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那位邢捕頭都讓你走了，那就沒事了，諒那小子也沒膽量來找你麻煩。”</br> 耐心聽完孫子講完前因后果之后，老爺子的神情頓時放松下來，他還以為自己的孫子惹上了什么大麻煩。</br> “不過，下次不要再如此了，雖然那混賬東西不干人事，但你也只是一個孩子，再怎么樣，也不該是你也來教訓他。”</br> “那家伙純屬欠收拾。”</br> 風秉文如此回應道。</br> “你只是一個孩子！”</br> 老人無奈重申。</br> “他不是我的對手。”</br> 風秉文一臉自信，他此身的力量來路正得很，便是鬼神要查驗，也只能感慨一句氣運蒼龍，也說不出個不是。</br> 所以方才放學路上，遇到公門捕快的試探，他也小小展示了一下，不過似乎沒怎么控制住，把他的手骨給捏斷了。</br> “你這孩子怎么如此爭強好斗，把我平日間的教誨都忘了嗎？”</br> 風靈鈞一看自己孫子這么“不聽話”，頓時便引經據點，滔滔不絕地教育起風秉文，風秉文也不爭辯了，只是低著頭，老老實實地受著。</br> 在這老人眼中，他只是一個孩子而已。老人并不認為他當即痛毆調戲良家的混混有什么過錯，只是怕他因此受傷。</br> 風靈鈞說了好一會兒，看見自己孫子不吭聲，以為自己說的話，他聽進去了一二，便揮了揮手。</br> “圣人言，君子不立危墻。不要再如此了，你先下去溫習一下今日先生教授的課業吧！”</br> “是。”</br> 風秉文嘴上答應，但是心里卻已經琢磨開了。</br> 善功記錄</br> 懲治惡行！善功，拾</br> 以他如今擁有的善功來看，十善功也談不上多，但這只是他扔出去的板凳給砸出來的。最關鍵是，這青皮還活著。</br> 這就意味著他就可以多次刷……啊，不對，那滿嘴葷話的混混一看就不知道不是什么好人，需要一個強有力的人物，以特殊的方式教育他。</br> “也許，人才是我最大的善功來源，而不應該把目光放在鬼的身上！”</br>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風秉文在做好早飯后，便提著書包，興沖沖地前往縣城。</br> 而在上完早上的課，臨近中午時，風秉文從小書包中摸出了一張干硬的燒餅，這便是他中午的果腹之物，看起來很寒酸，但是這可是帶著油腥的。</br> 不過風秉文拿出油餅，還沒下嘴，都看到一位在書院中負責灑掃的大娘走進學堂，張開嗓門，嚷嚷著，</br> “誰是風秉文?你娘給你送吃的了，就在學堂外。”</br> “我娘？”</br> 拿著油餅的風秉文一臉錯愕，他娘早就跟著他的父親去了府城，怎么可能會在這不過年不過節的時節回來，還給他送吃的。</br> “我就是。”</br> 雖然覺得奇怪，但風秉文還是站起來，重新將自己的那張油餅包好。</br> “你趕緊去吧，你娘可給你帶了不少好吃的，可香了。”</br> 風秉文心中覺得怪異，但是也應了一聲。腳步匆匆的往學堂外趕去，等到了學堂大門處，看到在學堂前的牌坊下，便見一名風姿綽約的小婦人提著一方朱漆食盒，神情略微有些謹慎地朝大門處張望。</br> “額！”</br> 看到這位熟悉的小婦人，風秉文頓時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br> “你冒充我娘?”</br> 風秉文找到那婦人近前，還未等她開口，便率先質問。</br> “我不是，我沒有。”</br> 本來還在心中思索著自己該說些什么的溫華裳頓時一愣，然后連忙否認，</br> “小恩公，你誤會了，你昨日幫我打了胡二，我就想著今日給你送些吃食，只是剛剛似乎沒說清楚，讓人誤會了，若是給你添麻煩了，還請你諒解一二。”</br>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溫華裳心中也有幾分怪異之感。因為站在她面前的孩子，是一個不到八歲的孩子。</br> 而最可笑的是，在她昨天面對那青皮混混的糾纏調戲，滿心無力之時，滿街的行人，卻只有這名孩子仗義出手。</br> 雖然對方砸完就走了，但是她卻不能什么都不做。因此她思考了一夜之后，今天特意起早，做了些糕點，在中午飯點的時候送了過來。</br> 也幸虧對方只是一個還不能人道的孩子，不然的話，她這番舉動，還不知道會被人傳成什么模樣，便是夫家的人，怕是也要來找她的麻煩了。</br> “這樣啊！”</br> 風秉文聽聞對方的解釋，倒也不意外，點點頭，非常自然地伸手接過眼前小婦人挎在手上的食盒。</br> 他昨天出手也不是為了圖這點回報不過既然人家好心好意的送過來了，那他能心安理得地接受。</br> 推辭不受什么的，那也太虛偽了，他沒記錯的話，人家開的可是糕點店，他來到這方世界也有七年多了，這嘴巴可是快淡出鳥來了。</br> “那謝謝了！”</br> 拎著食盒，感受那份沉甸甸的份量，風秉文臉上不由露出頗顯純真的燦爛笑容。</br> “該道謝的應該是我！”</br> 溫華裳微微欠身，心中不由泛起幾分酸澀。</br> “那我先進去了，這飯盒等我放學后給你送過去，你看怎么樣？”</br> 風秉文提議道。</br> “小恩公請便。”</br> 溫華裳猶豫一瞬，便點頭答應了。</br> “放心，我不會給你弄壞的。”</br> 風秉文看著這朱漆飯盒，保證道。</br> 漆器有多貴重，他不了解。</br> 但是，真正的奢侈品不需要冗長的文字介紹，也不需要什么名氣極大的人物背書，哪怕是先前從未見過的平民百姓，在看到它的第一眼，便知道這東西會很貴重，即便是傾家蕩產，大概也買不起。</br> “哦，對了。”</br> 提著食盒的風秉文站在學堂大門處，回身看著那位小婦人，</br> “那胡二賒賬欠下來的錢還了沒有？”</br> “沒有。”</br> 溫華裳下意識回答道，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連忙道，</br> “我不在意這點銀錢，只要他不來打擾我做買賣就好了。”</br> “哦。”</br> 風秉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br> “那我沒事了，老板娘，慢走！”</br> “希望我做的糕點能夠讓小恩公你滿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