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叫你的人退下，否則——”</br> 成安公主也不廢話，直接拿簪子尖端，就在高賢妃的臉上狠狠劃了一道，瞬間見血。</br> “我殺不了旁人，殺你一個就算夠本！”</br> 高賢妃痛得慘叫，想要反抗，哪里反抗得了？</br> 她雖是武將之女，可這些養尊處優，早把一身功夫丟下了。</br> 反倒是成安公主更加年輕，又愛騎馬，一言不合還隨時準備跟人開打的主兒。此時突然發難，倒是打了高賢妃一個措手不及。</br> “還死在那兒干什么？還不快過來幫忙！”</br> 成安公主這一嗓子，終于吼得暗衛出手了。</br> 一個眼色，皇上寢宮里迅速跑出來十多個面目模糊，身手極好的太監，護著這些嬪妃皇子，退了進去。</br> 連梁婕妤的尸身，也給拖了進來。</br> 哭得癱軟在地的十六皇子，是被五皇子架進來的。</br> 進來之后，他就想拔刀，去找高賢妃拼命。</br> 可五皇子把他抱住，“你清醒一點！姨母臨終前的話你忘了嗎？她要你活著，活著！”</br> 眼下高賢妃是最好的人質，有她在，才能保大家平安。</br> 十六皇子抱著梁婕妤的尸身，哀哭不止，聽得人肝腸寸斷。</br> 成安公主是最后拖著高賢妃進來的。</br> “想要你們娘娘平安，就別亂動。去叫你們四皇子來！”</br> 四皇子方才去后宮拿人了。</br> 既然決定要發動宮變，那些皇子們肯定要拿住。還有一個人，絕對不能跑。</br> 只可惜，皇子所里的小皇子們，很輕易就被抓到了。</br> 但那個人，也跑掉了。</br> “什么，皇后娘娘不見了？”</br> 是的。</br> 自高賢妃和四皇子關閉宮廷以來，牛皇后也被困在了宮室里。</br> 可方才，她似是察覺到了不對，竟甩下宮人，也跑了。</br> “是，是端王殿下和許良人帶著皇后娘娘跑的，連孩子都不要了。”</br> 宮人指向角落里瑟瑟發抖的趙良人，以及她懷里的兩個孩子。</br> 趙良人早就入宮第一天就后悔了，為何要跟著蕭越許云梨一起入宮？</br> 但更可憐的，還是蘇良人的兒子。</br> 因為親娘不在身邊，許云梨又根本不會，也不肯照顧人。</br> 小孩子才進宮的頭天晚上，就受涼發燒了。</br> 許云梨借口孩子有病，討了不少吃喝，卻全進了她和蕭越的肚子。</br> 如今孩子病勢沉重，方才許云梨和蕭越眼看情勢不對，要帶著牛皇后逃跑，她也想帶著孩子們跟著。可許云梨一句話，就斷了她們母子生路。</br> “那么小的孩子，隨時都會哭，帶著一定會礙事。只要我們活著，回來救她們就是。”</br> 蕭越猶豫了一下，到底舍下趙良人和兩個兒子，和許云梨牛皇后一起跑了。</br> “我不知道他們去了哪兒，我真的不知道！”</br> 趙良人努力想把自己和兩個孩子藏起來，但顯然無濟于事。</br> 四皇子一肚子憋屈，正熊熊燃燒，眼神陰鷙又瘋狂。</br> “什么都不知道，要你還有何用？”</br> 噗哧！</br> 趙良人瞪大眼睛，死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這么容易就失去了生命。</br> 然后臨死之前，她還得眼睜睜看著侍衛將兩個孩子從她懷里扯了出去。</br> 她的兒子放聲大哭，依戀的抓著母親衣袖不肯放手。</br> 至于蘇良人那個孩子，病得人事不省，哭都哭不出來了。</br> 是護犢心切的趙良人，生怕孩子因此被殺，拼著最后一絲力氣，撕下了這片衣袖。</br> 她眼神凄絕的看著這些人，滿是懇求，只盼他們看在孩子尚且年幼的份上，放他們一條生路。</br> 卻聽到四皇子吩咐，“宮門四處落鎖，他們一定逃不出宮去。就抱著孩子四處走動，讓他們哭，看他們出不出來！”</br> 趙良人在絕望中，死不瞑目。</br> 蕭越可以放棄兩個兒子第一次，又怎么可能會突然良心發現？</br> 再加上還有個許云梨在他身邊，兩個孩子只怕是兇多吉少了。</br> 宮里四處亂糟糟的，但也不是沒有半點好消息。</br> 同樣困在宮中的承恩公郭乃安，和幾個宗室就抓住機會，打暈了看守的侍衛，把被囚禁多時的大皇子妃，及一眾女眷們，也送到了皇上寢宮。</br> 如今既有了高賢妃作人質，想必這里能太平一段時日。</br> 這簡直是太好了。</br> 成安公主正不知接下來該怎么辦，此時忽地有了主意。</br> 負責掌管金印的暗衛還在猶豫，成安公主已經大罵起來。</br> “你死守著那個破玩意兒有什么用啊？是能吃能喝，還是能調得出千軍萬馬？如果父皇好了，回來看到整個宮里的人都死了，就你抱著這個破金印，他還能賞你不成？拿來！”</br> 兇悍霸道的成安公主，直接搶了天子金印，交到郭乃安手上。</br> “去傳我的話，就說是我說的。皇上要立大皇兄為太子，帶兵進京，平定叛亂，肅清宮室！”</br> 這——</br> 暗衛臉色大變，皇上幾時有說過這個話？這不是假傳圣旨么？</br> 可成安公主冷冷看他一眼，低聲威脅，“萬一父皇要治不好呢？大齊總會有下一任帝王，到時你們這些人要怎么辦？如今大皇子妃可也在這里呢。識趣點，趕緊把承恩公送出去，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再遲就來不及了！”</br> 暗衛咽了咽唾沫，到底被說動了。</br> 睿帝就算好了，也不能千秋萬載。王院正沒說，他們也看出來了，皇上真撐不了幾年的。</br> 下一任帝王只能在這些皇子當中產生，而大皇子最名正言順。</br> 如果能助大皇子成事，日后就是從龍之功。</br> 如果最后上位的不是大皇子，那也是成安公主一人之錯。</br> 她都說了，是“傳她的話”。</br> 如今事態緊急，就算是為了營救皇子嬪妃們，小的逾矩，似乎也沒什么不可以，回頭大家都要領他們的情。</br> 這樣看來，怎么都不會吃虧。</br> 暗衛咬了咬牙，決定賭這一把了。</br> 招手叫來一個暗衛，送郭乃安離開。</br> 可郭乃安知道，成安公主說出這樣的話，是要付出極大代價的。</br> “公主……”</br> 成安公主擺了擺手，“國公爺快走，這時候少婆婆媽媽。能活下去，比什么都要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