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寄不解。</br> 大半夜的不是交換信息,難道要看去星星看月亮?</br> 他問道:“還有什么事?”</br> 冉元飛:“就不能是時間太早找謝哥聊聊天嗎?”</br> 也不是不行……</br>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謝寄打算再跟冉元飛聊兩句。</br> 他還沒來得及張嘴,江霽初的身影出現在道路另一端。</br> “謝寄。”江霽初叫道。</br> 謝寄只得和冉元飛告別:“我們隊里小帥哥叫我,改天再聊。”</br> 冉元飛心不甘情不愿地看著謝寄離開,臉上的表情愈發愁苦。</br> 而謝寄什么的都沒看見,眼里只有站在燈光下的青年:“怎么出來了,晚上風大,你傷還沒好。”</br> 江霽初直接忘了自己想說什么,下午還在一起在蛇堆里打滾,這才過了多久自己在謝寄眼里又變成了弱不禁風的小可憐。</br> 他忽然覺得頭有點疼。</br> 估計是提到自己父母的事讓謝寄多想了。</br> 謝寄把江霽初的外套攏了攏:“真不舒服?”</br> 江霽初只是比普通人稍微怕冷些,讓謝寄這么捂非得出汗,他誓死守衛自己的衣領:“那對失蹤的小情侶還沒回來,陳存號召村民幫忙找人。”</br> 進入關卡后一旦失蹤,活下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村民幫著找人還真是少見。</br> 江霽初又道:“你弟弟已經和思悠去幫忙了,你去嗎?”</br> 謝寄:“去找找吧,萬一還活著呢。”</br> 十三個人分成數組,和陳家村的村民一起尋找失蹤的情侶。</br> 謝寄和江霽初一起打著手電,在西邊的林子里找人。</br> 入夜后的山林氣溫比白天更低,江霽初偷偷把外套拉鏈拉下一些,頭頂是福秀,腳下是軟爛的樹葉,無論是觸感還是氣味都讓人不舒服。</br> 謝寄:“剛才冉元飛和我說,村長的老婆失蹤后,紅蟒蛇精才會偶爾到村子里吃人。”</br> 江霽初:“可能她就是boss。”</br> 謝寄:“有可能,但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我們吃了紅果,陳存會防備我們,得讓謝泉和思悠去陳存那兒套套話,或者我們找機會私闖民宅。”</br> 江霽初:“其他人打算明天去幫忙除掉紅蟒蛇,陳存聽了非常感動,準備挑幾個年輕力壯的青年一同前去。”</br> 謝寄估算了一下雙方實力。</br> “如果村民能自己殺掉紅蟒蛇早就動手了,我們的人里特別厲害的也就思悠,而思悠不會全力幫忙,除非有深藏不露的高手,不然他們殺不掉那條蟒蛇。</br> “明天去找紅蟒蛇的行動我們就不參與了,昨天陳存給我們送了很多福秀,但是村民很防備我們,說明他們能靠肉眼,或者本能之類的確認我們是什么陣營。</br> “何況我們吃了紅果,不去也符合行為邏輯。</br> “趁他們去找紅蟒蛇,我們去搜查陳存家,上午我見到了位姑娘,順便再去看一看她,好確認一下我的想法。”</br> 江霽初對安排沒有異議,基本上謝寄怎么說他就怎么做,完全是一個稱職的高端打手。</br> 他們在林子里走了近一個小時也沒發現失蹤情侶的蹤跡,現在已經過十點,準備打道回府。</br> 當他們邁出林子,就見有火光不斷往東邊聚集。</br> 江霽初:“應該是找到了。”</br> 謝寄預感卻不怎么好:“去看看。”</br> 他們一路跑到斷崖處,村民和闖關者都圍在崖邊往下瞅。</br> “好慘啊,一個沒了,一個就剩下半個……”</br> “肯定是底下的紅蟒干的,就說不是什么好東西!”</br> “尸體怎么辦,能不能撈上來?”</br> “底下都是紅蛇,整座山里就這底下的紅蛇咬人,你敢下去?”</br> 謝寄和江霽初一到,其他人還沒什么反應,村民卻像看到臟東西,紛紛嫌棄地讓開路,就連一向熱情的陳存也不想搭理謝寄。</br> “哥,你們來了。”只有謝泉和思悠迎上來。</br> 謝寄沒在意別的目光:“怎么回事?”</br> 謝泉指著崖底:“人沒了。”</br> 斷崖很深,數道手電光線照在一處才能隱約看到殘破的上半身。</br> 是情侶中的男人。</br> 而女人不知所蹤。</br> 謝泉小聲道:“村民都說是被紅蟒蛇拉進來的。”</br> 謝寄覺得不可能:“情侶午飯還在,是下午失蹤的,而紅蟒蛇下午在和我跟江霽初周旋,根本沒空去吃他們。”</br> 謝泉分析了下,如果不是蛇干的,那就只能是人干的了。</br> 關卡中一般是禁止自相殘殺的,而且也沒誰跟人家情侶倆有仇,不是自己人殺的,就是……</br> 他看了一圈圍在峽谷邊的村民,頓覺這個兇神惡煞,那個肌肉虬結,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不由又往自家哥哥邊上靠了靠。</br> 謝寄在人群中灑了眼,他和江霽初是進西邊林子進得最深的,所以該是最晚到。</br> 可十三個人去掉一對情侶,應該剩十一個,怎么現在就十個……</br> 不祥的預感愈發濃重,謝寄:“你們有看到那個叫韓梅的小姑娘嗎,綁高馬尾的那個。”</br> “沒看到,”謝泉看向思悠,“你看到了嗎?”</br> 思悠也搖頭:“又少了一個?”</br> 她話剛說完,北邊忽然傳來一聲尖叫。</br> “啊——!”</br> 是韓梅!</br> 謝寄朝著驚叫聲響起的地方沖去。</br> 當他趕到時,正好看到一條和紅蟒體型差不多的紫色巨蟒。</br> 紫蟒顏色比紫蛇要深,更加趨近于黑,零碎月光灑隨風晃動在它濕滑的軀體上,猶如條條細流。</br> 而韓梅半個身子都被紫蟒含在口中,她死死抓著一棵樹大聲喊救命。</br> 謝寄當機立斷,沖著紫蟒眼睛就是一槍。</br> 紫蟒剛好眨眼,子彈將它左眼皮轟出個洞,傷處噴出大股又腥又濃的黑血,它緊閉著眼吃痛地張大嘴,韓梅趕緊就往外爬。</br> 謝寄不等紫蟒反應過來,砰砰又是兩槍正中紫蟒眉心。</br> 紫蟒體型巨大,這兩槍沒入血肉,卻起不了多大作用。</br> 謝寄一把拉起跑過來的韓梅,兩人轉身往林外跑。</br> 紫蟒犯起兇性,嘶吼著就要追,它撞斷無數福秀樹,眼見就要追上傷它的兇手,寒光凌空而至,從它右眼上方直直向下劃出一道極深的口子。</br> 它痛苦地甩動身軀,地面震動不止,江霽初沒多糾纏,拔刀反跳至謝寄身邊。</br> 謝泉和思悠也趕了過來,見到原地亂晃的紫蟒,謝泉嚇得原地跳起幾十公分:“媽呀!這么大一蟒!”</br> 他拉開背包遞給謝寄:“哥,我聽說蛇多后就找村長要了雄黃粉,但這玩意兒太大了你說管用嗎?”</br> 紫蟒瞪著血淋淋的眼睛,它驀地張大嘴沖謝寄咬來。</br> 謝寄右手一把將謝泉推給思悠,左手抓過背包扔進紫蟒嘴里。</br> 雄黃粉大部分都進了紫蟒的肚子,飛散在空中的則是撲了它一臉。</br> 要是小蛇早就被毒死一群,可拋開劑量談毒性都是耍流氓,這點雄黃只氣得它發出更加猛烈的晃動。</br> 它仰天大叫一聲,紫蛇窸窸窣窣地從草間、從樹上探頭,它們身軀深紫,手電照不到的地方,夜色就成為最好的隱蔽色。</br> 謝寄看了看自己的槍,又看了看江霽初的長刀以及思悠的匕首,以他們的裝備跟紫蟒打起來還不知道要磨到什么時候,何況又是在黑燈瞎火的林子里,紫蟒還有一群紫蛇做幫手,他們……</br> 他們有一個剛崴了腳的姑娘和一個傻白甜富二代。</br> 他把韓梅交給謝泉:“快走!我和江霽初吃了果子!別跟我們走一起!”</br> 江霽初朝紫蛇數量最少的地方揮舞長刀砍出一條窄路,和謝寄一起拔腿就跑。</br> 蛇群不肯放棄,緊跟在他們后面。</br> 謝寄作為遠程射手在此時發揮作用,他不用怎么回頭,大多數時候僅靠聽聲辨位就反手朝身后射出子彈。</br> “砰——”</br> “砰——”</br> “砰——”</br> 他每次開槍都能射穿好幾條蛇,可紫蛇數量太多,死兩只就會有四只補上。</br> 謝寄邊跑邊吐槽:“都非正常世界了,槍就不能也創新一下,比如能噴個火什么的嗎?!”</br> 江霽初:“有就不錯了!你還挑!”</br> 和單體的牛庫銀、殺人魔,有數量和空間限制的殯儀館尸體不同,紫蛇多到數不清,體型又小,在夜晚根本沒辦法做出有效攻擊。</br> 哪怕他們躲進屋子里,說不定蛇群還會把整間屋子團團圍住,爬的滿窗玻璃都是,到時候更嚇人。</br> 可當他們跑出林子后,紫蛇卻退隱回去,紫蟒也早不見蹤影。</br> 他們沒有大意,又往招待所的方向跑了五分鐘才停下腳步。</br> 謝寄回頭望向幽深的樹林。</br> 不能再這么被動,這次它們不會追出來,下次可不一定。</br> 頂著飆升的腎上腺素,他格外冷靜。</br> 白天見過的姑娘、跟蹤江霽初和思悠的村民、紅蟒紫蟒、峽谷只剩半具的尸體、被紫蟒差點吞掉的韓梅、陳存失蹤的老婆、明天要去捕殺紅蟒……</br> 謝寄:“你確定思悠能打嗎?”</br> 江霽初:“也就比我差那么一點。我們方向不一樣,她比較適合……潛行、偷襲之類。”</br> 謝寄點點頭,他沒有多做解釋,而江霽初也沒有多問,兩人一道回了招待所。</br> 福秀的氣味和紫蟒的血味在他鼻腔縈繞,沖得他直犯惡心,可這點反應并沒有影響他的思維,甚至推動他更加精密地計劃。</br> 臨進招待所前,他回頭看了一眼歸于平靜的陳家村。</br> 有時候,最可恨的反而不是boss。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