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魯西這邊決定了不要再和拉姆瑟斯摻和,但他的決定究竟是單方面的,此時拉姆瑟斯對他的興趣卻越發濃厚了起來。所以當烏魯西向后推開那半步的同時,拉姆瑟斯立刻向前跨了半步,維持了這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還非要貼上來不成?烏魯西看著拉姆瑟斯,眉頭微皺,只覺厭煩。本來他就覺得這個家伙是個麻煩,如果不是想到可以利用他這一點,根本就不會接近這個人,而當他真正決定了不再和拉姆瑟斯攪和的時候,對方反倒主動起來了。
“您有什么吩咐嗎?”溫柔平和的嗓音從烏魯西喉間發出,烏魯西表現得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拉姆瑟斯只是來祈神,而他也只不過是侍奉在一旁的神職者而已。他斂下雙眸,眼神落在地上,給人的感覺溫順而馴服。
很完美的假象,如果不是之前烏魯西已經表現了他的與眾不同的話,或許拉姆瑟斯都會被騙過去。然而現在他這種陡然的態度轉變,卻更讓拉姆瑟斯覺得有趣。
不過此時,他們已經在這神殿里呆得夠久了,再這么下去恐怕不太好。所以拉姆瑟斯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烏魯西,就轉身離開。
原本,烏魯西以為在這以后拉姆瑟斯就不會再恬著臉貼上來了,畢竟再怎么對自己感興趣,拉姆瑟斯骨子里的驕傲也應該不會讓他對一個已經明擺著拒絕了他的人放低身段。然而這一次,他原本十拿九準的預料卻出錯了。
或許是因為拉姆瑟斯第一次遇到像烏魯西這樣的人,他的興趣保持了持續的高漲,甚至于不管烏魯西在此之后用各種各樣或是冷淡尖銳或者順從隱忍的態度隱約拒絕,弄到最后甚至是直接出言掃了他的面子,他都沒有放棄。更有甚者,一開始拉姆瑟斯對待烏魯西還像是對一個自己有興趣的人才,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態度卻越發曖昧起來,這讓他感到十分惱火。
最重要的是,因為拉姆瑟斯的態度,他沒有因為過于出眾的容貌而被神殿中的人犧牲,但是同樣,神殿中人那些背后的言語和隱晦曖昧的目光讓烏魯西感到十分不舒服。就好像他真的為了權勢或者地位而出賣了自己一……雖則說烏魯西心中知道自己不必和這些人計較,但有些事情知道和做起來是不一樣的。烏魯西終究是已經習慣了站在頂端的生活,對于任何人,冒犯到他頭上時,他的感覺會很不好。但是此時,他不再是當初的天之驕子,即使心中有再多的不快,卻也只能忍耐。
所以,對待拉姆瑟斯,烏魯西通常的態度總是隱忍避讓的,然而因為生活環境中有了太多讓他壓抑的東西,他的本性終究和他的表現是相悖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所以當拉姆瑟斯反復地刺激他的時候,他也會爆發。爆發的時候,烏魯西通常會一反平常的隱忍,言語尖銳,態度冷淡。然而即使是這樣,拉姆瑟斯也并不會因此而退縮或者發怒,他甚至把這樣逗弄烏魯西當成一種趣味。不過就是這樣,烏魯西看得很明顯,拉姆瑟斯曖昧的態度根本就是為了好玩,根本就是把自己當成了有趣的玩具……正是因為對方的這種態度,烏魯西更是心下暗恨。
奴隸、男寵、宦官、玩具。自從接手了這具身體之后他受到了多少侮辱?而因為拉姆瑟斯的關系,原本希望將神殿作為參與政治的跳板的目標也受到了重重阻撓。當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他和拉姆瑟斯的關系不淺之后,一方面因為拉姆瑟斯和他背后家族的權勢不會有人動他,但是另一方面也斷絕了烏魯西另外尋找出路的可能。
幾年時間一晃而過,烏魯西干脆地利用他人對他和拉姆瑟斯關系的誤解來作為自己的依仗之一,畢竟他已經因為這個誤解而受了那么多的氣,倒不如利用個徹底,勉強算是找回來一點利息。權謀斗爭本來就算是烏魯西的拿手好戲,這幾年時間中,雖然有著太多的不如人意,他還是一步一步爬到了高位。在整個神殿中,他已經是受人尊崇的祭司了,而大祭司這個職位,他明確知道現在的自己是絕對不可能爬上去的。大祭司實際上基本掌握著這個國家的實權,通常只會是法老王極度信任的親信擔任,或者根本就是法老王自己或者王室成員兼任。而他現在,一個異國人,除了拉姆瑟斯這個說實在的根本靠不住的人之外沒有另外的倚靠,如果不知道衡量自己能夠處于的位置,必定會被人所清理掉。
潛心計劃了這么多年,他可不希望自己有一天因為這樣膚淺的原因而隕落。
但是,拉姆瑟斯這個人漸漸地成為了烏魯西生活的一部分,因為拉姆瑟斯的態度,烏魯西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來應付對方。當成烏魯西就已經感覺到了拉姆瑟斯性格中的執拗和堅定。對于上位者而言,堅持和執著是必不可少的性格元素,但是這樣的性格元素也容易造成獨斷專行和一言堂。此時體現出來,卻是拉姆瑟斯對烏魯西數年如一日的執著。即使是一樣玩具,即使拉姆瑟斯對于烏魯西始終是抱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態度,但是他卻從來沒有撒過手。
烏魯西試探著拉姆瑟斯的態度,不知不覺間潛意識里也改變了對于拉姆瑟斯的態度。一開始他顯得更加疏離一些,即使是被激得受不了了卻還是有所克制。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在拉姆瑟斯面前越發地表現出本性,那些因為如今的身體和身份被壓抑起來的鋒芒畢露,絕對的驕傲和自尊。而這些或許讓拉姆瑟斯感覺更加有趣了。
從某個時間點開始,拉姆瑟斯對待烏魯西的態度越發微妙,經常說出“美人兒”之類帶著調笑色彩的話語,讓烏魯西感覺很不快。但是烏魯西一直知道拉姆瑟斯從來都是嘴上說說而已,長在權貴家族,從十三四歲開始拉姆瑟斯就已經開始接觸女人,而他的喜好也一直都是身材性感豐滿的成熟女性。也是因此,在拉姆瑟斯言語沒有太過分的情況下,烏魯西才可以忍受他的很多話。
但是這一次……引得烏魯西把拉姆瑟斯綁起來用鞭子抽了的這一次……當然不會是言語這么簡單。
烏魯西從來沒有想過,拉姆瑟斯有一天真的會對自己動手。
成為祭司之后,烏魯西身邊的條件自然比當初好了很多,在神殿之中也有了自己的領域,加上平時表現得溫柔和善,倒是和很多人相處得不錯,就算被人說和拉姆瑟斯有那樣的關系,但這個時代的埃及,男風并不是什么值得忌諱的事,反倒被人們看作是一種風尚,只是烏魯西自己心中過不去,所以才會覺得越發不舒服。
這一日本來拉姆瑟斯就像是平常一樣到神殿來,只是因為興致上來了,所以和他平時習慣來的時間相比,要早上老大一截,不等他指明要烏魯西來為他作為接近神的引導,早已習慣的其他人就已經讓啞仆引他到烏魯西那里去。
他選擇的時間著實是巧過頭了,這個時間烏魯西正在沐浴。
神殿中對于潔凈的要求非常高,祭司需要時常沐浴,然而烏魯西因為自己現在身體的殘缺,從來都不愿意讓別人看見自己的身體,所以一向是一個人在自己的房間里洗浴的。啞仆把拉姆瑟斯帶到烏魯西的房間門口之后,拉姆瑟斯也沒有多想,就直接推門進去。他并不是不會敲門,只是相對而言他真的是沒有把烏魯西放在和他平等的位子上,自然也不會想到禮貌性的敲敲門而已。
所以進了房間,拉姆瑟斯就看到了以往從沒有見到的東西。
一般而言,祭司們是在圣湖或者圣池中洗浴的,但是烏魯西既然不想讓自己的身體讓旁人看見,就只能用浴桶之類的容器抬水在房間中洗浴。拉姆瑟斯進門時,烏魯西是背對門坐在浴桶中的,長長的金發被他攏在胸前,露出了背部。而本來應該如同他身上其他部分一樣白皙無瑕的肌膚,在背上卻硬生生地留著一片陳年的鞭痕。那是當初滅國的時候除去身體的殘缺之外,另外的一樣紀念品。和身體的殘缺一樣是烏魯西不愿意讓別人看見的東西。
然而,在這樣無瑕之上留下丑陋的鞭痕,強烈的對比卻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殘酷的美。至少拉姆瑟斯在一愣之后,露出的是覺得有趣的表情。
發覺有人進來的瞬間,烏魯西立刻扭頭,眼神刺人,明顯是極度的不悅。身體的問題幾乎已經成了他的心病,這樣的逆鱗他怎么會愿意讓人觸碰?在他沐浴的時候竟然還有人進來……到底是想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