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這一道,付蘊在電梯里跟丁雪聯系上,兩人在56樓匯合,選了一家徽菜館。</br> 付蘊決定要混娛樂圈后,晚上基本都是嘗個味道便止,米飯絕不碰,她吃了幾口魚就停了筷子,丁雪大快朵頤的聲音也影響不了她。</br> “蘊蘊姐,你拍的那個《碧若傳》在浦錦衛視播了,你看了沒???”丁雪問。</br> 付蘊翻著《刑法精講》,眼皮都沒抬:“沒看,哪有時間看啊。”</br> 丁雪:“可火了!最近大家都在追這部??!”</br> 付蘊搭著的長腿輕晃,“火不火跟我有什么關系,我在里面只有幾分鐘鏡頭,而且在最后面那幾集。”</br> 《碧若傳》是她出道后演的第一部電視劇,一個加了玄幻色彩的狗血清宮劇,她在里面演的是一個狐妖變的小答應,剛迷惑住皇帝,就被女主用斬妖簪刺破喉嚨,死狀凄慘。</br> 丁雪的彩虹屁永遠不會遲到,“我好期待的!蘊蘊姐一出場,肯定橫掃全場!”</br> “……”</br> 付蘊用手里的書戳了下她,“你收著點,我現在連十八線都不是,能橫掃誰?”</br> 丁雪嚼著嘴里的魚,“女主啊,女二啊,女三女四啊,她們都沒你好看!”</br> “……”</br> 這部劇的女一是當紅小花,風頭無量,收視保證,付蘊自知連人家一根頭發絲都比不起,有時候她真覺得丁雪跟她的腦殘粉似的。</br> 手機嗡嗡嗡地響了起來。</br> 付蘊抓過來看,是秦定打來的電話。</br> 她滯了一會,才劃開接聽。</br> “人呢?”</br> 電話里流出來的男音十足好聽,低沉醇厚,這聲音曾迷了付蘊七年,到如今,她在聽到這個聲音時,心口竟還是會沒出息地輕顫那么一下。</br> “我在吃晚飯?!备短N回。</br> “怎么不等我?”</br> “……”</br> 這個自戀狂,還真以為她大老遠跑來銀燦,是來找他的。</br> “等你干什么呀,我肚子餓了,要先吃?!备短N腳尖輕踢了踢桌子腿。</br> “……”</br> 正在吭哧美食的丁雪抬起頭看向對面的漂亮女人。</br> 蘊蘊姐的聲音突然變得嗲嗲的是怎么回事?</br> “吃完了沒?”秦定問。</br> “還早呢?!?lt;/br> “在哪?”</br> “你管我在哪啊,你難道要來找我嗎?”付蘊又輕踢了踢桌子腿。</br> 男人似最煩她這么作,沉默了有一會兒,才回:“嗯?!?lt;/br> “你別來了,我一會要去看爺爺?!?lt;/br> 秦定:“我也要去?!?lt;/br> 如果要自己去,還得坐地鐵或者打車,搭秦定的順風車不是很好,付蘊便給她報了飯館的名字。</br> “蘊蘊姐,你男朋友嗎?”丁雪問。</br> “不是?!备短N將電話丟到桌上,“我大舅子?!?lt;/br> 這個狗男人,要愿意做她男朋友就好了。</br> “……??”</br> 丁雪奇怪了一下,也沒懷疑,說道:“那我就不先走了,要是蘊蘊姐的男朋友要來,我還怕當電燈泡呢?!?lt;/br> “不用,你繼續吃你的,管他來不來?!?lt;/br> 五分鐘后,被付蘊單方面升了個輩分的男人走進飯館,這家飯館生意不錯,基本上座無虛席,男人似受不了這種熱鬧,他微蹙了下眉,隨意掃視一圈,很快捕捉到身穿櫻草色碎花連衣裙的付蘊。</br> 他徑直走過去,往付蘊腦袋上拍了拍。</br> 付蘊抬起頭。</br> 秦定拉開她旁邊的椅子坐下。</br> 男人眉眼清冽,模樣英俊,西裝一塵不染,丁雪看了眼秦定,又去看付蘊,心想不愧是一家人,基因強大,兩個人都好看極了,坐在一起,天生絕配……呸呸呸,絕配什么,那是蘊蘊姐的大舅子??!</br> 所以丁雪便站了起來,對秦定客氣一鞠躬,“叔叔好,我是蘊蘊姐的助理。”</br> “……”</br> “……”</br> 空氣有一剎的凝滯,付蘊眼睫毛好像也抖了抖。</br> 秦定淡淡看她一眼,對她的小助理淺闔了下首,聲音不失禮貌:“你好?!?lt;/br> 付蘊心想秦定比她大5歲,丁雪比她小3歲,那么秦定就比丁雪大8歲,那丁雪喊秦定叔叔,也……不算很過分?</br> 誰料丁雪突然來了一句:“叔叔和蘊蘊姐長得挺像的。”</br> “……”</br> -</br> 吃完飯,付蘊與她傻萌萌的小助理道別后,跟在秦定后面走出銀燦。</br>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呀,趕去投胎嗎?”女人嬌滴滴的聲音在男人身后響起。</br> 付蘊平日里本就嬌氣,今天還穿的是12厘米高的高跟鞋,踩在地上若是走得太快,腳尖就快不是自己的了,而且走得過快,她就沒那么好看了。</br> 秦定回頭看她一眼,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面無表情道:“是你腿太短。”</br> “……”</br> 話雖然是這么說,但秦定話落,施舍一般在原地停了停,等付蘊要追上來了才往前走。</br> 付蘊開車門的時候,拉的是后座的門,腦袋被一只大掌拍了一下,秦定道:“坐前面。”</br> “不要,不想跟你坐那么近?!备短N鉆進后座。</br> 秦定瞧她一眼,懶得管她,繞到駕駛座上車。</br> 付蘊坐在后面,搭著腿兒,腳尖輕晃,她理了理裙角,視線忍不住盯到秦定的后腦勺上。</br> 男人的頭發很蓬松稠密,依稀可以看見架在耳骨上的金絲邊鏡架尖,如果可以,付蘊真的很想湊過去將他那一頭濃密的短發□□一通,讓它變成雞窩。</br> 他剛才說她什么?說她腿短。</br> 哼。</br> 秦定屬于你不主動找他講話,他一般也不會主動找你講話的人,車里像開了禁音器,安靜得不像話,這種安靜很適合看看書,付蘊拉開包包的拉鏈,從里面掏出那本《刑法精講》。</br> 過了一會兒,秦定停下車等紅燈,付蘊剛翻開下一頁,手里的書突然被抽走。</br> 她抬頭,始作俑者半個字都沒吭,就那么理所當然地把她的書扔到中控臺上。</br> 付蘊:“……??”</br> “你干什么呀?”</br> 紅燈結束,綠燈亮起,秦定將車子往前開,打了道彎才淡聲道:“不想要眼睛了?”</br> “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憑什么管我?!?lt;/br> “有本事你做我男朋友啊,你要答應,我什么都聽你的。”付蘊又說。</br> 這句話似乎跟家常便飯一樣,秦定聽得厭了,沒作理會。</br> 這種用默不作聲做回應的冷暴力,付蘊也似習慣了,她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就當方才那句話成空氣飛了,她也沒去搶書,軟趴趴靠到座背上閉上眼睛小憩,她道:“到了叫我。”</br> 許是累了,付蘊入睡極快,腦袋往右邊歪,歪了一會兒她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繼續睡。</br> 她在車上習慣備個軟枕,之前坐秦定車的時候也塞了個在他的車里,秦定沒管她,此時那軟枕就躺在副駕駛上,秦定斜眸瞥見,撿起,往后塞進付蘊懷里。</br> 付蘊似感受到了,將抱枕抱住。</br> 男人轉回身,將空調調高了些。</br> -</br> 秦定的爺爺和付蘊的爺爺是好友,付蘊爺爺還在世的時候,兩個老人經常約著下棋喝茶斗畫眉,付蘊爺爺過世后,秦定爺爺一下子老了十歲,整個人的精氣神沒那么足了,后來患了風濕,得時常與床為伴,秦定請的私人醫生每日都要對他進行護理,不過老人家養在寧靜的逍然別墅,每天看山看水,身體狀況有所恢復。</br> “爺爺!”付蘊走過去抱住秦淮海的胳膊。</br> 付蘊爺爺還在世時,付蘊都是喊秦淮海叫海爺爺或者秦爺爺,她爺爺去世后,就改口了,把前綴去掉,直接叫秦淮海爺爺,更顯得親切不少。</br> 秦定的聊天技能為零,付蘊小嘴叭叭跟秦淮海說這說那的時候,他也插不上話,秦淮海也看出來他興意闌珊,開口道:“閑著沒事去給蘊蘊削個蘋果去。”</br> 秦定沒動。</br> “給我削什么呀,給爺爺削才對,定哥哥,你去給爺爺削個蘋果吃吧?!备短N說。</br> 這聲“定哥哥”許久不再叫過,秦淮海面前除外,因為秦淮海一直有意撮合付蘊和秦定,起初秦定抗拒的意思明顯,也不聽老人家的,但秦淮海的身體每況愈下,如果心情受影響,病情會更重,為了討秦淮海開心,秦定只能勉強配合付蘊演出。</br> 他淡淡“嗯”了聲,起身去削蘋果。</br> 他走遠,秦淮海拍拍付蘊的手背,“小蘊蘊,我孫子對你好吧?”</br> 付蘊點頭,“當然好啦,有爺爺您在,他敢對我不好嗎?”</br> 在秦淮海眼里,她和秦定早就戀愛了,而且還很甜蜜,但其實,秦定太遙不可及,他永遠不會喜歡她這樣的女生。</br> 她知道,如果不是有秦淮海在,可能秦定早就跟別的女人談戀愛了,甚至要步入婚姻殿堂了也有可能,畢竟他也一把年紀了。</br> 曾經她還抱有幻想,并且熱列地努力過,現在,她似乎進入了懈怠期。</br> 有些人,有些夢,注定是一場虛妄。</br> “是啊是啊,這兔崽子要是敢對你不好,爺爺打斷他的腿!”秦淮海敲了敲手里的拐杖。</br> “別啊,爺爺你舍得,我可舍不得?!备短N佯做害怕的樣子。</br> “爺爺給你說笑的呢!”秦淮海哈哈大笑起來,人到古稀,心態有些返老還童,秦淮海有時候幼稚得像個孩子,他拍拍付蘊的肩膀笑瞇瞇地:“小蘊蘊啊,其實我那孫子,別看著冷冰冰的,其實靠譜得很,不用爺爺給你撐腰,他也是舍不得欺負你的,你放心好好跟他過,別哪天被別的帥小伙拐跑了。”</br> 付蘊牽唇,話語甜膩:“爺爺,定哥哥在我心里是最帥的,誰能有他帥啊,我才不會移情別戀,他會被別人拐跑還差不多?!?lt;/br> “他敢?。 ?lt;/br> 削好蘋果回來的秦定無語地睇無聊二人組一眼,手里是兩顆光亮的蘋果。</br> 他把小的一顆給付蘊,大的一顆給秦淮海。</br> “我不想吃?!备短N說。</br> “陪爺爺吃?!鼻囟ǖ?。</br> 秦淮海立馬皺眉,“蘊蘊不想吃就不想吃!你強迫人家做什么?!”</br> “……”</br> 秦定默默收回手,淡淡道:“行,那我吃?!?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