雅與陽光的獨特氣質,蘊含著屬于男人的俊魅,尤其是那漆黑的雙眸依舊是異常的明亮。

“子謙,很多事你并不知道。三年了,你也是卓絕的催眠師了,不過你也一如既往的高調呢。”白可不冷不熱地說道,她怎么都沒辦法把這俊美的面龐對號入座到她夢里的那個人。

“要不我用催眠幫你解決這些棘手的心理問題?”秦子謙小心翼翼地說道,他算了解白可的脾氣。

“秦大催眠師做一次催眠的費用,聽說最高的時候可是價值一套房呀。我們這種尋常人家就不用那么奢侈的消費了吧。”白可撇了撇嘴,重新將目光投到了側面的窗外。

“瞧你這話說的,我就那么不夠朋友么?”秦子謙本來還想多關心幾句的,但是白可一直抬杠,不斷地提高話語上的防御機制,他也就沒必要再那么不識趣了。

“聽說今天有一名精通精神分析的大師級人物要到學校演講,很多心理學的迷妹都預定好了位置,你要去么?我已經幫你從學生會那弄到票了。”秦子謙左手嫻熟的撥動著方向盤,右手早有預謀的取出了門票,往后一遞。

“謝謝,但我不是特別感興趣。”白可禮貌地接過了門票,在某一瞬間她確實心情豁然開朗,但是程浩然已經消失了三年,卻掛名在心理獵人小組里,這讓她感到很不爽。

“你一定會感興趣的。”秦子謙意味深長地說道,松了松油門,減緩了車速駛入了校區。

秦子謙將白可送到了她要上課的那棟樓前,當白可下車的時候,那些同樣正匆忙趕著要上課的男生女生們,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紛紛將羨慕的目光投向了女神和男神。

“白可真是單身禍害,你說她非要勾引我們家的子謙做什么呢?聽說她被土豪包養了,金屋藏嬌,還住在高檔公寓里呢!”一旁一個胖嘟嘟的女生,一臉嫉妒地沖著她的閨蜜抱怨著。

“就是!有的女生一點獨立能力都沒有,估計只能靠男人包養吧。”說這話的女生還故意放大了嗓門,就差喊出來了,她的身材倒還不錯,面容姣好,而且也因為網紅的緣故在學校里也算是名人,就是嗓門有點大,心胸有點小。

白可雖然出門之前是慌慌張張的一副凌亂樣,但是現在至少氣場上依舊是冷艷的女神范。

當她從那兩名嘰嘰喳喳的女生身邊經過時,她瞥見了其中那網紅女生挎包里的物品:一包還未開啟的衛生巾上,橫躺著一小罐綠色的口香糖,旁邊還擺著一把睫毛鑷子。

白可又多看了一眼這兩名女生所站的位置:網紅女生習慣性地站在她閨蜜的左邊,而挎包里的睫毛鑷子,卻冷冷的朝向著她的閨蜜。

從意向上來說,體積最大的那包衛生巾可以象征那名胖女生閨蜜,而光鮮的綠色口香糖罐子其實就象征了那名高挑的網紅女生。在網紅女生的潛意識中,她其實比較自卑,于是下意識地將睫毛鑷子擺在了口香糖罐子的旁邊。

簡單地說,就是漂亮的網紅女生其實沒把胖女生當閨蜜,而且防御心極強。

這讓白可對這臨時統一成噴子戰線的組合,感到可悲又可笑,人性也就不過如此。于是她加快了步伐,連多搭理這兩人一秒的心情都沒有。

可她在匆匆上樓梯之前卻撞到了一個男人的身上,“不好意思。”她有禮貌的道歉著,抬眼一看,居然是刑警小紹。

“沒事兒。”小紹微笑著說道。

“你怎么在這里?”白可由于趕時間,于是漫不經心的象征性問了一句。

“啊?那肯定是有秘密任務了。你趕緊去上課吧。”小紹神神秘秘地說了句,然后朝著那名網紅女生瞥了眼,便匆匆離去了。

白可也顧不上那么多,趕緊朝著目的地奔去……

在學術研究室內,這一上午的課題研究,她都心不在焉的,還時不時取出那張門票看了看時間,眼看還有不到十五分鐘就要開始了,她是該去呢?還是不去呢?

教授羅剛瞧見樣貌姣好的學生那么心神不定的,便湊了上去,準備一手搭在了白可的肩膀上。

可他還沒得逞,就被白可用一份資料夾塞進了他的手中,他悻悻地接過了文件夾,語氣仍然非常關切地問道:“白可,怎么了?如果不舒服今天就批你一個假吧。”

“嗯,好。”白可就那么爽快地答應了。

“要知道那個怪人張博士被辭退之后,我可是接替了心理協會會長的位置,其中的利害關系,想必你是知道的,如果我分給你一個研究課題的任務,那么經費隨便都夠你買一輛不錯的車了。”羅剛已經按捺不住和這樣的美女朝夕相處了,必須要想辦法占有才能緩釋那荷爾蒙的沖動。

“謝謝羅老師,不過我最近可能沒時間研究新的課題,您還是交給其他人吧。”白可略顯厭惡的回應道,但她還是禮貌地向羅教授點頭表示感謝他的批假,便匆匆收拾,離開了學術研究室。

當她走出來,緩緩地合上研究室的門時,她發現羅教授又將那臟手伸向了他的助理,同時還僅僅是研究生而已的林薇,這女孩家境普通,但是五官端正,身材高挑,在學校里倒也不乏優秀的追求者。

羅教授居然能把剛才對白可說的話,又重新對著整理資料的林薇說了一遍。

她既沒厲聲拒絕,也沒欣喜附和,而是默默地整理著資料。

在門縫合上的那一刻,白可甚至看見羅教授將臉貼在林薇的后頸摩挲著。一股強烈的厭惡感沖擊著白可的內心,她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覺得該找個時間好好和林薇談一談才行。

然后她轉身迫不及待的奔跑了起來,朝著門票上印著的演講會場方向……

學校確實很大,此時即便白可努力的沖刺,也沒辦法及時趕到。

當她氣喘吁吁地來到大門緊閉的階梯教室門前時,她的心一下變得空落落的,難道演講那么快就結束了?

就在這時候,里面卻傳來了既熟悉而又久違的聲音。

“心理學的主要流派,大家知道分別是什么嗎?”

“構造主義”

“行為主義、機能主義”

“格式塔主義”

“精神分析”

“日內瓦學派、人本主義”

一個問題燃起了場內眾多學生的熱情,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爭相喊著。

白可站在門外,一邊喘著粗氣,但聽見演講人那一本正經的語調,心里卻打起了鼓——“難道他變了?”

“人的心理是動態的,多層次的,并且都處于不同的序列關系上。所以人的心理,絕對不是單單由測量結果來決定,也不是服從線性決定論(linear determinism),而是服從于辯證決定論(dialectical determinism)”

演講者侃侃而談著,聽起來似乎還是有點水平的樣子。

“那么說一點大家感興趣的,行為心理學,反應可以分為兩類:外顯反應(overt response)和內隱反應(implicit response),而我們更需要的,是結合外顯反應去推理內隱反應。”

“心理學聽起來頭頭是道,但我看實際上沒什么作用。”場內傳來一名男生大聲挑事的話語。

其他的學生都安靜了下來,大家都想看講師怎么解決這個刺頭兒。

“那你覺得心理學該起到什么作用?”演講者不緊不慢地問道,白可在外面也替他懸起了心,要是搞砸了,那可不是一般的丟臉,會場內有將近上千名學生……

“我覺得?心理學至少要能實用點,比如我追女生的時候,能讓她臉紅,心跳加速,害羞什么的吧?難道我要去和她聊哲學么?”男生干脆站了起來,攤開了雙手擺出很無奈的姿勢,全場哄堂大笑。

“這位同學,鑒于你有著不同常人的魄力,我很欣賞你。對了,其實我不喜歡女人,要不,一會私底下我們……聊聊哲學?”講師停頓了一下,舔了下嘴唇。

場下立刻傳來了奇奇怪怪的唏噓聲。

但是剛才還傲慢無比的男生,一下就臉紅心跳,竟然羞澀地坐了下去,不再說話了。

全場啞然……

講師倒是不再追加話語了,他覺得沒必要再“追擊”這名男生,否則其性取向的問題就暴露在大眾跟前了。

白可在外面捂嘴笑了起來,因為他還是他,依舊是那么的不正經!

有點悟性的學員,也很快明白了講師是給這男生留面子,在門外白可掌聲的帶動下,他們佩服地鼓起掌來,很快的,排山倒海的掌聲響徹會場。

演講持續了兩個小時左右,除掉白可遲到的二十分鐘,她足足在外面站了一個多鐘頭,雖然感到雙腿有點疲憊,但是她心里卻如小鹿亂撞。

當演講結束,學員們都心滿意足地離開之后,白可才悄然走了進去。

他還是當初的那個他,即便是頭腦如此靈活的他,居然在演講時并不是西裝革履的樣子,而是一身紅色的運動服,真是一個不正經的講師!

可是仍然還有十多名小迷妹遲遲不肯離去,又是問他要電話,又是問他要微信,處于社交禮貌,他也并不好拒絕。

但是他注意到了門口的那個女生,那亭亭玉立的身影,也是他三年來朝思暮想的身影!

“白可!”他激動得不顧一切地沖了上去,一把就從白可的腰間將她抱了起來,這場景仿佛就是小別重逢的新婚夫妻似的。

“別這樣,程浩然!注意下影響啊……”白可拍打著這個冒失鬼的肩膀,但是心里卻異常的開心,僅僅是見到了“故友”的原因嗎?她自己也不清楚。

那群迷妹們都看傻眼了,這位“白學姐”可是學校里公認的校花,講師上來就和她那么親昵,估計大家也都沒戲了,于是這些女生也只好悻悻地離去,而且在離開的時候都朝著白可擠了個厭惡的表情。

“她都被包養了,還到處勾搭男人,真不是個好東西。”

“就是,這年頭綠茶婊都高學歷了,我們能有什么辦法?”

“哼,她學心理學就是為了怎么更好勾搭男人的吧?”

風言風語如漲潮般來勢洶涌,卻又如退潮般一瀉千里。

為了聽清這些人的話,程浩然把那只右耳朵偏過來,時而眼角起了皺紋,仿佛感到費解;時而又舒展面容,似乎領略到這些人話中的奧妙。

他不聲不響地拉著白可走到了會場的最后一排,他坐在座位上,而白可卻羞澀的不愿坐下。

程浩然古銅色黝黑的臉上露出滿足的神情,好像在享受著什么,如同當年在小山洞里的那晚——與白可相對而坐,女神的角度仍然是那么的居高臨下。

白可的思想像暴風雨夜晚的閃電一樣,在她腦海里閃了一下,使她來不及抓住它、思索它。

但這一閃卻在剎那間照亮了她的內心,使她看到了面前的廣闊世界和自己的身影。頓時,她渾身的血液像大海上的波濤一樣沸騰起來,原先準備好的那一套“開場白”,不知被沖到何處去了。

“你好像變黑了許多。”系統排列大師的開場白,居然是如此的簡單……

“哈哈,你也變得更可愛了,我記得以前你的眉頭都是緊鎖的,現在好像好了一點。”程浩然一把拉過白可嫩滑的手掌,他已經為這個表白等了三年了。

“別,這里是公眾場所,注意影響啊……”白可抿了一下嘴唇,她取出一張小紙片,在上面留下了漂亮的字體,在抽出自己的手同時,又將紙片塞給了程浩然。

然后她頭也不回地就“逃離”了。

程浩然拿起紙片一瞧“午時,C區A棟503”,他微笑了一下,是該和白可有個二人世界才能好好聊一聊。

他又看了看自己黝黑的手臂和結實的拳頭,自言自語道:“我們都今非昔比了。”

午飯之后,程浩然匆匆趕往了學校內C區的A棟,可當A棟出現在他眼前時,那是一番慘亂的景象。

他看見一群飛奔而出的女生,她們有的衣著凌亂,有的甚至還身著睡衣,哭哭喊喊的朝外逃散著。

程浩然抬頭一看,二樓到五樓的窗戶正滾滾的冒出濃煙。

“白可!”

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著程浩然,他三步并作兩步,沖上了宿舍樓的臺階,伸手準備去推宿舍樓的大門,但這也是他第一次發現大門會如此沉重。

物品燃燒發出的“嘶嘶”聲和“噼里啪啦”的斷裂聲不絕于耳,一條巨大的火龍在大樓里上下翻騰。

頭頂上方的什么東西塌了下來,剛聽見聲音,程浩然就被重重的砸了一下。這時,火龍遇到了他開門時放進來的新鮮氧氣,愈加狂躁的咆哮肆虐了起來。

白可還在樓上!他真后悔應該先留個電話!而現在他只能憑直覺去爭分奪秒的救人。

透過煙霧,他依稀能看見通往樓梯的路,他沿著樓梯,摸索著往上走,溫度越來越高,煙霧也越來越濃。

好不容易才上到二樓,撲面而來的熱浪,立刻就把程浩然的臉和身體烤得生疼,他完全看不到四周的東西,這里比地獄還要黑暗!

為了白可,就算拼了命,他也要上到五樓!

濃煙通過鼻子灌進了肺里,他感覺自己吸入的,是千萬條帶刺的灼熱鐵鉤。

他趕緊蹲下身子,兩手趴在地上,神奇的是,他發現自己可以呼吸了!但他就像是失去拐杖的瞎子,只能用手指試探著,一點一點地往前挪動,努力尋找下一段樓梯。

程浩然的手指觸碰到了地毯,它已經被燒得卷了起來,里面的尼龍正在熔化,他的指尖也被燙破了皮,他祈禱手指不要失去知覺。此時他覺得自己仿佛是希臘神話中那個被困的男子忒修斯,得抓著阿里阿德涅公主放置的絲線,才能走出迷宮。

只不過程浩然的“絲線”是一塊被燒化的地毯。

好不容易才達到地毯盡頭,手指觸摸到的材質有了變化,接著,他便接觸到了第一級臺階。他挪動著雙手和膝蓋,向著三樓爬去,頭一直壓得低低的,好吸到氧氣。

從始至終,程浩然都不愿意相信這是真的,好不容易才見的面,難道距離永別又只不過是一步之遙嗎?

又一級臺階。

程浩然意識到,自己永遠到不了五樓,不等他爬上去,大火就已經要了他的命。但是冥冥中,他感覺白可就在樓梯上面,她也至少掙扎著下了一層樓!

當他已經無法清晰地知道自己爬了多少層之后,他似乎真的碰到了暈倒的白可。她一動不動,也沒有應聲。烈焰越來越近,他的呼吸也越來越短促。

他試圖將她抱起來,但是他的體能已經無法支持那么費力的行為。

程浩然只好拖著她,一步一步艱難的往樓下挪,同時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擋住滾滾熱浪和煙霧。他來不及去想她傷得有多重,他只想試圖逃離這火海,這高溫,還有愈加囂張的烈焰和濃煙。

他心里大聲呼喚著白可的名字,這個名字已經在他心中回響了三年!仿佛這樣她就能聽見!

但是他的意識終究也逐漸模糊,不知道是錯覺還是墻壁上真的存在一個奇怪的圖案,看起來像是葇荑花序。程浩然竭盡全力拖著白可逃生,可是還沒等他到達樓下,他又再次被什么東西重重地砸到,他被甩到前方,于是他拼勁了全力掙扎起身,在眼前一片漆黑之前,他撲在了白可的身上以護著她……

在黑暗中,程浩然隱約聽見白可輕輕地吸了口氣,輕得宛若一瓣蒲公英飄落。

程浩然用力地一睜眼,便看到一名醫生和幾名護士在圍著他。

“白可怎么樣了?”他醒來的第一句話,還是心心念念著白可。

幾名醫護人員面面相覷,不知道是因為結果是壞消息,還是因為他們還沒統計出受傷的人員數量和名字。

程浩然一個挺身就坐了起來,雖然背后有點疼,但還是能忍受得住,他一把拔出了輸液的針管,醫護人員雖然想阻止他,但是看到他那執著的眼神時,醫生只好安排了一名護士跟在他身后。

他漫無目的的奔跑在醫院的廊道中,這里彌散著消毒劑的味道、充滿著慌亂恐怖氣氛,感覺很不協調,這和他今天的預想完全不吻合。

設想的場景中,程浩然應該出現在廚房,優雅的從冰箱里拿出一瓶紅酒,說著一些他自己都不擅長的情話;或是駕車帶著白可去吃飯,默默地在路上聽她訴說著三年是怎么熬過來的;或者兩人在影院看一場任意的電影,到了關鍵時刻他可以悄悄把她攬入懷里。

當情緒略微平復了一點之后,他放慢了腳步。雖然依然心急如焚,想要跑過每間病房,但是他還是勉強自己,要仔細留意周圍的標志。

程浩然看到了升降梯的標志,還有兒科、急診、X光放射治療等標志。接著,一個“太平間”的標志映入眼簾,他的腳步變得更緩慢了,如灌鉛了一般,好不容易移到它門口,不過他并不打算進去,他甚至都不愿意去往那方向想一下!

“急救室”的標志映入了程浩然的眼簾,他微微咧嘴一笑,也許白可還沒來得及轉到病房。他拔腿就朝著那邊跑去。

到了病區,一輛擔架車從他的身邊經過,上面躺著的女人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血肉粘連到了一起,甚至有的地方還散發出烤焦味。一位醫生小跑跟在后面,掛在胸前的聽診器跟著跳個不停。

通往救護車道的門洞開著,也不知道這門是目睹著生命被修補,還是親歷生命在此破碎,三年前黎厚健被暴頭的那一幕,又躍然出現在了腦海中。

尖銳的鳴笛聲響徹整條白色走廊,在墻壁間恐慌地回響,這是一個處處充滿緊張、壓力和痛苦的地方。

單薄的藍色幕簾將病房隔成一個個狹小的床位,里面不停地上演著一幕幕悲歡離合的戲劇場景。

他一個床位接一個床位的逐個查找,居然還看到了上午講課時的一名參與女生,她的四肢裹著奇怪的塑料,看來是已經處理過了。但是這女生似乎還處于深度的昏迷當中,坐在一旁的父母邊啜泣邊抹著眼淚。

不過,程浩然確認了白可不在這里,他就沒有多停留,而是繼續往前找去。

跟在程浩然身后的護士,也不知何時就已經被慌亂的醫生帶走了。

走廊盡頭的房間里,不再是一個個床位,而是一間真正的病房,他注意到,這里不時有醫生進去,卻不見有人出來,于是他也走到病房門口。

房間中央的病床周圍站了一大群醫生,里面的病人已經傷得面目全非。

程浩然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就在這時候,他看見一個人在安全通道那鬼鬼祟祟的晃了一下之后,居然還在門口那做了個奇怪的圖案,而那圖案竟然是葇荑花序!

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讓程浩然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他打量著那個圖案,是在火災現場看到的那個葇荑花序沒錯!難道……

他的內心無法平靜,臉上由白轉青,太陽穴上青筋暴起,滿腔怒火無處噴射,鼓得那雙頰微微地顫抖。他猛的一把推開安全通道的門,便追到了樓梯間里。

樓梯間早就空蕩蕩的了,程浩然的忐忑轉化為了更大的不安和恐懼,除了擔心白可的情況之外,這座醫院如果也發生了縱火案,那傷亡得多慘重!一想到這里,程浩然不禁捏了把冷汗。

他趕緊從褲兜里摸出了手機,所幸它還能使用,于是他聯系了刑警隊長趙志國,而趙志國現在就在學校那邊處理現場,程浩然的這一通電話,他也同樣感到了巨大的隱患。

“你先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線索?我這就帶人過來!”趙志國一說完就掛了電話,雷厲風行的交代了學校的事故現場處理方案之后,便帶著小紹和其他幾名刑警立刻趕往程浩然所在的醫院。

可就在程浩然要離開樓梯間,準備尋找新的線索時,他聽見了樓上的一層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

當他回頭朝著后上方望去時,他驚呆了,眼淚已經順著面頰流了下來。

是白可!

她還是那身學生裝扮,雖然衣服和褲襪都有些破損,頭發也披散了下來,但至少人還是安好的。

白可同樣一怔。

“你怎么會在這里?”兩人不約而同地問道。

“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程浩然一步三個階梯低朝著白可沖了上去,一把捧住了她的臉頰,她的眼淚像是斷線珍珠似的簌簌下落著。

“我中午的時候聽見了樓梯口那奇怪的對話,便走出去看了一下,然后就被打暈了,后來勉強睜開眼睛的時候,好像在救我的人,是你……”她抿起了下唇,即便是如此的花容失色,她依舊還是那么楚楚動人,讓人心生憐憫。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程浩然一邊說著,用拇指溫柔的抹掉了她的淚。

“我們會死嗎?”白可又一次受到了刺激,她的精神狀態很不好,而且無法平靜下來。

程浩然雙手捧住了她的臉,朝著她那顫抖卻濕潤的嘴唇吻了上去。

白可先是一驚,又氣又急地用力拍打了幾下程浩然的肩膀,可是這一次她發現,他的肩膀比過去要厚實得多了。

由于程浩然的親吻“療法”并沒有停下的意思,白可掙扎了一下之后,雙手便環抱住了程浩然的后頸,不顧一切的體會著對方的氣息。

“好點了嗎?”程浩然終于撤下了溫熱又具有安全感的嘴唇。

白可輕輕地“嗯”了一聲回應,她臉頰微紅,居然像十幾歲少女般害羞的將目光移到了她的腳尖上。

“心里的石頭算是落下了,但是縱火真兇我們不能放走他,況且他居然還打暈你,讓我抓到的話,看我怎么收拾他!”程浩然揮了揮他那黝黑的手臂。

這三年來除了精神分析的研究外,他還不斷給進行體能上的魔鬼訓練。他不愿意再象之前那樣,被罪犯一個過肩摔就打得難以起身。

“我在醫院醒來的時候,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個男人趁亂偷取著醫療用品,所以我就跟了上去,后來就遇到你了。”白可回憶著說道。

“看來我們要追蹤的是同一個人,而且那兇手估計還偽裝了。至于他現在躲藏在醫院的哪個位置,要準備如何縱火,就需要你系統排列的能力了。”程浩然對白可很有信心。

“但是他沒留下任何物品,我沒辦法通過系統排列進行分析。”白可微微蹙起了眉頭,有點遺憾地說道。

“不,他有留下東西!圖案可以嗎?”

“可以的!”

“跟我來,就在下面這一層的入口處,有一副奇怪的圖案。”

兩人匆匆地跑下了樓梯,才拉開門,程浩然就猛然嚇了一跳……

因為秦子謙正全神貫注地盯著那幅墻壁上不起眼的圖案,而且在這寒冷的節氣里,他的兩鬢和額頭居然還滲出了汗珠。

秦子謙沒料到程浩然和白可的進展會那么快,以至于現在的照面,居然他們兩人還是牽著手的。

尷尬得只能苦笑的秦子謙,象征性的和程浩然點了一下頭之后,便把他當作了空氣,徑直將目光移到了白可的身上,然后關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白可點了點頭。

“白可,你看就是這圖……案”程浩然正指著墻壁上的圖案,卻發現它已經有一大半被摳掉了,而碎墻皮就散落在地上。

程浩然瞟了眼秦子謙,懷疑地問道:“是你干的?”

秦子謙倒是不慍不火,他只是嘴角提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然后聳了聳肩說道:“我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信不信隨你,精神分析大師,要不你可以分析分析?”

那股濃濃的火藥味和醋味都攪到了一起。

“我說你這家伙,我們都是心理獵人小組的,你這什么態度!”程浩然真想把這傲慢的家伙給開除了,可惜他沒這權利。

“我了解子謙,他不會說謊的。”白可拉了拉程浩然的手,搖了搖頭,示意讓他不要爭執。

“還是可可了解我。”秦子謙壞笑了一下,雙手插在西裝革履的褲兜中,筆挺又瀟灑地朝著樓梯間走了進去。

“什么可可不可可的,這是你叫的嗎?”程浩然恨不得上去捶這家伙兩拳。

“可可,我一直覺得你眼光挺高,至少都會以我這樣的男人作為參照標準。最近可能是你壓力太大了吧,我能理解。我任何時候都會等著你。”秦子謙搖了搖手,在空中劃出了個“拜拜”的手勢,便揚長而去。

“這貨拽什么拽!一點團隊精神都沒有!”程浩然壓低聲音,畢竟他不想驚擾到醫院里的其他人。

雖然大半部分的圖案被摳掉了,但是白可卻露出了興奮的笑容。

“看出什么了嗎?”

“應該是葇荑花序,似穗狀花序,花軸下垂,較軟,其上著生多數無柄或具短柄的單性花(雄花或雌花),花無花被或有花被,花序柔韌,下垂或直立,開花后常整個花序一起脫落。”白可用手指在被摳掉的部分擬畫著,嘗試以刻畫者的心理角度去體會動機。

程浩然靜靜地聽著。

“兇手應該也是孤兒,并且有過一段非常糟糕的成長經歷。但也如花序一般,能通過所謂的“軟弱”避免遭受鋒芒的傷害。兇手看起來不會是兇神惡煞的人。”白可分析著。

“從系統排列來看的話,他將這個設置在了樓梯口,象征著軟弱的人都會從這里走,雖然說火情發生的時候,確實還會有人乘電梯,亦或情急之下直接跳樓。但是多數的人都會選擇從這里走。”白可又看了看這幅殘缺的圖案所面對的方向。

她在系統排列的造詣,讓程浩然嘖嘖稱奇。

“這幅圖案卻對著兒童輸液的方向……”白可頓了頓。

“難道兇手連孩子都不放過?”

“不,不對。他應該是不想傷害孩子,才用這個圖案提醒他自己。他極有可能是難以控制自己的精神,所以需要這樣的圖案去暗示他自己的行為。他患有精神分裂癥!我知道縱火點在哪里了。”白可正說著,刑警隊長趙志國也已經帶隊趕到。

“天臺水池,還有醫院的園林灌溉供水系統,都可能被灌了大量汽油,快!”白可雖然能預判到對方的行徑,但是過于緊張的她,一時也想不出什么完美的策略。

趙志國較為滿意地點了點頭,心理獵人小組的作用總算是發揮出來了,他立刻就帶著其他警員去采取緊急措施,并且吩咐手下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否則場面一旦混亂,就會更加的失控。

“葇荑花序,開花后常整個花序一起脫落,也就象征著兇手的潛意識中,只求一次煙火般的綻放,不計一切代價的綻放,但是又必須要連鎖反應,否則不會達到他想要的效果。根據學校的著火情況,他應該會從天臺水池先覆蓋全院,這樣水管里可都是汽油,然后園林的灌溉供水系統,可以讓人無處可逃,退路也封死了。”

白可心有余悸的分析道,這時她才真正領會到心理獵人的職責所在——上千人的性命,就懸在她這幾乎沒有確鑿證據或是可靠依據的分析上。

寒風凜冽的天臺上,一名即將要做腦顱手術的十歲小女孩,穿著單薄的病號服,雙手摟著一只破舊不堪的小熊布偶,但是那布偶卻很干凈。

即便是十歲,她了解“美”的初級含義。由于化療導致的脫發,已經使得她和眾多的女孩不同——頭上甚至還纏著一層一層的白紗布,上面總是散發著她說不出名字的藥臭味。也許是心理作用吧,她總是這樣安慰著自己。

一股腥熱的液體從她的鼻腔里緩緩流了出來,她趕緊用手背一抹,擔心是鼻涕而弄臟了她最心愛的小熊。可是當她放下手掌時,卻發現手背上的液體是暗紅色的,她又流鼻血了。

她恨不得就此從樓頂跳下去,不要再讓父母承受那么沉重的醫療費,不要再看到父母那滿是疲憊的眼神中還溢滿著心碎的淚。

但直面生死,又怎是一個十歲小女孩就能看透的,她站在了天臺的邊緣,那瘦小孱弱的身軀,似乎隨著寒風的助力,都可以將她早點推入死亡的深淵。

搖搖擺擺的她,感覺后衣領被人拽了一下。

“小妹妹,那么冷的天,自己一個人在欣賞風景?”一陣陰陽怪氣的聲音調侃著。

旋即一個男人的身影就坐到了她的身邊。

小女孩木然地朝著這個怪人看了過去——他的風衣帽蓋住了大半的額頭,唯一隱約看見的,就是那不修邊幅的胡茬。

“害怕死亡嗎?”男人又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也許是經歷了太多折磨,也許是眼淚在化療中被消耗,她依舊是很木然,死亡真的是解脫嗎?這個年齡的她無法領悟。

“你覺得老天對我們公平嗎?”男人輕輕地撫了撫小女孩的后背,由于她穿得太少,孱弱的身子不停瑟瑟發抖著。

小女孩終于有了反應,她無力地搖了搖頭,覺得這個世界對她,對她的父母真的一點都不公平。

“如果我給你一個溫暖的機會,你需要嗎?”男人露出了一絲解脫的笑。

這種精神上的救命稻草,燃起了小女孩對童話故事美好結局的最后一點期望,她渴望地凝視著這個一臉胡茬的男人,卻一點都不覺得他冰冷恐怖。

“這是能拯救你,拯救你們家人的一盒小火柴,只要你在那里將它點著,那么你會看到一個無比燦爛又壯觀的世界哦。”男人從衣兜里取出了一副再普通不過的火柴盒,然后朝著蓄水池方向那邊指了指。

“真的嗎?”小女孩腦海里浮現的是父母久違的笑容,以及她渴求的洋娃娃般漂亮長發。

“真的。法老之蛇會凈化一切疾苦,并且帶走你的悲傷。不過我得先走了,我的老朋友要來找我,被他看到了可就麻煩了。祝你好運。”男人臨走前,還關懷地捏了捏這小女孩的臉蛋。

小女孩心懷感激地望著那漸行漸遠的背影,她覺得他一定是天使!

僅僅不到二十分鐘,在校園火災之后,可調動的消防力量以及警察都悄然的趕到了醫院,該封鎖的封鎖,該準備營救的準備營救。

趙志國、小紹等刑警一同沖到了天臺上,雖不見任何嫌犯的蹤影,卻見一名穿著單薄病號服的小女孩,愣愣地站在蓄水池旁邊,她的手正顫抖的劃著火柴。

一名刑警當機立斷,手槍已經拔了出來,準備警告一番,卻被小紹先他一步的把他的槍給壓了下去。

“別嚇到小女孩了,而且這上面隨時可能會有火情,別隨便用槍。”小紹提醒道。

“小紹!”刑警皺眉,話音未落,只見小紹不顧一切地朝著小女孩那疾奔了過去。

“點著了!”小女孩勉強的劃燃了火柴棒,與此同時,小紹從她的腰間一把攬了過去,但是火柴已經朝著一地的白色粉末墜了下去……

霎時間,地面上火光四起,但與汽油或者其他易燃物的燃燒方式截然不同——地面像是撕裂開一道巨口,隨時都要噴薄而出的巖漿,伴隨著冥獄深淵中爬出了條猙獰的巨蛇。

這條蜿蜒逶迤的巨蛇,居然扭動著憑空攀到了離地三米左右的高度,全身還冒著火焰,它不是火焰的形狀,而是一條真實在蠕動的怪物!

狂風在空蕩蕩的天臺上咆哮,像瘋了一樣朝那火蛇撲過去,卻死活無法將那桀驁的火蛇吹滅,勁風鼓蕩,發出了憤怒的嘯聲。

天臺的地面相繼出現了一個又一個裂縫窟窿,一道道火光從那裂縫里沖天而起,火焰燃燒,仿佛把世界都點燃了一般,黑色的濃煙滾滾。

幸虧小紹身手敏捷,不到十秒就撤回到了樓梯間內,趙志國關上了鐵門,然后和其他刑警幫忙撲滅了小紹背后的火焰,而虛弱的小女孩已經昏昏沉沉的、神志不清了。

“怎么會有這樣的怪物?”小紹驚魂未定地說道,其他的刑警雖然經驗豐富,但是見到這般場景,心情也難以平復。

趙志國看見小紹的后背碎衣上呈現出了紅色晶體,他猛然一驚,朝著另外幾名刑警吩咐道:“這不是怪物,是化學現象。硫氰化汞的燃燒,從而形成了磅礴的法老之蛇。但是你身上的硫化汞……你們趕緊帶他去處理,這東西有劇毒!”

幾名年輕的刑警隊員都瞠目結舌地盯著趙隊,他們沒想到他如此博學!

小紹當即臉色變得慘白,他哆嗦著把暈厥的小女孩交給了旁邊的一名刑警隊員,朝著急診室奔去。

趙志國盯著這名不省人事的小女孩,她一手緊緊地攬著那破舊且有血漬的小熊,另一只手卻緊緊攥著一個小火柴盒,上面有著精心手繪的葇荑花序。

刑警隊長趙志國為心理獵人小組特別安排的辦公室中。

“由于采取的緊急搶救措施得當,醫院的火勢已經被迅速控制,并無人員傷亡。白可,這次你功不可沒。可是縱火狂還是跑了。”趙志國低沉地說道。

“這種精神失常的家伙,隨時都會對社會造成巨大危害。我們現在就應該加大搜捕范圍!”小紹一邊幫忙播放著幻燈片,一邊忿忿地插嘴道,他感到背上還隱隱作痛。

趙志國瞟了他一眼,用目光提醒著這名年輕的干警,遇到事情不要總是那么急。

“他近期不會再縱火了。”程浩然翻閱著手中的資料和現場照片,試圖抓住任何一個看透對方心理的細節。

“為什么?這種瘋狂的人難道還會停下來去思考?”小紹不解地問道,又換了一張幻燈片,上面正是那名被他救下的小女孩,她手上染血的小熊和那火柴盒倒也醒目。

“能弄到那么多的硫氰化汞,這些劇毒物可不是一般人隨便就能弄到的。除非他有提煉的途徑,而且還需要足夠大且隱蔽的場地才行。”程浩然理了理資料,若有所思的分析道。

趙志國朝著程浩然投去了一個贊賞的目光,心想他的老戰友張博士果然沒看錯人,這小子還是有點洞察力和分析力的。

小紹眉頭緊鎖,這一類非常規案件對于他來說,本來也不算什么困難的事情,但是要分析那些變態瘋子的心理,他覺得他很難辦到,畢竟他自己又不變態……

催眠大師秦子謙一言不發地坐在那里,時而雙臂環抱的閉目養神坐著,時而微微瞇起眼睛瞄一眼程浩然。

“催眠大師果然厲害,在大家分析案情的時候,都把自己催眠了嗎?”程浩然倒也注意到了秦子謙的不作為,他沒好氣地諷刺道。

小紹狠狠地抿住了雙唇,差點就要笑出聲來了。

只見秦子謙朝著辦公桌面輕扣了兩下,發出了“咚咚”的兩聲,大家都不明白他這是什么意思。

“工作的時候少說閑話,繼續往下播。”秦子謙冷冷地說道。

小紹看到這家伙在刑警面前居然還如此傲慢,正準備要教育批評一下對方的,然而他的手卻不由自主的繼續播放幻燈片,小女孩的圖片很快就被換掉了。

就連閱歷豐富的趙志國,內心都不免暗自一驚——是什么時候秦子謙把小紹催眠了?不過幸好是清醒催眠,不至于完全被控制。

見到程浩然下巴都驚得要跌落到辦公桌上的樣子,瞇著眼睛的秦子謙嘴角微提,刻意露出輕蔑挑釁的笑,好歹也算是下一下馬威,讓這所謂的精神分析大師知道,催眠大師可是不好惹的。

這一下程浩然應該學會管好自己的嘴了。

可事實卻截然相反,只見程浩然蹭得一下站了來,風風火火的沖到了秦子謙的身旁,這氣勢讓這高冷的催眠大師不由一驚,難不成程浩然這家伙技不如人,就要動粗?

“大催眠師,你這也太厲害了,要不教我一下唄。”程浩然兩眼放光地沖著秦子謙抖了抖眉頭。

這回輪到秦子謙驚得下巴要跌落到辦公桌上了,這世界上怎么還會有臉皮那么厚的人,況且還是精神分析大師?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白可捂著嘴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剛才確實還有點擔心這兩人會打架,現在倒是可以放心了。

“好了,別鬧了。”趙志國抓起了小紹的右手,用自己的指甲對著小紹的小拇指側面的指甲縫中,狠狠的壓了下去。

無法描繪的鉆心疼痛,使得小紹不禁“啊”地喊了出來,然后迅速抽回手。

秦子謙眉宇間流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震撼感,他沒料到這名刑警隊長居然還會強行解除清醒催眠。

趙志國用凌厲的目光注視著秦子謙,嚴厲地說道:“雖然你是心理獵人小組成員,但是如果你再對刑警有攻擊性的行為,那么我會以襲警拘留你。”

“Whatever.”秦子謙聳了聳肩,又瞇起了眼睛。

“還想不想抓住嫌犯呢?”白可故意抱怨了一下,程浩然和秦子謙也才端正了開會的態度。

只是所有人都沒發現一件事情——小女孩的幻燈片,無聲無息地跳過了討論環節。

“小紹,你把最近大筆的化工材料采購單都查一下,以及城郊的廢棄化工廠資料也一并找出來。”趙志國吩咐道。

“可是就算要采購化工材料,也需要一大筆資金。一個瘋子能有如此多的錢,是不是很蹊蹺?”白可示意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有幫兇或者幕后主使?”小紹捏了捏下巴,擺出一副思考狀。

“果然還是可可心思縝密,不像某個人,混在心理獵人小組里只能是濫竽充數。”秦子謙傲慢地諷刺道,卻又溫柔地看著白可。

這復雜的三角關系,讓小紹看得一頭霧水。趙志國卻覺得頗有意思。

“誰才是濫竽充數,誰自己心里清楚。說不準還心里有鬼。”程浩然一副亦真亦假的樣子邪笑著。

秦子謙冷哼了一下之后,取出一份資料拍到了辦公桌上。

大家瀏覽之后,臉色都變得難看了許多。

“本市的富豪馮國峰想必大家都很熟悉吧?”秦子謙提起了這個讓刑警隊咬牙切齒,卻又苦于沒有證據可以緝拿的大毒梟。

“那當然熟悉了,人家可是市里的名人,而且還是慈善家。”小紹陰陽怪氣地說道。

“他雖然衣冠楚楚,道貌岸然,但實際上是一個卑鄙齷齪的家伙!”程浩然毫不客氣的抨擊著。

“你們可以看看著火的學校和醫院的背景資料,也許會發現點什么。”秦子謙又指了指資料上第五頁的土地產權信息一欄。

“學校和醫院確實都是由賀氏集團經營的,這么多年來也算運營得不錯,只不過最近好像賀氏旗下企業因為食品安全問題,導致了股價暴跌。”小紹不假思索地說道,他對這些商圈八卦可是相當了解。

“那么連續的縱火案又會導致什么發生?”秦子謙繼續引導著。

“那還用說,他們又得背上經營不善的黑鍋,如果賀氏集團再不拋售這兩塊地皮,股價可以跌到萬劫不復之地啊!”小紹好像明白了什么。

一提到馮國峰那只老狐貍,作為老對手的趙志國,不由得承認秦子謙的這看法是正確的。

“賀氏集團在民間的三大口碑支柱,學校、醫院,還有……”秦子謙捏住了資料,神神秘秘地看了一眼。

“精神病院!你的意思是,下一場縱火地點,肯定是精神病院對嗎?”小紹其實內心很激動,他覺得終于追得上大師級心理專家的思維步驟了。

“那就這樣定了,心理獵人小組先潛入精神病院打探情況,收集資料。警方會監視好那個區域,讓那縱火犯插翅難逃!”趙志國一拍桌子,初步方案就這樣確定了。

然而程浩然心里卻打起了鼓,不知道是由于他對秦子謙有情敵般的偏見,還是他真的看到了什么?秦子謙的表情中有種說不出復雜感覺——欣悅、憤怒、悲傷、仇恨……

月亮像行駛在云海中的孤舟,不時地透過云隙,向大地灑下淡淡的銀輝,最后升到冷清清的天空,白晃晃一片晶瑩。當寒風掃落了最后的那點殘葉,又急送浮云掠過天空之后,月亮便似乎在蒼穹飛馳,閃爍的月光把神秘而又變幻莫測的大地照得乍隱乍現。

傳說中月亮的圓缺對精神疾病影響顯著,這種聽起來一點都不科學的現象,著實令人費解,倒頗有幾分月圓之夜,狼人變身的神秘感。

不過若問到精神病院里的護士,這是她們都深諳的事實。于是沒有人愿意在滿月時加班,除非那個人同樣也精神出了問題。

這也是讓諸多心理學家不安的事實,畢竟他們不能將家暴或者社交障礙都歸罪于它。這是一種再深切治療也無法克服的外界因素。月圓帶動潮汐,也使得一些人精神在此時無法受到控制。

而心理獵人要查探情況的精神病院,似乎更容易受到月相的影響。據看門的保安透露,這一所精神病院,其實也算是管理中心,用于關押那些因太過危險而被剝奪行動自由的人。

對于精神過于脆弱而無法適應外界混亂的人們,這里是天堂;而對另一些人而言,這里還是一個臨時避難所,為回歸正常提供了希望。

即便如此,在這里面的人各個都神色詭異,行為異常,冷不丁的一陣鬼哭狼嚎,會猝不及防的刺入耳膜中,使得心臟為之一緊。

似乎有三名并不怕這圓月“詛咒”的勤勞加班人員,正小心翼翼地走在那陰沉臟臭的廊道上。

“那縱火狂真的會藏在這樣的地方?”程浩然質疑地問道,由于光線太暗,他腳底還踩到了什么黏糊糊的惡心東西,也許是哪個精神病人的嘔吐物。

周圍的汽油味明明很濃厚,但是值班人員硬是說沒有任何味道,懶得搭理。

秦子謙不作聲,一向表情都無比自然的他,此時臉色顯得稍有點凝重,他似乎在思考著什么,回憶著什么,卻幾乎表現得如平時常一般。

夜探精神病院肯定不是什么好的出行計劃,那滿地零散的物品——有被撇歪的聽診器、破碎的吊針瓶、殘破的病號服上衣、被從栽培土里拔出來的植物,甚至還有人一動不動的面朝天躺在樓梯口處,眼睛都不眨一下。

三個人都怔住了,想要上二樓,就必須得從這個家伙的身上跨過去才行。

程浩然打量了一下這一動不動的家伙,雖然他紋絲不動的樣子似乎沒什么危險性,但是他猛然轉過來的眼珠,倒是嚇了白可一跳。

這人瞪大了眼睛,嘴里“咕吱”的細碎念著什么,這讓白可不免犯難了起來。

一向淡定的秦子謙,卻不耐煩地要直接跨過去,可是被絆了一下之后,他徑直的摔到了那名精神病人的身上。

在兩人接觸的一瞬間,秦子謙塞了個東西到這瘋子的手里。

“他是把自己當作自動門欄了。”程浩然一眼就瞧出來了,畢竟他的精神分析就是建立在不正經之上的,所以瘋子的世界,他莫名的容易融入。

程浩然蹲了下去,朝著那個病人的額頭點了一下,就像是點了一下開關似的。結果那人倏然站了起來,驚得白可下意識地后退了兩步。

那人朝著忽閃忽閃的二樓樓梯走道指了指,然后單腳跳躍著離開了。可目光尖銳的程浩然,看見了那人的手中居然有柔荑花序的火柴盒!

“這家伙有問題,快追!”程浩然喊道,拔腿就追,可是那家伙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拐角。

“我們分頭追。可可就交給你保護了。”秦子謙提議道,還不等程浩然回應,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拐角。

程浩然和白可對視了一下,便選了個方向追了上去。

在二樓最偏僻的病房內,有一名頭發臟得都打結了的男人,在幽暗狹窄的廁所里,擰開了水龍頭不斷用水擊打著他那粗糙的面龐。

他在鏡子中看到的是一層又一層明亮的火焰,這也為他的信念提供了絕對的證據——那就是最后的時刻即將到來,他的任務就是將盡量多的人帶給他的造物主。

他的計劃差點就得逞了,如果醫院那場火情沒被控制住的話,他就可以釋放更多痛苦的靈魂,讓它們擺脫人世的疾苦,況且在熊熊燃燒的火焰中,這些人的靈魂也才更容易隨著煙霧一起升到天堂。

但是現在,他因為計劃的破滅而感到心如死灰,他明明想拯救世人,可惜世人太愚昧,不過唯一能和他一樣看透迷霧的,就只有他的老朋友了,久別重逢的他們約好了今晚在這老地方相會。

“你來了?”他興奮地轉過了臉,水珠從他那不規則的胡渣之間滑落。

站在他身后的那人影不吭聲,似乎用默認來打招呼。

“我們漫長的路走得很匆忙,卻未曾想到能走過這旅途的一半之長!”他感慨地說道,畢竟他成功地讓學校起火了。

來者依舊不作聲。

“活了如此之久,浪漫人生一段,我想也夠上帝殺我兩次了。”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怪笑著。

來者伸出了攥著的拳頭,手指張開的時候,8只螢火蟲飛了出來。

“糟糕我又忘了我在想些什么,總覺得有話要對你說……”他看著那幾只閃爍的螢火蟲,卻感覺頭痛欲裂。

來者又丟了一枚硬幣到地上,那清脆的鋼芯鍍鎳合金撞擊地面的聲響,讓人感覺似曾相識。

“我記起來了,我做這些事,是為了讓我們找到以前的我們。是你,真的是你!”他激動地喊了起來,埋藏在潛意識中的記憶,貌似也被完全的喚醒了。

同時,來者的五官臉孔不是突然出現,而是一點一點地,完全就像是沖洗底片的顯影過程,這人遞了一盒火柴給他,上面描繪著精致的柔荑花序。

想來,他老早就知道真相了,一直都知道,從他見到來者的那一刻就知道了!

他一陣驚慌失措的尖叫,便沖到了陽臺上,朝著樓下跳了下去,然而二樓的高度是不會摔死人的。

他一瘸一拐的沿著骯臟的土路沒命地跑著,他自以為體能還不錯,可是現在看來還不夠快。當他跑過大院的鐵門,經過了棕櫚樹,跑上了那條草徑。

那名令他恐懼的老朋友,身影才逐漸遠離,不過讓他心曠神怡的汽油味倒是越來越近,氣味似乎是從樓上傳來的,于是他循著汽油味的方向跑著。

他跑到最后一級樓梯時,聽見走廊中一片喧囂聲,噪音正是從這里傳來的。兩名滿手鮮血的護士背對著他,正在協助另一個人有條不紊的工作。從小一塊被擦洗成淡綠色的區域來看,他們正盡快清理血跡。

一陣恐懼使得他頭皮發麻,這不是凈化,而是殺戮!

他還在猜測的時候,一個健碩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走廊上,手里揮舞著消防斧,像是冷卻的死神在收割靈魂。那人的牛仔褲和T恤衫上血跡斑斑,伴隨每一次揮舞,斧刃上都有血液不斷流淌下來。

驚恐萬狀的他掙扎逃跑著,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他感覺被一陣旋轉的光線給眩暈了一下。

定睛一看,竟然是十多個同一面相的男人,正拿著手槍指著他!

窮途末路,他嗅到了汽油味,當他看見滿地都是汽油時,他笑了起來,拿出了有著柔荑花序的火柴盒。

他眼前那兇神惡煞的面龐,嘴唇上下振動著,似乎在說什么,可是他聽不到。

只要點燃一根火柴,就可以和惡徒同歸于盡,算是為人類做的最后貢獻。

“呯!”的一聲

他感覺胸膛那里出現了紙張被扎破的震感,然后熱乎乎的,甚至還有一陣灼痛。他眼前漆黑了一下,但還是努力地睜開了眼睛。

這時候他的眼前不再是同一副面龐了,而是趙志國、小紹等眾多持槍刑警,以及程浩然、白可和秦子謙站在刑警們的身邊。

他似乎認識其中的一個人,在他倒下去之前,他朝著程浩然的方向指了過去,并且咧嘴笑著說:“我等你。”

屠神之路 紅旗譜 XhDas柯達斯 丑丫頭變身校花 我在洪荒撿機緣 隨意春芳歇 絕世武魂陳楓 盈盈的幸福生活 最似陽光照流年顧暖陸霆琛 主神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