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br> 四眼覺得,那句話他每個字都認識,可偏偏組合在一起,他仿佛腦子不夠使了。</br> 無論怎么看,程焰兩個字跟單科滿分,還有三校唯一聯系不到一塊兒。</br> 他更想象不到毛毛能怎么高興瘋了。</br> 不僅四眼,其他人也不太相信,一個班的人都抬頭看著程焰,聽著程焰問:“要不要給你們十分鐘討論一下?”</br> 下面安靜一片,程焰蹙著眉毛,站在講臺上讓她非常不自在,她停頓幾秒,發現沒有人說話,于是點點頭,“行,那直接開始。”</br> “估計大家也發現了,題目超綱了。”</br> 對不起,沒發現。</br> “帶了一點高中的內容。”程焰翻著卷子,掃了一遍,“選擇題最后一道,填空第二道,還有大題最后一道的最后一小問。”</br> 嘩啦啦翻卷子的聲音,就連季時嶼也翻著卷子看了一眼。</br> 程焰繼續:“但也有人做對了,這幾道不講了,其他題目我們簡單過一遍。”</br> 程焰的過一遍就真是過一遍,十分鐘過完了,然后抬頭,自信看臺下,“難點不多,還有哪里不清楚嗎?”</br> 哪里都不清楚。</br> 班上安靜了十數秒,程焰以為沒問題了,非常滿意地點了下頭。</br> 終于有人說了句,“第二道大題能再講一遍嗎?”</br> 程焰捏起來卷子看了一眼,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寫了兩個公式,“套一下,還不懂去翻初三的書,例題第二道。”</br> 毛毛一直抱著胳膊站在后門處,后排的人時不時看他一眼,發現毛毛真的唇角含笑,一個個驚悚得瞪大眼,覺得詭異得頭上涼颼颼的。</br> 程焰講題實在不是很通俗易通,她不是個好老師,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寫著:這有什么講的?這很難嗎?我都把公式給你了,還有哪里不懂嗎?</br> 但是不管講得怎么樣,盡管她無意裝逼,但裝逼效果還是直接拉滿,后排一眾學渣露出雖然我聽不懂但不妨礙我覺得你牛逼的欽佩表情。</br> 不管怎么樣,數學單科滿分還是三校唯一滿分就是自帶光環了,毛毛是數學老師,更是數學組的組長,本來對十三班的數學成績非常非常失望,但是突然發現一個數學滿分還是聯考唯一一個滿分的,自然欣喜,這次數學確實是超綱了不少,因為學校得知不少人學校會在家里玉預習,甚至是找老師提前為高中做準備,所以幾個學校的老師合計后出了一部分高中的題目,為的就是篩一下基礎,順便給在家預習的同學一個表現的機會,更是為了警告這群小崽子,新的征程,一切都要重新洗牌,過往的一切都已是過去的勛章了,從現在起,要腳踏實地,為新的輝煌而努力。</br> 毛英俊對程焰的印象并不太好,一切源自于她母親托關系將程焰塞了進來,盡管做了保證高一的平均成績要達到至少二本線的程度才能繼續留在本部,但對于他來說,基于以往的經驗,這種半吊子學生大多基礎又差學習態度也不端正。</br> 所以得知她單科成績的時候,他先是查了她各科成績,然后對成績的真實性有一點懷疑,最后還拿出來她零星的初中成績做了對比,發現她副科成績發揮極其不穩定,英語一直很差,但語文和數學成績一直都是一騎絕塵的。</br> 把她叫去辦公室是為了她確認她的基礎。</br> 結果有些出人意料。</br> 這次摸底考得亂七八糟,中考的成績好似完全不做數一樣,許多原本成績很好的,卻考得很差,一些成績一般的,卻意外很好。</br> 所以大家似乎找到了一點點自我安慰。</br> “這他媽題目肯定有問題,我問了其他兩個學校,情況都差不多。”</br> “學校就是為了搞人心態吧!”</br> “服了,出題人到底有沒有水平,簡直用腳出的題。”</br> 可無論怎么吐槽,就是有人考得好,就是有人在家里提前預習了,就是有人靠著輔導班的所學在摸底考里取得了不錯的成績。</br> 許多人在抱怨不公平,沒有任何一個人提前告知會有高中的題目,下午的時候,講題的時候,已經有人明顯不滿了,“這么搞有意義嗎?”</br> “考試劃定的范圍是高中前,私自添加高中的內容,這根本就是欺詐。”</br> “要我說,這成績就應該不作數。”</br> 最后鬧得班級里根本管不住,化學老師去叫了毛毛過來,毛毛直接把教尺往桌子上重重一砸,“很不服氣?超綱題目比例占滿分百分之十都不到的比例,占你總成績的比例更少,錄取通知書附帶的入學小貼士上明明白白寫了為了開學課程的順利進行,請大家至少預習前兩章的內容,借不來課本的可以去論壇打印下載,有人知道嗎?有人看過嗎?是不是覺得中考完了,被錄取了,就萬事大吉了?懊悔沒有用,憤怒沒有用,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了,成績不會欺騙人,高考的時候,會有更多的意外,沒有準備到就是沒有準備到,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沒有人在乎你是因為什么丟分。但是你們可以慶幸,離高考還有整三年的時間,一切都可以重新來過。”</br> 毛毛一改開學時候的不聲響,字字鏗鏘,臉上每個褶子似乎都像是刀子雕刻出來的一樣帶著殺氣,</br> 臺下安安靜靜的,盡管很多人還是不服氣,但沒有人再吭聲了。</br> 毛毛甚至還提了一句程焰,“程焰的數學是滿分,她在辦公室的時候給我演示了她的解題思路,她說她用的是高中的公式,用初中知識也可以解出來,但計算量很大,她暑假也沒有預習,她是從南方來北方的,初中的課本沒有帶過來,所以你們都在復習的時候,她只能看看高中的課本,誤打誤撞把超綱題準備了。但是她基礎夠扎實,所以可以考滿分。機會永遠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br> -</br> 下午快放學的時候,成績表終于打印出來了,貼在班級的公告欄上,不少人圍著去看,里三層外三層地趴在那里看具體的名次和單科成績。</br> 四眼去看完,嗷嗷直叫著揪住沈逸風說:“我懷疑人生了,選班干部的時候,我爺爺問我要是考幾個單科第一,那不是得兼任好幾個課代表,我他媽還在笑她……”</br> 程焰其他科目成績實在是很一言難盡,英語八十九分只能算是中下,雖然嚎叫著題目難,班級里英語好的還是不少的,即便超綱,功底好的連蒙帶猜也能取得不錯的成績,像夏天的英語甚至高達一百一十九,只作文扣了一分。</br> 程焰化學也是滿分,語文一百一也是單科第一,但物理滿分七十只考了十九分,開卷考的歷史和政治別人都是接近滿分,只有她很差。</br> 但是最后算了一下,程焰直接排到了班級第二,年級第二。</br> 她覺得自己差,其他人更差,矮子里面拔高個,成績意外的不錯。</br> 沈逸風也實在沒想到程焰成績這么牛逼,他挑了眉毛,把鬼哭狼嚎的四眼從身上扒拉下去,“我去問問毛毛吧!總不能叫她既當紀律委員又擔仨課代表。”</br> 沈逸風走了,四眼難掩激動,兩眼冒光地撲到季時嶼桌子上去,“阿時,這女的好恐怖啊!好他媽恐怖,她總分比你就少了兩分,兩分什么概念,她選對一個選擇題就超過你了。”</br> 季時嶼正剝了一顆糖放在嘴里,他有些低血糖,會隨身帶著糖,他吃了,四眼也非要從他口袋里摸,摸著摸著季時嶼踹了他一腳,自己伸了下腿,從牛仔褲的褲兜里摸出了一顆糖來。</br> 四眼一邊剝糖紙一邊碎碎念:“靠,你從褲兜里掏糖我怎么看著這么別扭呢!我總感覺你糖上還沾著你的體溫,還殘留著你身上的香氣,薄荷香。”四眼湊在阿時身上嗅了嗅,“還有柚子香,徐阿姨活得真精致,回家我也要我媽給我洗衣服的時候熏點香料。”</br> 季時嶼瞪了他一眼,把硬糖咬得嘎嘣響。</br> 四眼還在不怕死地描述,“好曖昧啊!這糖吃得我羞……澀。”</br> 他忽然感覺到一陣殺氣,扭過頭往后看的時候,忽然看到他同桌大佬正在對他進行死亡凝視。</br> 程焰臉頰鼓出來一塊兒,手里還攥著一塊兒帶著彩光的玻璃糖紙。</br> 四眼噗嗤一聲笑了,然后程焰那雙大雙腿直接越過課桌飛踹了過來,四眼一躲,坐在了阿時懷里,他順勢抱住阿時的脖子,將自己藏在阿時懷里,梗著脖子抗議道:“我說我自己我又沒說你,你那么大反應干嘛,你的糖也有阿時的體溫,你也吃得很羞澀?”</br> 季時嶼實在沒耳朵聽,朝他屁股拍了一巴掌,四眼捂著屁股跳下去,嗷嗷叫著跑去找沈逸風告狀了。</br> 季時嶼轉身正對著程焰,身子靠在自己桌子上,然后抬手伸過去,掌心里躺著一顆糖。</br> 周思言的話魔音灌耳,反復在腦海里蕩漾。</br> 程焰那一瞬間的表情,殺人的心都有了。</br> 這下連季時嶼都笑了,“干凈的,你又不吃糖紙。”</br> 程焰深呼吸了一下,但比起暴揍他,她更驚訝于他竟然是年級第一,而且從其他人的反應來看,似乎她考第二仿佛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而季時嶼考第一似乎就很正常。</br> 她原本以為自己成績很差,沒想到竟然不差,可最后知道不差,卻發現自己是第二,比第一只差了兩分,頓時非常非常的暴躁,比自己考砸了還暴躁。</br> 程焰從他手里拿過那顆糖,難以掩飾酸澀和好奇,“我想看你卷子。”</br> 季時嶼剛剛就借……不,扭頭拿了她的數學卷子,然后丟給她一顆糖算是交換。</br> 她也看看他的卷子,不過分吧!</br> 這會兒給她糖,是因為又想拿她的語文卷子。</br> 季時嶼聞言,點點頭,一邊抽走她語文卷子,一邊把自己卷子疊成一沓全扔給了她。</br> 程焰可沒糖給他吃,作為報答,她從桌洞里掏出一個亞克力透明小杯子,杯子里有一整顆泡在清水里的蒜,蒜已經發芽了,長了大概有三四厘米的綠苗。</br> “送你。”她說。</br> 季時嶼沉默許久,“這是?”</br> “盆栽,”程焰表情坦然,甚至還有一點點驕傲,“長大了你也可以把它吃了。”</br> 季時嶼:“……”</br> 作者有話要說:定情信物get(bushi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