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在騙我啊？”
    可能是隨著情花香氣越來越濃重，他的心智有了些許的提升，總之是沒那么好騙了。
    他明明看著沐元溪那個時候眉頭皺起了的，還有那面色，他不舒服時就是這樣的！
    沈辭問的直白，沐憐婭靜靜看著，唇角抿著一絲看戲的微弱淺笑，卻哪聽自己那女兒竟直接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
    應了？
    這是幾個意思??？
    少年頓時生起氣來，不滿的控訴道，嗓音穿透力極強。
    “你騙我！”
    沐元溪整理好了散亂的袆衣鳳冠，將其裝入匣內，旁若無人的走到少年前面，捧住他的臉，深情的說道。
    “你問我是不是在騙你，我說是?！?br/>     “對啊，你騙我！你居然騙我！”
    少年生氣到快要冒煙了。
    “但我沒在這件事上騙你?！?br/>     “哎，誒？”
    正在生氣的揮舞著小爪子的少年底氣一下子就散了。
    這是個，啥子意思？
    一旁榻上的沐憐婭不禁挑眉，她這好女兒，這么會玩的嗎？
    沈辭心智雖有了些許恢復，可也只是比新生好上那么一些，還沒到能理解這么復雜的邏輯的時候。
    但他總覺得哪里不對，雙手食指曲成九字形，不斷的在下頷兩側摩挲來摩挲去，兀自思索著。
    哪里不對？
    他到底該不該生氣啊？
    想不明白，他決定再問一遍。
    “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這回問的極其認真，豎起耳朵聽她的答案，勢要從中找出邏輯漏洞來。
    “沒有。”
    和剛剛一樣的答案。
    少年熟稔的再次開口。
    “你是不是在騙我?！?br/>     “嗯。”
    旁聽的沐憐婭：“......”
    她女婿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
    “你就是在騙我！”
    少年又有底氣生氣了，朝著她亮出自己的小虎牙，磨了磨，想咬她！
    沐元溪再次一本正經的回道，“可我若是騙你了，就不會嗯了?！?br/>     眼看著張牙舞爪的少年再一次陷入了呆滯當中，沐憐婭忍不住笑出了聲，惹來少年極為不滿的一個眼神。
    “你不要笑，她到底騙沒騙我！”
    一個人想不明白的他準備找找外援，被找上的沐憐婭清了清嗓，正準備說兩句公道話的時候，沐元溪朝她靜靜的投過來一個眼神。
    “母皇?！?br/>     “......”
    唉，怎么辦呢，一向有主見有能力的女兒求我了啊，那當然是幫她一起逗逗那可可愛愛沒有腦袋的女婿了?。?br/>     “她在有沒有騙你的這樣事上沒有騙你?！?br/>     “??？什么東西？你再說一遍？”
    這話太繞，少年屬實沒法理解，下意識開口。
    “我向來只說一遍的?！?br/>     沐憐婭抬了抬下頷，如是說道，她好歹也是太上皇好吧，誰讓她重復就重復的？
    眼看著沐元溪放下了心，少年卻不滿的聳了聳鼻子，繼而強調道。
    “一遍就一遍，我聽清楚了的！”
    說罷，他就掰著手指頭去回想沐憐婭剛剛的那句話了。
    ‘她在有沒有騙你的這樣事上沒有騙你’
    少年重點落在了最后幾個字上。
    ‘沒有騙你’
    哦，原來沒有？
    那既然這個人都說了沒有的，也許是真的沒有？
    “沒有最好哦！”
    少年帶著些警告意味的話語奶兇奶兇的從嗓中溢出，揮舞的小爪子收了回去，然后熟稔的從她的衣襟中掏了根糖出來，遞給她。
    沐元溪幫他把糖紙剝開之后，送到他嘴邊，少年啊嗚一口就將其含住，然后滿足的彎了彎眉眼。
    灼艷的笑意在姝麗的容顏上綻放芳華，母女二人均被灼傷了眼，不忍移開視線。
    沐憐婭眸中神色比起沐元溪來說要更為復雜。
    曾幾何時，那個少年也這樣滿足而又歡喜的笑過，明艷而又動人，但到最后...
    “溪兒，好好待他，莫要負他?！?br/>     事到如今，她除了給自己的女兒一句忠告以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了。
    “兒臣知道，母皇放心?！?br/>     沐元溪鄭重應了，她會記得的，這一生，她都不會負他。
    ......
    下午時分，沐元溪照例去了御書房，沐憐婭卻是留在了長樂殿中。
    今日雪化了不少，朝陽的那一面屋頂上已經沒了積雪，再加上他月事已過，身子好了許多，便又開始了以往的日常，上房揭瓦了。
    沐憐婭目瞪口呆。
    但看陸艾和北夏等人的反應，似是已經...習以為常了？
    “陛下，您看，您要不還是擺駕回宮？”
    陸艾很是誠心的建議道，沐憐婭卻毅然決然的擺手拒絕了。
    “不用，第一次見到活的上房揭瓦，新鮮?！?br/>     陸艾：......
    已經不新鮮了，真的。
    照例制造出一個窟窿來之后，沈辭今天似是牽掛著殿內的什么，都沒再往旁邊的樹冠上走一圈。
    沐憐婭很不幸的錯過了美人上樹掏暗衛窩這一名場面。
    但她自己并不知道，并且，在接下來，她碰到了更新鮮的事。
    沈辭桌上那有一堆畫冊，沐憐婭隨手拿了一本，是個話本，無甚新意，翻了幾頁就放下了，問著陸艾為什么這么多畫冊。
    陸艾告訴她是因為沈辭不識字，沐憐婭便來興趣了。
    教兒子識字啊，這事也新鮮。
    沐元溪沒讓她費心教過，其他的兒女她也沒什么心情教，教養兒子這事，她這個太上皇還真是第一次。
    也虧得沈辭這次出事損了心智，不然她還沒得教，畢竟從之前那副萬壽圖來看，就能看出他學識淵博來了。
    “來，跟我念，娘，親?！?br/>     教沈辭認字，沐憐婭首先便將千字文什么的排除在外，沈辭又不是真啥也不會。
    等想起來就都會了，就這幾天的時間根本沒必要學這些，學個娘親咋寫的，就可以了！
    同樣覺得新鮮的少年認真學了一下，很快學會了，不僅念得流暢，寫得也流暢。
    然后就在沐憐婭贊嘆其聰慧的時候，少年開始自己提要學的東西了。
    “妻主怎么寫啊！”
    沐憐婭雖然神色復雜，但也不至于跟女兒較勁，寫了一張出來，讓他認，卻看到少年微蹙了蹙眉心，繼而眼睛一亮，扔下紙筆就跑了。
    方向是...那堆畫冊。
    沐憐婭不免嘖聲，這才剛覺得他聰慧，接過學了一個詞就跑？
    唉！
    “這個，是不是這個，‘妻主！’”
    少年從一堆畫冊里翻出來一本沒有任何標識的，嘩啦啦的翻開，然后又跑了回來。
    看著其中被圈在泡泡里的一段話，在滿是波浪號的中間，找到那兩個字興奮的指給沐憐婭。
    沐憐婭只瞥了一眼就把那畫冊唰的一下扣上了。
    怎么好的不學學壞的呢！
    “哪來的！”
    少年不解為什么眼前之人神色突然變了，有些不滿的回道。
    “書房??！”
    沐憐婭的神色突然復雜起來，她記得，書房是溪兒的地方，閑散人等進不去的那種。
    沈辭這樣子一看就是不懂，字都不認識，看到里面有相似的字才跑過來找她問。
    那么如此看來，這東西是誰的，一目了然了。
    沒想到啊，原來她女兒竟是這樣的人！
    真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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