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寄眼睛微微瞇起,他要看看第一關(guān)還能玩出什么花樣。</br> 【寶貝:可家里已經(jīng)收了他們家的錢,說就算他死了,也要把我送去守活寡。】</br> 【我:我替你把錢還上。】</br> 【寶貝:不,我是個男人,我要承擔(dān)自己該承擔(dān)的責(zé)任!】</br> 【我:可我也是你的男人,我想替你分擔(dān)!】</br> 謝寄:?</br> 第一關(guān)里發(fā)展了的不只是科技,還有社會文化,同性聯(lián)姻都出來了。</br> 他端過手邊的水杯抿了一口,繼續(xù)往下滑滾動條。</br> 【我:寶貝,你為什么不回信息?】</br> 【我:寶貝,你為什么不接電話?】</br> 【寶貝:剛?cè)ツ迷袡z報告了。】</br> 謝寄:?!</br> 【我:?!】</br> 【我:孕檢報告?】</br> 【寶貝:我姐的。】</br> 【我:嚇?biāo)牢伊恕!?lt;/br> 【寶貝:我已經(jīng)和他母親說過了,他母親同意我解除婚約,但要求我到郊區(qū)殯儀館當(dāng)一段時間義工。】</br> 【我:干脆我把錢給你還上,還當(dāng)什么義工。】</br> 【寶貝:雖然我還在上學(xué),但我也有兼職,不想一直花你的錢,而且做義工很有意義。】</br> 【我:那我就陪你一起去郊區(qū)殯儀館,寶貝,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會一直陪著你。】</br> 【寶貝:那你的公司怎么辦?】</br> 【我:你不用擔(dān)心,我自有辦法。】</br> 【寶貝:你真好,那天的晚宴上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br> 謝寄心情復(fù)雜地看完手機短信內(nèi)容,對自己的身份有了大概了解。</br> ——一個在晚宴上和有夫之夫看對眼并私下勾搭成雙陪著來送死的總裁。</br> 可令他感到心情復(fù)雜的不只是自己身份,按短信內(nèi)容來看,他在殯儀館,那他的“寶貝”應(yīng)該也在,最可能的就是……</br> 浴室門被從內(nèi)打開,江霽初一邊用毛巾擦著頭,一邊去茶幾上找水喝。</br> 江霽初黑發(fā)凌亂,臉頰被熱氣熏得泛紅,睫毛上還掛著滴將墜未墜的水珠,平日里生人勿進的氣質(zhì)被削去大半,活脫脫一漂亮討喜的男大學(xué)生。</br> 謝寄心中不祥的預(yù)感越來越重:“我剛剛從手機短信中讀到一些信息。”</br> 江霽初:“什么?”</br> 謝寄:“簡而言之,一個男人在晚宴上看上了男性朋友的男未婚夫,現(xiàn)在未婚夫死了,倆人一起來到這家殯儀館。”</br> 江霽初“哦”了聲:“寡夫冒險文學(xué)。”</br> 謝寄:“……這是你自己說的。”</br> 江霽初:“?”</br> 在謝寄的示意下,江霽初翻看了自己的手機短信,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漂亮討喜的男大學(xué)生重新轉(zhuǎn)化為殺神。</br> 謝寄:“咳,只是角色身份。你看看,這么一來,你那死去……我是說你身份的死去的未婚夫尸體很有可能就在殯儀館內(nèi),你對應(yīng)的尸體就有了,好事啊,接下來只要找到他的姓名或者照片就行了。”</br> 江霽初咬牙:“這好事給你。”</br> 謝寄:“冷靜,冷靜。你手機上還有別的線索嗎?”</br> 江霽初直接將手機交給謝寄,讓他自己看。</br> 謝寄瞅了幾眼,來來去去都是他們倆的對話,也就一個備注是“寶貝”一個備注是“親愛的”,看得他起雞皮疙瘩。</br> 沒再多的內(nèi)容了,江霽初對應(yīng)的尸體應(yīng)該就是“未婚夫”,而他自己對應(yīng)的尸體還沒有著落。</br> 今天才第一天,不急于一時。</br> 謝寄收起手機,決定和趁今晚和江霽初談?wù)劇?lt;/br> 平心而論,江霽初缺乏同理心,有話不會直說,而且喜歡硬抗,就組隊而言,江霽初其實不是他最理想的類型。</br> 但至少江霽初足夠厲害,正事上從不含糊,何況二人已經(jīng)被迫組隊,以后還有很長的路要一起走,在祭壇這種充滿危機的地方,他還是希望隊內(nèi)關(guān)系可以更和諧。</br> 謝寄坐到桌邊,往江霽初杯中添了大半杯水:“我有個問題,希望你能正面回答我。”</br> 江霽初和謝寄相對而坐,他等待著謝寄下文。</br> 惹人生氣的氣氛逐漸消散,謝寄天生帶笑,容易叫人覺得親切好脾氣,正經(jīng)起來卻總帶著掌控一切的氣勢。</br> 他和謝寄是平等的隊友,特地控制收斂氣場,語調(diào)不帶壓迫感,卻也不容逃避。</br> “你說你不組隊,又說想要離開祭壇需要組滿五人隊。</br> “可我記得,你是想要離開的祭壇的。</br> “我也一樣。如果真的需要五個人才能離開祭壇,那我們將來很可能會有新的隊友,我想知道你的態(tài)度。</br> “你是不愿和人產(chǎn)生交際所以不愿組隊,還是因為發(fā)生過什么事,所以抗拒組隊?”</br> 江霽初略長的黑發(fā)被擦到半干,額發(fā)乖順垂在眉下,在眼睫處投下一小片隱影。</br> 剛剛因為短信生出的不悅盡數(shù)褪去,他安靜聽著謝寄的提問,放在膝上的指節(jié)無意識地動了下。</br> 他抬眼看向?qū)γ娴哪腥恕?lt;/br> 謝寄是標(biāo)準(zhǔn)的帥哥,男女老少都會喜歡的那種,尤其是在室內(nèi)燈光充足,又離得這么近的情況下,誰都得說一句賞心悅目。</br> 不是居高臨下的逼問,也不是仗著年長對他的俯視,謝寄只專注地看著他,唇邊翹起的兩分弧度緩去周身氣勢,把他當(dāng)做要好好溝通的隊友。</br> 在很久以前,也有人這么看過他。</br> 后來那個人躺在冰冷的地上,而他滿手是血,他的血,那個人的,很多人的。</br> 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他也會害怕。</br> 江霽初摸到隨身攜帶的腕表,冰冷的觸感令他很快回神。</br> 他輕聲道:“因為背叛。”</br> 謝寄:“被你的隊友?”</br> 江霽初抽離情緒,盡量客觀地描述:“我們與離開原本只有一步之遙,但我們中間有人膽怯懦弱,為一己私利在關(guān)鍵時刻背叛,整支隊伍損失慘重,五個人,只有一個人活了下來。”</br> 謝寄了然。</br> 因為隊友的背叛,江霽初闖關(guān)失敗,一朝從黎明前夕跌回黑夜起始,這才和他在新手關(guān)撞見。</br> 他喚出生死簿,擺在二人中間的桌上。</br> “我們共用生死簿,只要其中一個死掉,剩下的不但能獲得自由,還能賺到積分。</br> “換句話說,我們是隊友,也是對方最需要提防的人。</br> “但是江霽初,我向你保證,除非你要置我于死地,我不會對你動手。</br> “我相信,你也不會。</br> “我們擁有同一個目標(biāo),如果要湊夠五個人才能離開的傳言為真,希望你能認(rèn)真考慮一下未來會有新隊友的可能,我會盡我所能保證新隊友值得信任。”</br> 江霽初沉默了會兒:“你為什么相信我不會?”</br> 謝寄反問道:“你會嗎?”</br> 江霽初:“……”</br> 江霽初:“我不會。”</br> 唇齒間彌漫著腥甜的幻覺,他眼前是一片朦朧猩紅,無數(shù)個日夜在腦海中交替,最后定格于某個上鎖的柜門前。</br> 江霽初在心中對自己起誓。</br> 永遠(yuǎn)不會。</br> ·</br> 第二天清晨。</br> 洗漱過后,謝寄和江霽初一起去食堂吃早飯,雖然和往常沒不同,但謝寄知道,他們之間有什么不一樣了。</br> 他昨夜開誠布公,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他和江霽初不再是被迫聯(lián)手的路人,而是要相互扶持的隊友。</br> 當(dāng)然……腕表的事兒還是沒過去,江霽初正尋思著怎么報復(fù)回來。</br> 二人一路來到食堂,早飯時間是7:00——8:00,吃完后要去會議室抽取今天的工作內(nèi)容。</br> 他拿了籠小籠包外加一杯豆?jié){,江霽初則是油條胡辣湯。</br> 飯剛吃到一半,姚順急匆匆地跑進食堂:“不好了!出事了!”</br> 食堂里立即有人問道:“什么事?”</br> 謝寄環(huán)顧一周,值夜班的兩個人到現(xiàn)在還沒出現(xiàn)在食堂里,心中有了預(yù)感。</br> 姚順氣喘吁吁:“值夜班的兩個……兩個,死了!而且!而且!”</br> 昨天用言語刺激衛(wèi)籽的男人名叫張明,不耐煩催促:“而且什么!”</br> 姚順:“而且!停尸房的尸體都被燒了!”</br> 謝寄一聽就覺得確實是大事不好,直往停尸房趕。</br> 走廊上彌漫著嗆鼻的氣味,停尸房房門大開,衛(wèi)籽和一同值夜班的女人就趴在門口,渾身被燒得沒一塊好皮,只能依稀分辨出性別。</br> 謝寄跨過尸體往里走,蓋尸體的白布統(tǒng)統(tǒng)化為灰燼,停尸床上的五十具尸體統(tǒng)統(tǒng)受到輕重不一的波及。</br> 最重要的是,每具尸體手腕上原本捆有身份名牌也都被燒毀。</br> 就算他們找到自己對應(yīng)的尸體姓名,也無法確認(rèn)是哪具尸體,更別提火化后送入墳?zāi)埂?lt;/br> 在場眾人再次陷入恐慌,有人直接吐了出來,也有人崩潰地哭出聲。</br> “我好不容易有了點線索,全都給燒沒了!”</br> “這是第一關(guān)的難度嗎?!”</br> “為什么會著火啊?!這么大的殯儀館,就沒有著火警報和應(yīng)對設(shè)施嗎!”</br> 謝寄仔細(xì)觀察四周,天花板和墻壁上到處都是火燒過的痕跡,燈卻一盞沒毀,微藍(lán)色光線被糊了厚厚一層黑灰色,各個窗口的冷風(fēng)也運轉(zhuǎn)正常,將原本就陰森的停尸房襯得更令人毛骨悚然。</br> 江霽初走近,示意他看角落的床位。</br> 床位上的尸體和其余地方?jīng)]有區(qū)別,但在江霽初用手套墊著,將尸體的大腿抬高后,謝寄看到了燒焦的白布。</br> 本來該蓋在尸體身上的白布,卻出現(xiàn)在尸體下方……</br> 張明說過的話回響在謝寄耳畔。</br> “我看停尸房起碼有五十具尸體,晚上不會全站起來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