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斗幾個人聽得目瞪口呆。</br> 他問胡倀:“所以……從那時候開始,章立早就被控制住了?”</br> 胡倀點了點頭。</br> 他淡淡的說道:“章立早殺了另外幾個人之后,就看了我一眼。”</br> “不過那時候,我已經(jīng)把劍拔/出/來了。”</br> “其實,就算章立早神功蓋世,也不可能在一瞬間殺了五個高手。”</br> “他們之間的實力差距,并沒有那么大。”</br> “章立早能夠成功,多半還是因為,他是發(fā)動了偷襲。”</br> “而那時候,他已經(jīng)不可能偷襲我了。”</br> “我的實力雖然比章立早要差上了一線,但是單打獨斗的話,我也不畏懼他,至少能夠成功的逃出去。”</br> “果然,章立早看我有了防備,就沒有再動手。”</br> 說到這里,胡倀忽然仰起頭來,看著頭頂上沉重的丹爐蓋子,幽幽的說道:“當(dāng)時……章立早的形象很恐怖。”</br> “他臉上全都是黑氣,像是已經(jīng)入了魔道一樣。”</br> “我握著劍,緊張的盯著章立早,我不知道入魔之后,我還能不能戰(zhàn)勝它。”</br>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逃走,會不會被他斬下一只胳膊一條腿。”</br> “結(jié)果這時候,章立早臉上的黑氣收斂了,他恢復(fù)了本來面貌。”</br> “他指了指旁邊的一塊石頭,對我說道:胡兄,你坐下來吧,我們兩個坐下說。”</br> “我卻沒有坐下來,依然提著劍,緊張的盯著他。”</br> 于甘勾插嘴說道:“你是擔(dān)心……他忽然暴起發(fā)難嗎?”</br> 胡倀點了點頭,說道:“沒錯。”</br> “章立早看我這副模樣,就苦笑了一聲,對我說道:我剛剛知道了一個大秘密,你想要知道嗎?”</br> “我當(dāng)時問道:什么秘密?”</br> “其實我內(nèi)心深處覺得,不應(yīng)該和章立早合作。無論他說什么話,我都一概不聽,他休想用花言巧語蒙蔽我。”</br> “殺了人就是殺了人,這一點是洗不干凈的。”</br> “可是萬萬沒想到……章立早說出來了一些令我震驚不已的消息。”</br> 李斗和于甘勾等人屏住了呼吸,死死的盯著胡倀。</br> 而胡倀,緩緩地將當(dāng)日的情形說出來了。</br> 那天晚上,胡倀看著坐在石頭上的章立早,全身都緊繃繃的。</br> 他像是一只豹子一樣,隨時準(zhǔn)備著發(fā)起攻擊。</br> 而章立早卻很放松。</br> 章立早沖胡倀微微一笑,說道:“胡兄,我們兩個并肩作戰(zhàn)這么久了。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么樣的。”</br> 胡倀呵呵笑了一聲,沒有說話。</br> 他并不相信章立早。</br> 章立早嘆了口氣,說道:“或許你已經(jīng)猜到了,剛才我是入了魔道了。”</br> 胡倀說道:“你不僅入了魔道,你還殺了人。殺了五個道友。”</br> “他們功勛卓著,活著的時候,就降妖除魔,死了之后,來到道冢,還滅掉了無數(shù)的陰間人。”</br> 章立早沉默了一會,說道:“他們的死,我也覺得過意不去,但是我入了魔道,又能如何呢?”</br> 胡倀冷冷的說道:“所以,你不打算以死謝罪嗎?”</br> 章立早說道:“我死了,固不足惜,但是我現(xiàn)在找到了一條路。如果這條路有用的話,我就能帶著道冢的人回到人世間去了。”</br> “這件事太重要了,我不能輕易放棄。”</br> 胡倀沒有說話。</br> 章立早說道:“剛才我入魔的那一瞬間,我的大腦接收到了很多信息。”</br> 他指著山洞說道:“這里,原本是陰司的地盤,是陰司通往人間的入口。”</br> “但是在多年前的那場大戰(zhàn)當(dāng)中,人間將入口給毀掉了。”</br> “現(xiàn)在陰間人想要出來,他們選中了我做這個中間人,希望我能幫忙。”</br> 胡倀冷冷的說道:“所以,你投靠了陰間人是嗎?”</br> 章立早搖了搖頭,說道:“你要說投靠,那就有點不準(zhǔn)確了,我覺得應(yīng)該是合作。”</br> “我們和陰間人合作。把陰間人放出來,陰間人幫著我們打破道冢。”</br> 隨后,章立早又許諾了很多東西,什么踏平人間,什么稱王稱霸,什么成為凡人供奉的神仙之類的。</br> 對于這些許諾,胡倀全都拒絕了。</br> 章立早有些惱火的說道:“胡兄,你如果不跟我站在一塊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br> 隨后,章立早開始攻擊胡倀。</br> 兩個人的本領(lǐng)不相上下,可是章立早卻得到了那團(tuán)黑氣的幫助。</br> 最后,胡倀被困住了。</br> 在緊要關(guān)頭,胡倀動用了一項秘術(shù)。</br> 這秘術(shù)是胡倀的師父傳授下來的,名字叫生死相連。</br> 顧名思義,是可以把兩個人的生命連在一塊。</br> 其中一個死了,另外一個必死無疑。</br> 這一項秘術(shù),數(shù)百年來,從來沒有人使用過。</br> 畢竟……誰愿意把自己的命和別人綁定在一塊呢?</br> 誰不想逍遙自在?</br> 可是胡倀被逼到生死關(guān)頭,也顧不得那么許多了。</br> 當(dāng)這項秘術(shù)試出來之后,章立早就開始瘋狂的攻擊胡倀。</br> 他不要命的毆打胡倀,使勁的發(fā)/泄心中的怒氣。</br> 但是胡倀感覺到了,章立早的毆打,看起來兇狠,但是他一直不敢往致命處擊打。</br> 很顯然,章立早不敢殺了胡倀。</br> 胡倀看破了這一點就笑了。</br> 章立早不敢下殺手,那就落了下風(fēng)了。</br> 胡倀開始招招斃命,全都在向著章立早的要害處招呼。</br> 章立早疲于應(yīng)付,努力的招架,累的氣喘吁吁。</br> 胡倀見殺不了章立早,靈機(jī)一動,干脆自殺。</br> 他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進(jìn)了道冢之后,對這里又失望透頂,早就對生命沒有什么留戀了。</br> 因此,他打算自殺,順便帶走章立早。</br> 如此一來,這所謂的通道,也就永遠(yuǎn)沉眠在地下了。</br> 而章立早嚇了一跳,他開始拼命地攔著胡倀自殺。</br> 如此一來,形勢又一次發(fā)生了逆轉(zhuǎn)。</br> 最后,章立早刺破了指尖血,燃燒自己的根基,壓制住了胡倀,然后給胡倀下了一道禁咒。</br> 就是……</br> 胡倀再也無法傷害到自己了。</br> 胡倀安全了,章立早就安全了。</br> 章立早擔(dān)心胡倀出去之后,胡言亂語,會把他的計劃說出來。</br> 一旦道冢當(dāng)中的人知道了這計劃,那就全都完了。道冢之中,必定會有一場大亂。</br> 而到那時候,章立早會受到很多人的攻擊。</br> 于是……他分開了胡倀的魂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