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兮語的呼吸完全屏住,連心跳都快要停止。</br> 雙唇交纏廝磨,他是掠奪者,給予她侵襲的溫度,卻也攫取她口中的氧氣。</br> 完全禁錮的姿勢,談雋池身上沉香的雪松氣味和馥郁醇厚的酒香倏然纏繞而來,溫兮語雙手撐在他胸口,腦袋陣陣眩暈,如同陷入了極致的沉醉。</br> 她情不自禁地微啟開唇,男人落在后頸的手指更用力,加深著這個繾綣輾轉的吻。</br> 身體愈發軟得像一灘水,快要化在他懷里似的。</br> 片晌,談雋池放開了她。</br> 小姑娘氣喘吁吁,眼底和唇瓣上都有水光,雙頰更是染著紅暈。她腿抖得幾乎站不住,心跳的速度也前所未有的快,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往談雋池懷里一鉆,把腦袋埋在他胸口。</br> 溫兮語聽到有力的心跳聲。</br> 但是她自己的心太吵了,辨不出他共振的頻率。</br> 垂落在身側蜷起的手指驀地被人握住,接著她的臉蛋也被捏了一下,沒過幾秒,頭頂上傳來男人沉啞的低笑:“臉怎么這么紅?!?lt;/br> 還不是因為是第一次,連氣都不會換。</br> 溫兮語心跳得更急促,垂眼看著地裝鴕鳥。</br> 但微顫的睫毛出賣了她,須臾后又聽到他在耳邊輕笑:“還以為你膽子很大?!?lt;/br> 明顯有視線在注視自己,溫兮語覺得頰邊熱熱的,好像有火在燒。又想到這還是在慶功宴上,雖然他們站在角落里,但保不齊會有人看到,下意識想往外撤。</br> 指尖還沒抽出又被談雋池握緊。</br> “牽住了?!?lt;/br> 溫兮語怔怔仰起臉的同時,談雋池額間輕抵了下來,嗓音雖恢復了平日里的不急不緩,卻又似隱隱含著一絲啞意。</br> “不準再跑?!?lt;/br> 黑色邁巴赫里,溫兮語默默望著窗外如墨般的夜景,努力平復著有些過于急促的呼吸。</br> 然而一轉頭,又見眉目英挺的男人倚在座椅邊垂眸看著自己,差點破功。</br> 不真切的感覺這才涌上心間。</br> 無需對他的態度進行模棱兩可地揣測,也不必再患得患失進退無措,她最想要的東西,他予取予求。</br> “這是真的嗎?”</br> 溫兮語喃喃著,一片暗色中烏黑的眼卻比星還亮。</br> 談雋池唇角微展,眸中一點似笑非笑,也不說話,就那么看著她。溫兮語和他對視了一會兒,蹭著靠近過去,牽他的手。</br> 談雋池的手骨節修長分明,特別好看,溫兮語從來沒有這么近地端詳過,沒忍住捧著摸了兩下。</br> 談雋池眼底興味更濃,仍好整以暇地坐著,任她動作。</br> 小姑娘牽到了手,小雀躍都寫在臉上了,過了一會兒不知又想到什么,偷偷覷了他一眼。</br> 談雋池抬了抬眉梢,接著看她張開五指,兩只手笨拙地操作一番,小心翼翼地從他的指縫里穿了過去。</br> 十指相扣。</br> 溫兮語彎著眼,像發現了什么新大陸一樣抬眸看他,卻倏爾不防男人手上微一使勁,她失去平衡,帶著沖力落在了他的懷里。</br> “玩夠了么?!?lt;/br> 談雋池扣住她的手,音色極低緩,帶著微沉的氣息落在她耳畔,像羽毛輕輕掃過。</br> 溫兮語心里一躍一躍的,但只是短短一段時間已經有點開始適應這個可以撒野的新角色了,與他牽著的手指尖輕勾了勾,撩撥般地小聲回:“……還沒有?!?lt;/br> 不等談雋池說話,溫兮語攀著他的脖子往上坐了一點,近距離地與他平視。</br> 其實她早就想這么干了,到現在終于擁有了這個權利,溫兮語十分躍躍欲試。唯一的問題是,男人的那雙眼睛太黑沉,讓她有點施展不開。</br> 溫兮語微抬眼瞼,大著膽子要求:“你閉上眼?!?lt;/br> 談雋池盯了她片晌,依著照做。</br> 他闔著眸的時候眉目沒有那么凌厲,溫兮語出神地看了片刻,伸出另外一只空閑的手,輕觸在談雋池微微凸起的的眉骨上。</br> 肌膚相觸的時候為指尖帶來一絲細微的顫栗。</br> 頓了一瞬,她開始撫摸。</br> 他的骨相極好,溫兮語的手指沿著修挺的眉宇往下逡巡,長睫覆下宛如傘扇,接著是挺拔的鼻梁,然后是唇,以及流暢分明的下頜線。</br> 指尖還要向下,面前的男人忽然就睜開了眼,瞳色深而沉。</br> 那只白皙纖細的手腕被他牢牢扣住,緊跟著下一秒,修長的手指不由分說插入細軟黑發,摁著后腦勺吻了過去。</br> 唇間吸吮啃噬,溫兮語想說的話都化成了含混不清的嗚咽,接著嘴角驀地一痛,被他懲罰性地輕咬了一下。</br> 稍稍撤開些許,談雋池斂著睫望過來,咫尺之間,漆黑的眼中一片晦暗墨色。</br> 僅僅只是這樣被看著就下意識屏住呼吸,溫兮語瞠著濕漉漉的眸看向他眼底,又有了種一切都不怎么真實的感覺。</br> 好像在做夢。</br> 每一次見到他的那種心跳和現在一樣,難以抑制地鼓噪,她跟在他身后太久,以為自己已經習慣,卻在他突然停住腳步回頭尋來的時候,兀自慌了陣腳。</br> 她常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總是模棱兩可地揣摩。雖說在這件事情上,他給的答復足夠明確,但她還是……有那種飄飄然身處云端,但隨時可能墜落的感覺。</br> 手心集聚出細微的汗意,溫兮語睫羽顫動,似乎想要說什么卻又咽下,最后顧左右而言他地小聲道:“那個,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呀……”</br> 男人一言不發地凝視著她。</br> ——小姑娘像一只軟絨絨的小兔子,碰一下就緊張地縮了起來。小心翼翼的,不安又有些惶惑。</br> 想起她在濱海灣的時候,難過到掉眼淚,滿腔委屈卻只敢和著酒話道出,始終不曾哭出聲。</br> 對于談雋池來說,察覺到心動的那個瞬間并不是感情可以開始的起點。他需要斟酌考量的事情太多,這個決定必須慎之又慎。</br> 有好幾個時刻他想過把她推離,冷處理,不再聯系,成年人的世界理應如此,無需作多余解釋。</br> 但那天晚上,看見她哭了,心里某個角落仍舊不受控制地陷落一瞬。</br> 于是他作出了選擇。</br> “小兮。”</br> 落在耳畔的低沉嗓音讓溫兮語輕微一震,為他的語氣,也為給她的稱呼。</br> 談雋池的手臂攬過來,想要擁抱的姿態意外的溫柔,她怔怔的,臉恰好貼在了他心口。</br> “不是總說要進來么?!?lt;/br> 男人氣息沉靜,聲音卻低得像是嘆息:“你在里面了?!?lt;/br> 今天的慶功宴折騰到很晚,等回到宿舍,室友們都已經入睡了。</br> 溫兮語躡手躡腳地進了門,摸著黑換了睡衣,又到外面洗漱一番,輕輕地爬上了床。</br> 哥哥今天喝得有些多了,臨走的時候幾乎要人架著,所幸嫂子意識還挺清醒的,有條不紊地進行安排部署。</br> 紀?。骸举赓?,回到了嗎?】</br> 溫兮語:【嗯嗯,哥哥他沒事吧?】</br> 過了一會兒,紀汀回:【沒事,我照顧他,你放心吧】</br> 紀?。骸驹琰c睡~】</br> 紀?。骸綶么么噠.jpg]】</br> 溫兮語:【嗯嗯你也是~愛你么么噠?。?!】</br> 她側躺在床上,想收起手機,卻還不怎么困。</br> 正準備再瀏覽一下信息,又看到置頂亮起了一個紅點。</br> 談雋池:【到宿舍了么】</br> 溫兮語微抿著唇,回復:【嗯嗯,到啦![臉紅]】</br> 他又發來兩條語音。</br> 溫兮語戴著耳機,輕戳了下屏幕,男人磁性的音質格外沉著動聽,距離近得像是在耳側私語。</br> “今天晚上說過的話不許忘。”</br> 他頓了一下,若有似無的笑意漫開:“晚安,做個好夢?!?lt;/br> 一旁傳來梁榛起起伏伏的呼吸聲,溫兮語翻了個身,出神地盯著頭頂上的天花板。</br> 許是因為沖擊力太深刻,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如同走馬燈般在腦海中回放,零零星星的片段,場景,對話,一一閃現。</br> 窗外夜色柔和,柔幔輕拂,溫兮語裹在被子里想著想著,終于捂著嘴無聲地笑起來。</br> 心里像浸過蜜一樣甜,那種無根之萍的飄浮感被盡數驅散,余下的只有歡喜和充盈。</br> 她知道,自己所有的猶疑、擔心,想觸碰卻顧慮的心情,他都看清了。</br> 最后那句話,是剖白,也是承諾。</br> 還有喜歡。</br> 溫兮語捏緊被角,閉上眼睛,做了一個又香又甜的夢。</br> 第二天是周末,不用早起,溫兮語是在梁榛的歌聲中悠悠轉醒的。</br> “已經約定過,一起過下個周末……”</br> “你就這樣闖進我的心窩……”</br> “這心愿,不會變,愛情有點甜……”</br> 溫兮語的心情正舒適,也跟著唱起來,梁榛在下面看她一眼,笑嘻嘻的:“昨天回來的這么晚,是去看啟宴敲鐘了?”</br> “是呀,晚上有個慶功宴?!?lt;/br> “不是我說,溫硯哥是真的厲害,這么年輕公司就已經上市了。”梁榛嘖嘆道,“現在網上的報道鋪天蓋地的,昨天我還在推送里看到了?!?lt;/br> “嘻嘻那當然,畢竟是我哥。”</br> 梁榛觀察了溫兮語一會兒:“不對啊,我發現你今天好像格外快樂?!彼袅讼旅?,“發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了?”</br> 溫兮語坐在床上俯視她須臾,道:“我談戀愛了?!?lt;/br> “什么?!”</br> 梁榛完全震驚了:“什么時候?是誰?在哪里勾搭上的?最近沒聽你說???”</br> “……”</br> 見溫兮語沒有解答疑惑的意思,梁榛繼續叭叭道:“可你之前的目標不是談教授嗎?難道你就這么放棄了?說好的當我師母呢?”</br> 在她心里,壓根沒想到溫兮語脫單會跟談雋池有什么關系,以為就是說說而已,打幾個嘴炮,當不得真。畢竟談雋池看起來太過高不可攀了,感覺和她們之間有壁。</br> 溫兮語沉默了一下,倒沒打算隱瞞:“沒放棄,就是他。”</br> 話音剛落梁榛就爆發出一陣驚天大笑:“你脫單的對象是談教授?姐妹你這是酒還醉著呢吧?!要不要我給你泡個花茶醒一醒?”</br> “……”</br> 溫兮語深吸一口氣:“不是,我們昨天在慶功宴遇見了,然后就……”</br> “會不會有可能,”梁榛的模樣看起來是真的在絞盡腦汁地想理由,“是你做了個如假包換的春夢,于是就潛意識當真了?”</br> “……”</br> 好的,反正無論怎么說就不信是吧。</br> 溫兮語正想反駁,又聽梁榛說:“除非你現在當著我的面給談教授打電話,讓他叫你寶貝?!?lt;/br> 掏出手機,發現談雋池剛才九點多的時候給她留了言,說自己周末要飛上海一趟,落地聯系。</br> 溫兮語解釋說:“他現在可能不太方便。”</br> 果然如此。</br> 梁榛登時憐愛地看著她:“沒事的寶子,媽媽都理解,你是愛得如癡如狂不能自已了,記得好好休息,別想太多?!?lt;/br> 溫兮語:“……”</br> 實在懶得理會她,溫兮語在書桌前開始復習上幾周講的課程。大約快中午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起來。</br> 溫兮語還沒看來電顯示,心里就有種奇異的感覺。</br> ——以前有電話進來的時候,從來不會去猜到底是誰,現在卻多了一份期待和篤定。</br> 果然是談雋池。</br> 梁榛已經出門了,宿舍里空無一人,溫兮語就直接開了免提。</br> “在哪里?!?lt;/br> 光是聽他的聲音心就像被燙了一下,溫兮語沒忍住嘴角上揚的弧度,糯聲答:“在寢室學習?!?lt;/br> “吃飯了么?!?lt;/br> “還沒有,打算一會兒點個外賣?!彼鐚嵈鸬?。</br> 那邊有氣息聲傳來,清緩咬字:“少吃外賣,不健康。”</br> “主要是室友都有事情,沒人陪我嘛,我也想出去吃呢。”</br> 她說話帶了一點不自知的撒嬌意味,又問,“那你呢?”</br> 談雋池道:“和公司的人在外面吃,剛點了菜?!?lt;/br> “嗯?!睖刭庹Z憶起他之前總是飲食不太規律,不由得道,“你一定要記得每頓都按時吃飯呀,不要空腹喝酒?!?lt;/br> 頓了下,她舔舔唇,語調刻意軟了些,“不然……我會心疼的。”</br> 片刻安靜。</br> 電話里驀地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應該是看談雋池在打電話,做手勢小心地征詢道:“談總,要不先把這茅臺開了?”</br> “先緩緩,中午不喝,只談事?!?lt;/br> 溫兮語聽到他淡淡地回,語氣里又像是勾著那么點輕淺的笑意,多解釋一句:“女朋友不讓?!?lt;/br> ▍作者有話說:</br> 啊啊啊啊啊</br> 這章寫的我姨母笑嗚嗚嗚</br> “你在里面了”老男人真的太會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