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棟、棟哥，你沒事吧？”</br> 李棟捂住鼻子，手一抹，摸到一手鮮血。</br> 他先愣了愣，頓時火了，“我操了！”</br> 一把甩開拉著他的男生，李棟眼底幾乎冒出火。</br> 林小小被嚇得不輕，被溫顏護在身后，顧不上胸口疼，林小小扯了扯溫顏的衣角，“我、我們要不要告訴老師？”</br> “沒事。”</br> 林小小渾身發(fā)抖，顫顫巍巍地說：“可是這個人聽說很兇，上次咱們一班有個男生不知道怎么惹到他了，聽說被、被揍進了醫(yī)院……”</br> 溫顏輕飄飄看了她一眼，林小小顯然恐懼得不行，即便恐懼，她也沒丟下她獨自躲開，反而一直跟她站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br> 雖然她并不需要。</br> 溫顏不期然的就想起小時候每次維護景媛，替景媛打架時，景媛永遠都是躲得遠遠的，像是要跟她劃清界限。</br> 溫顏沉默一瞬，推開了林小小，“你一邊去。”</br> 林小小：“？”</br> 溫顏活動了下手腕，“別礙我事。”</br> 韓淼見狀，不顧程平的阻攔，心急火燎地沖過來，“靠，你們這是怎樣？一群大老爺們欺負一個小姑娘？你們還有臉嗎？”</br> “你也一邊去。”</br> 韓淼：“？？？”</br> 喵喵喵？？同桌你沒事吧？我在幫你耶！</br> 但她這個同桌好像不太領(lǐng)情，只是推開了她，自個兒朝著怒火源頭走去。</br> 溫顏平時習(xí)慣扎高馬尾，這會兒覺得馬尾散開礙事，索性抬手將馬尾綰了個丸子頭扎在頭頂，本就明艷的小臉，猝不及防扎了個可愛到爆的丸子頭，平添了幾分少女獨有的可愛。</br> 韓淼星星眼：為什么覺得同桌好特么帥！！啊啊啊！她有點想彎了！</br> 林小小扯了扯韓淼，指了指溫顏：“我去找老師過來。”</br> 韓淼拉住她，林小小知道韓淼擔心什么，林小小雖然也怕，這時卻陡然生出了一股勇氣，沖韓淼用力點點頭，“溫顏是因為我才這樣的，我不害怕。”</br> -</br> 操場外，蘇潮嘴里咬了根棒棒糖，單手抄兜饒有興致地望著場地中央的女孩子。</br> “小哥哥，我能加你微信嗎？”</br> 女生軟軟的聲音響起。</br> 蘇潮不緊不慢地睨了眼，女生在他漫不經(jīng)心的眼神下陡然紅了臉。</br> 另一個女生拿出手機，往前湊了湊，嬉笑道：“小哥哥你不是我們學(xué)校的吧？加個微信唄。”</br> 蘇潮好笑地挑挑眉，兩個女生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他，局促不安地捏緊手機等待他的答復(fù)。</br> “看見那個女生了么？”蘇潮拿出棒棒糖，朝著溫顏的方向指了指。</br> 藍白校服拉鏈松開，黑色V字領(lǐng)短T趁著少年膚色皙透，他彎腰時，紅色細繩吊著的一只碧玉耳環(huán)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搖曳。</br> 兩個女生聞言，齊刷刷往操場中央望去。</br> 操場中央的女孩子穿著夏季校服，裙擺被風吹起，一雙美腿在陽光下晶瑩剔透的。</br> 女孩子扎了只丸子頭，一張小臉冷漠又嫵媚，此刻正跟著一個比她高一頭的男生對峙。</br> 不知道說了些什么，那個男生一副要打人的模樣。</br> 蘇潮嗤笑一聲，啞聲道：“我女朋友。”</br> 女生們：“？？？”</br> 小胖子：“？？？”</br> 他怎么不知道潮哥什么時候多了個女朋友？？</br> 蘇潮低頭重新咬住棒棒糖，吊兒郎當?shù)乩讼吕湥拔腋页鲕墸厝ヒ槐┳幔銈儎e害我。”</br> 女生們：“……”</br> 小胖子：“……”</br> 打發(fā)走兩個女生，小胖子咽了咽口水，小聲嘟囔：“潮哥，你什么時候交了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br> “沒交。”蘇潮笑，“未來的。”</br> 小胖子：“……”</br> “走。”蘇潮咬碎了棒棒糖，把小棒拿出來塞給小胖子，小胖子無語地捏著小棒，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去哪兒啊？我們不回學(xué)校嗎？”</br> 蘇潮無所謂地聳聳肩，隨口道：“給我女朋友撐腰去。”</br> 剛邁出腳步，兜里的手機嗡嗡想個不停，蘇潮煩躁地摸出手機，瞧見屏幕上跳出的【蘇閻王】，蘇潮腳步一滯，想直接掛斷，又不太敢。</br> 末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接了電話，“大哥？”</br> 電話里傳來蘇淮冷冷的聲音：“蘇潮，給你半個小時，給我滾回學(xué)校。”</br> -</br> 溫顏還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被“女友”了。</br> 她綰好頭發(fā)，順便動了動手腕，做了個熱身。</br> 李棟被砸得頭昏腦漲，關(guān)鍵當眾被一個小姑娘砸，還是用那種“你在我眼里是垃圾”的表情看著他，李棟何嘗受過這種侮辱。</br> 怒火上來了，哪還管的了那么多，只想好好“教育”一下。</br> 李棟氣勢洶洶，旁邊的學(xué)生們圍觀的圍觀，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一片靜悄悄，沒人敢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出頭。</br> 有人悄悄說：“臥槽，咋辦？老師也不在，要不要去叫老師過來處理一下？”</br> “你去叫啊？反正我不敢。我怕被報復(fù)。”</br> “咦？他們班陸染白好像沒在？”</br> 那人嗤笑：“陸染白在的話，你覺得李棟他敢那么囂張么？”</br> “為什么？陸染白人家一好學(xué)生，又不打架。”</br> “不過李棟他們幾個好像挺怕他的，也不知道為什么。”</br> “鬼知道呢。”</br> “有一說一，7班那個美女學(xué)霸還挺霸氣，說真的，我挺期待李棟被人狠狠修理一頓，要不是我害怕，我都想給這小姑娘瘋狂打call了。”</br> “……”</br> “只可惜，白瞎他們班那么多男生，自個兒班里的女生被欺負，一個個都跟只縮頭烏龜一樣，一點擔當都沒有。”</br> “所謂的‘火箭班’，一群只會讀書的書呆子，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躲還來不及，誰會主動趟這趟渾水？”</br> 周圍正悄聲議論著，人群里驀地插進一個斯文的聲音：“別動我們班的女生。”</br> 眾人望向聲音的來源。</br> 江嶼將球放進筐里，向前幾步攔住了李棟的去路。</br> 溫顏錯愕幾秒，迷茫地望著把自己護在身后的江嶼。</br> 男生的制服穿得一絲不茍，整潔干凈，袖口處卻略微發(fā)白，想來是穿了很久。</br> 溫顏呆愣地望著江嶼的背影。</br> “別動我們班的——”</br> 話音未落。</br> “啪——”</br> 江嶼被李棟一個巴掌甩過來，眼鏡飛了出去，江嶼順著李棟的動作偏開臉頰，白皙的臉頰上巴掌印清晰可辨。</br> “班長！！！”</br> “班長你沒事吧？”</br> “靠！你有病吧？隨便打人？”韓淼耐不住了，7班的人本來壓抑的很，這會兒也隱隱懂了怒，一個個站在溫顏身后，怒視著對方。</br> 溫顏愣住了，似乎沒想到平時在班里安靜斯文，看上去毫無武力值的江嶼，會在這個時候替她出頭。</br> 江嶼眼眸低垂，前額略長的發(fā)垂了下來，遮住了他的眼睛。</br> 溫顏心里頭怪怪的，百味雜陳。</br> 江嶼被李棟的一巴掌扇的不輕，半晌沒回過神，旁邊的同學(xué)扶他起來，他執(zhí)拗地將溫顏護在身后。</br> 他的聲音很冷靜：“請不要動我們班的女生。”</br> “□□媽的！裝什么大佬！！給老子滾！”</br> 李棟又一巴掌扇過去。</br> 溫顏秀眉微蹙，提步上前一把扯著李棟的手臂，李棟還沒反應(yīng)過來，溫顏一個干凈利落地過肩摔直接把他撂倒在地。</br> 圍觀群眾：“？？？？”</br> 溫顏居高臨下俯視著李棟，黑白分明的眸子含著水澤，冷冷清清，毫無溫度。</br> 對上她冷清的眼神，李棟有一瞬間竟然不自覺地抖了抖心尖兒。</br> 很快，他破口大罵：“臭biao——”</br> “咚！”</br> 他的頭發(fā)被她拽著，下了狠勁兒地往塑膠地面撞。</br> “艸！”</br> 李棟的前額瞬間青了一片。</br> 旁邊的人都驚呆了，似乎沒想到一個小姑娘家，一瞬間撂倒一個身高一米八幾的體育生不算，下手這么狠。</br> 李棟被撞得頭暈眼花，眼前全是小星星在打轉(zhuǎn)。</br> 李棟失神間，溫顏已然踩在他手腕上，彎腰湊近他，聲音很平靜：“你在這里裝什么大佬？嘰嘰歪歪，沒完沒了。”</br> 眾人：“……”</br> -</br> “能聽見嗎？耳膜有沒有嗡嗡響？”</br> “沒有。”</br> 徐醫(yī)生拿著儀器示意他張嘴，仔細檢查了一遍，徐醫(yī)生舒了口氣，“牙齒磕到了，只是出了點血，問題不大。”</br> 江嶼嗯了聲，下意識抬頭看向溫顏，溫顏也在注視著他。</br> 眼鏡在操場那會兒就碎了，拿掉細框眼鏡后，溫顏仔細打量他才發(fā)現(xiàn)，男生跟以往斯文的模樣不大一樣。</br> 他的眼睛是內(nèi)雙，眼尾稍長，眼睛色澤很淺，琉璃琥珀一樣，這么盯著人瞧，完全沒有溫柔的模樣，挺冷淡的，微微透著一股詭異的危險。</br> 想到剛才在操場發(fā)生的事情，溫顏陷入短暫的沉思。</br> 江嶼注意到她專注的眼神，微微愣神。</br> 小姑娘眼睛生得極美，烏黑水潤的，就這么毫不避諱地盯著他瞧，像是在思考什么，跟他對視也不躲不閃，并沒有這個年紀的女生該有的羞澀，冷清得很。</br> 江嶼心頭微動，自己倒是先不安起來。</br> 他默不作聲挪開視線。</br> 余光掃見小姑娘的視線落在他的手腕上。</br> 護腕錯了位，手腕上一道淺淺的痕跡赫然顯露。</br> 江嶼愣了下，旋即扯了扯護腕，遮住了那條痕跡。</br> 他羽睫微垂，抿了抿唇，怕溫顏問，好在她什么都沒說。</br> 江嶼松了口氣。</br> “我先拿點碘伏給你消消毒。”徐醫(yī)生沒留意到這邊的動靜，這時，外頭呼呼啦啦又來了幾個女生。</br> 女生嚷嚷：“徐醫(yī)生，我肚子突然疼得厲害。”</br> 徐醫(yī)生隨手將碘伏交給溫顏，“同學(xué)，麻煩你幫你同學(xué)涂一下。”</br> 溫顏被塞了碘伏，猶豫了一下，點頭應(yīng)了。</br> 不管怎么說，都是因為她才受的傷，她也沒理由拒絕幫忙，何況，小時候經(jīng)常受傷，這種事情也算輕車熟路。</br> 徐醫(yī)生已經(jīng)把女生帶進了診斷室：“我先替你做個檢查，其他人就先回去吧。”</br> 溫顏擰開瓶蓋，取了棉簽。</br> 棉簽蘸了碘伏，她略略彎腰。</br> 撲面而來的淡淡香氣，屬于少女的體香，充斥在江嶼鼻息間。</br> 江嶼怔了怔，棉簽按在他嘴角時，有些疼。</br> 因為她的突然靠近，他的身體陡然僵住了。</br> 下一刻。</br> 江嶼猛地撇開臉頰，溫顏手中的棉簽一滑，不小心按在了他耳垂處。</br> 江嶼：“……”</br> 室內(nèi)光線足，溫顏瞧見江嶼的耳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倏然紅透，并迅速蔓延到他臉頰。</br> 溫顏：“……”</br> 臉紅了？？？</br> 溫顏鬧不明白江嶼臉紅什么，他躲開，她便松了手。</br> “溫同學(xué)。”江嶼低著眼，輕聲說，“我沒事，你回去上課吧。”</br> 溫顏靜靜注視他一秒，點點頭，“如果你需要去醫(yī)院，可以告訴我。”</br> 她從桌上拿了病歷本，撕下空白一頁，寫了一串號碼，“我微信號。”</br> 她遞給他，“不管什么時候都可以。”</br> 江嶼沉默地接了過來，目光沉沉地注視著她。</br> 溫顏沒留意他探究的眼神。</br> 她正低頭擰瓶蓋，微微敞開的領(lǐng)口露出一截纖細柔白天鵝頸，幾縷黑發(fā)乖巧地貼在白皙的耳后，鼻間似乎還殘留著淡淡的香氣。</br> 江嶼只瞧了一眼，便立即挪開視線。</br> 他斂起眼眸，修長的手指捏緊病歷紙。</br> 手心里全是汗，這會兒，就連喉嚨也莫名干澀起來。</br> 他目送著她出了門。</br> 低頭看了一眼病歷紙上的號碼，江嶼微微哂笑，手指將紙張縮成團，隨手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br> 幾分鐘后。</br> 江嶼拿出手機，將號碼存了起來，嘴角勾起的弧度被籠了一層淡薄的陰影。</br> -</br> 溫顏下了臺階，有人在角落里喊了她一聲，“哎美女！”</br> 她回頭，小胖子從陰影里走出，手里拎著一只塑料袋。</br> 視線一掠而過，塑料袋里像是巧克力。</br> 小胖子跑幾步就氣喘吁吁的，在溫顏面前站定，小胖子憨態(tài)可掬地笑道：“我們潮哥讓我把這個給你。”</br> 溫顏愣神，“你們潮哥？”</br> 小胖子忙說：“蘇潮。”</br> 溫顏打小就被追著慣了，到了東分后，這里的學(xué)生更加開放，追人搞得還挺隆重，溫顏被當眾表白過多次，送什么的都有。</br> 她沒在意，略過小胖子，聲音淡淡的，“哦，不認識。”</br> 小胖子：“？？？”</br> 溫顏沒理會他的迷茫，余光掃見袋子里的糖果，仔細一瞧才發(fā)現(xiàn)，包裝紙花花綠綠的，好像不是巧克力，而是各種各樣的糖果。</br> 糖果愛好者……</br> 還是這種花花綠綠……</br> 溫顏心頭一動，回頭盯著還處于懵逼狀態(tài)的小胖子，遲疑開口：“蘇潮？你說蘇水仙？”</br> 小胖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