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買的藥藥效強,里面含有一定的鎮定劑和安眠藥,這幾天總是一個月中睡眠最好的時候。
這一覺直接睡到八點。
林詞一起來就感覺很不舒服,但是打了一針抑制劑就好多,也就沒當回事,這畢竟每次的第一天都是這樣,也習慣了。
外面的天好像又降溫了,他不得不穿上長袖,外面再穿一件外套,褲子也穿了稍微厚點的,畢竟發情期也是身體最虛弱的時候,本來就容易感冒,特殊時期更要注意穿衣保暖,要不然這幾天基本上不好過。
秋風正肆意的吹過人間的每一處,樹上的葉子被秋風淘汰,落下來不少,露出了光禿禿的樹干。
這節課的時間是九點到十一點,過后他打算去買一些抑制劑和藥丸,這兩樣又見底了,他每次都機器費抑制劑,不是頂級歐米伽卻比他們更加難抑制,這就讓他很苦惱。
左腿被冷風吹的有點隱隱作痛,一跳一蹦跶就感覺不出來了,壞處就是拄拐之后胳膊不好受,有點酸。
走進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坐在椅子上,左腳輕輕地放在地上,一點力氣也不敢用。抱著水杯靜等著上課,沒講課卻抱著水杯喝了半杯水,天涼了應該多喝熱水。
到課間只能委托坐在第一排的陳霖去給他接水,然后回來繼續喝。
喝水多了就著急上廁所,不過這兩天他學會了一個人上廁所,至少不用人攙扶了。
他又去了趟學校的藥店,買了藥丸和抑制劑。
順手放在桌子上去和陳霖一起吃飯,陳霖發現林詞愛冷,就早早地熱好一包牛奶讓林詞喝了暖身子。還會準備熱水等著林詞喝。
“你們可以去圖書館查些資料,正好也幫我找找這幾本書,”林詞遞給陳霖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幾行黑字,“這幾本書上有一些關于數學的算法和公式,對現在的計算是有益的,你們也可以借回來看看。”
“好,包在我身上。”
林詞把牛奶拿在手里,頓時就暖和很多,身上暖和,心里也暖暖的,陳霖真的是用心了。
陸笙發覺了今天兩人的狀態不太對勁,那眼神對視一下都感覺在互相放電,情誼纏纏綿綿的脫離不開,但是又不敢問他們。
吃罷午飯,陳霖把林詞送回宿舍,便一刻不敢耽誤的拉著陸笙到圖書館,雖然已經來了一個多月了,還是第一次來這里,里面真的說不出的壯觀,幾萬本書高高的摞在一起,書架四四方方密密麻麻,各類各方面的書一應俱全,整齊地排放在架子上。
這里面各個國家的名著和小說基本上都是隨處可見的,把這些書全部看下來也需要十幾二十年。陳霖從小就不是愛看書的主,可以說是個糙漢,見了這么多書更是頭暈目眩站不住,但是林詞下達了命令就必須要完成,還是鼓起勇氣走進書架林立的書群里。
陸笙自己隨便看看,和陳霖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大概是心有靈犀,陸笙陰差陽錯的走到了商業書目的架子下,各色個標題的書放在架子上,看得人眼花繚亂,不由得伸手去拿下來一本。
而他卻定住了,架子的另一側是一張熟悉而陌生的臉,那張臉和記憶力出入不大,卻處處有出入,似乎變得更加清秀了,那人拿著一本書還沒有拿下去,同樣定在原地。
陸笙趕緊跑過去,想要抓住那人的手說個明白,想要說當年他不是故意離去不告訴他,想要告訴他自己從未忘記,想要與他再續前緣如同小時候一樣。
那人聽著腳步聲也慌忙往反方向跑,可是光滑的瓷磚阻礙了他,穿著的皮鞋也更是雪上加霜,陸笙的速度很快,幾乎是不顧一切的奔跑,很快就追上了他,但是沒有剎住車,那人轉身看他,他就直直的貼在那人的身上,拿手護住他的后腦勺,撞在了墻上。
而好巧不巧的親吻在一起,江檸幾乎都要氣炸了,一把推開陸笙病甩過去一巴掌。
“你!”
離得近才發現,江檸眼底的烏青用粉底都遮不住,很明顯的掛在那。
“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江檸,你聽我說,我失態了。”
見江檸抬腳就要走,他立馬拉住江檸的胳膊,不想讓他走。
“你放開我!”江檸轉身又是一巴掌。
江檸生氣的模樣和生氣的小白兔一樣,這么多年還是一點沒變,都很傲嬌,但是很可愛,雖然現在江檸已經成年,但是小孩子的稚氣還帶在身上。
“你聽我說,江檸。”
“我不聽,陸笙你以為你是誰啊?!誰都要記得你嗎,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吧!”
這邊的動靜引來一群人遙遠的張望,江檸注意到那么多雙眼睛看著他感覺羞愧難當,推開陸笙頭也不回的走了。
陸笙站在原地,不敢再去追了,原來覺得江檸已經夠討厭他,現在可能更加討厭。
見到沒有好戲再看的人群一哄而散,而陸笙也下定決心跟上江檸,即使再次獲得討厭也要把這件事說出去,不能繼續在他心里糜爛下去,成敗在此一舉。
但是當他沖出林立的書架,只看見匆匆跑出門的背影,他顧不得什么優雅的形象跑出去。
出門后,江檸和校長站在一起,看似在交談著,從那張稚氣的臉上看出的卻是不屬于那張臉的成熟,江檸的黑馬甲套在身上,緊緊地包裹身體,瘦弱的身軀連西服都要私人訂制。
江檸在校長準備的文件上簽名,轉過頭來看,他想賭陸笙來不來,意料之中,他看到陸笙了。
他有扭過頭去,笑道:“曾校長,我還想再看看學校,你先去忙事情吧,我自己走走。”
曾仁諂媚道:“誒,董事長,那曾某就恕不奉陪了。”說罷就走了,輕盈的步伐不難看出這單合同的重要性。
陸笙見江檸又看向他,便不自覺地抬腳走過去,停在那里,便是想要自己去挽留。
而江檸看人過來,心中也欣喜。他其實早就不生氣了,相反的很渴望有個人過來陪他,每日與老狐貍喝酒應酬,晚上又對著無數份合同發愁,這些統統使他不能做一個真正的少年,只是在少年的帽子上又加了一層,現在他是個董事長,是公司的希望,就算父母冤死,多么委屈傷心都不能表達出來的無情機器。
他如果表現一點出來,他手下恐怕就不會服從他。他們要的不只是一個公司的頂梁柱,還是一個要擁有無限潛力、不為平常瑣事發愁、不浪費時間的精英。
“其實,當時我并不想走的,我迫不得已,我沒來得及告訴你,對不起,原諒我吧。”
陸笙從小就是這么清冷高貴,現在看來真是一點沒變,當年的事江檸也知曉一二,所以并不怪罪,之前拒絕見面是因為工作太忙,外加上別的公司圖謀不軌,不方便露面。
即使怨恨又能怎么樣,現在他迫切的需要一個人,哪怕只是說說話都可以。
江檸沒有回答,說道:“好久不見。”
陸笙有點懵,也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好久不見。”
江檸微笑著:“我早就不生氣了,當年的事情我都清楚,你也不要記在心上了,和它說再見吧。”
江檸的聲還是帶有一絲童音,不同的是,聲音十分沙啞。
江檸的疲態一眼就可以看出來,讓人十分心疼,可以看見他身上的馬甲很緊。
“真的,你真的不生氣了嗎?”
江檸點點頭:“嗯,真的,我還能騙你?我們還能在遇見,那就代表緣分未絕,既然是這樣,我為什么還要生氣呢?”
\"你工作應該很忙吧,怎么看起來這么累?
江檸的臉色因為沒日沒夜的工作都有些發白,龜裂的嘴唇一張一合道:“我這畢竟是剛從老一輩人那里繼承的公司,各方面還沒穩定,工作多很正常,過了這幾年,穩定之后自然就少了。”
陸笙點點頭,兩個人邊說邊走,在江檸的帶領下走到一處沒人的地方,這里甚至連攝像頭都沒有。
兩個人倚在半人高的石頭上,江檸道:“真是不好意思,失禮了。”他解開身上的馬甲的扣子,只聽得他長嘆一聲,聽起來像是痛音。
這穿在身上的哪里是衣服,分明就是束縛靈魂的枷鎖。
“怎么穿這么硬的馬甲?”
“我工作的時候經常犯困,用來提神的。”
陸笙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覺得心隱隱作痛,說了大多數人都會說的那句:“注意休息。”
江檸的腰身很瘦,不穿馬甲一點贅肉都沒有,也跟他飲食不規律還經常酒后催吐有一定關系,瘦的有些貧血。
江檸說出他猜測,但一直堅信的一句話:“我爸媽的死有蹊蹺。”
這件事他早就猜出來了,從當年的種種原因,還有那個PS痕跡嚴重的監控視頻,只是在一群老狐貍眼皮下他不敢說,只敢在這里和陸笙說,已經埋在心里有幾年了,每次睡覺都如同一把火灼燒他的心臟。
“在商業中,那天都是腥風血雨的,萬事都要小心。”
“那可不是,我會小心的。”
江檸重新穿上馬甲,遞給他張名片,“這是我的私人號碼,你可以聯系我,我還有工作,先走了。”
他和江檸說話才五分鐘不到,這下又要分別,不知道下次再見又會是在什么時候,可是心里一直的問題得到答復,已經是很滿足了。看向那纖細的身軀,只覺得江檸太苦了。
在港灣的庇護下是一個多么幸福的小船,如今不愛說笑,就連說心里話也要找個沒人的地方來說,沒有自由,究竟是什么將他困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