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跟著樂平來到西都時,小玲就沒有帶什么行李,唯一值一點錢的財產就是身上的衣服。所以離開膠囊公司時,她也只帶走了她的武道服。在別人看來,這套衣服可能又土氣又破舊,但無論是橙色的柔軟布料,還是印在前胸和后背上的“龜”字,甚至是在武道會上磨損的痕跡,對小玲來說都無比親切。
沿著最寬的街道,小玲連夜奔出西都,來到了郊外。一旦抵達這種無人的曠野,她一年多來訓練出來的捕食能力就能派上用場了。首先,她尋到一處水源,接下來的幾天里,她靠捕捉蜥蜴、狐貍等生物活下來,如果運氣好,還可以抓到魚換換口味。
——以后我該怎么辦呢?
一天晚上,小玲郁悶地用樹枝捅著石頭間升起的篝火,第無數次思考自己未來的出路。
在小玲短暫的人生經歷里,她從來都不需要自己去做什么重大決定,一直以來,都是樂平、龜仙人、布爾瑪等人在替她指引道路。這是她第一次獨自一人生活,不禁感覺前途一片迷茫。
——咣。咣。咣。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隱約從遠處傳來。
——是大型猛獸嗎?
小玲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明天的飯有著落了,她踢起一腳泥土熄滅火焰,迅速跳進水里洗去身上煙熏的味道,濕淋淋地爬上岸,悄悄循聲找去。
沉沉的夜色是小玲最好的掩護,她的夜視能力很好,以前住在沙漠時,樂平還帶她一起趁晚上捕過好幾次蛇。
越接近聲音來源處,小玲就越能聽出狀況不是那么簡單,那沉重腳步聲的主人似乎不是在正常地行走,而是在搖晃趔趄著前進。在它附近,似乎還有一個比較靈敏輕盈的生物在移動,沉重腳步聲間隔中,小玲可以聽到些微細碎的輕捷腳步。
——是在搏斗嗎?
她猜測著伏低身子,抬頭張望,在越過一個山包后,她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翼手龍狀怪物,與武道會上跟悟空對戰過的基南十分相似,但它體型比基南大得多。而正和怪物戰斗的那個身影更是熟悉,從那人裹在頭頂的頭巾、寬松的袍子以及敏捷的身手中,小玲很快就認出來,他是同樣與悟空對戰過的那姆。
“那姆先生!”
小玲沒怎么多想,就大聲喊了出來。
那姆在戰斗中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不禁一愣。翼龍怪物趁他四處張望的那瞬間將尾巴揮向他,將他打飛了出去。
小玲意識到自己害那姆走神了,她連忙跳出掩體,試圖吸引翼龍怪物的注意力,不讓它繼續去攻擊那姆。
“神——龜——沖——擊——波!”
甫一出手,小玲就用出了自己威力最大的攻擊,氣功波煥發的淺藍色在暗夜里劃過一道明亮的弧線,打在了翼龍怪物一側翅膀上,這一擊讓它的翅膀像是被燒盡了,骨骼和皮肉全部化作灰燼,只剩下連接背部的翅根翹著半截黑乎乎骨茬。
“嗚嗷嗷嗷!——”
遭到重創的翼龍怪物發出一聲凄厲的咆哮,它呼扇著另一側翅膀,帶起劇烈的氣流,似乎是本能地想要飛行逃跑,卻因為失去一側翅膀而無法如愿。
這時,剛剛被翼龍怪物打到一邊的那姆已經爬起來并趕了回來,他頂著狂風跑到小玲身邊,大聲說:“孩子,你能戰斗對吧?幫我個忙,把這家伙控制??!”
“這是怎么回事啊,那姆先生!”小玲也沖著他的耳朵喊道。
“一會兒我會解釋的!”那姆一邊說,一邊從腰上解下一捆繩子交給小玲?!皠e再傷害它,把它捆起來就好了!”
小玲接過繩子,卻因為那姆的話而愣住了。
——那姆先生說別再傷害它。
看著那姆抱著另一捆繩子跑向翼龍怪物的背影,小玲腦海里浮現出溫頓的臉,那張臉上血肉模糊的窟窿與此刻翼龍怪物翅膀邊緣的碎肉重合在了一起。
——我是不是又做錯了?我不該仗著自己擁有力量就為所欲為的……龜仙人說得對,武功不該是為了打架或者爭強好勝……
“——當心!”
那姆的叫嚷讓小玲回過神來,當她定睛注意戰局,翼龍怪物已經用碩大的巴掌沖她拍了下來。小玲本能地抬起雙手頂住它的手,兩腿被翼龍怪物施加的巨力砸得陷入土地。
“你還好嗎!”那姆牽著繩子跳到翼龍怪物頭頂,一邊纏住它的肩膀,一邊轉頭焦急地尋找小玲的身影。“你怎么樣了?我需要你的幫助!”
——他……需要我的幫助。
這句明確的指示讓小玲恢復了一絲理智,她收攏手掌,緊握成拳,抓住翼龍怪物手中的老繭,轉而將它在空中翻了個個兒,摔在了地上。那姆被這一突發狀況弄得一驚,連忙從翼龍怪物身上跳下來以防被壓住,他趁怪物被摔得七葷八素,迅速與小玲一起把它五花大綁了起來。
“那姆先生好?!毙×岵恢雷约河袥]有給那姆添麻煩,怯怯地向他打招呼。
那姆疑惑地“嗯”了一聲,蹲下來端詳小玲片刻,才恍然大悟般說道:“你是武天老師門下的學徒小玲,對吧?抱歉剛剛沒認出你——不過,你頭上的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小玲摸了摸頭頂的角,癟著嘴咕噥?!岸际且驗樗鼈兺蝗怀霈F,我才弄傷了班上的同學,這絕不是什么好東西?!?br />
那姆耐心聽她抱怨完,微笑道:“也不能這么說。這些是你身體的一部分,它們和你的力量一樣,不分善惡好壞,這取決于你自己的使用方法,只要你不是故意用它傷害別人就沒問題?!?br />
可能是因為現在已經離開了城市里那壓抑的環境,也有可能是因為那姆和龜仙人的理念不謀而合,他的開導讓小玲終于感到了一絲釋然。小玲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反問道:“謝謝你,那姆先生,你現在是在做什么啊?”
“在工作。因為我的家鄉很窮,所以我最近在尋找除了武道大會以外能迅速賺錢的方法?!蹦悄分逼鹕碜?,回頭看著翼龍怪物,說道?!澳氵€記得武道大會上的基南選手嗎?這個家伙叫巴布,是基南他們部落里惹是生非又叛逃出來的一大禍害,他們本部落的同族拉不下臉親自出來抓他,于是就雇傭我來把他逮捕回去?!?br />
“賺錢啊……”小玲聽到那姆這么說,回憶起了自己在膠囊公司聽到的女仆們的閑談?!罢f起來,我害同學受傷,還是布爾瑪他們幫忙賠償,我也得想法賺錢還給他們才行?!?br />
“這樣的話,我們合作怎么樣?”那姆提出了一個小玲根本沒考慮過的想法?!拔椅ㄒ坏呢敻痪褪俏疫@一身武功,只能做這種只有武力要求的工作。如果我們相互配合,說不定可以完成那些很困難、也更賺錢的任務?!?br />
“咦?我真的可以嗎?”小玲突然被那姆指明了一條道路,興奮地睜大了眼睛?!拔規缀鯊膩頉]有將武功運用于實際戰斗的經驗啊!”
“我會幫你習慣實戰的。”那姆把寬厚的手掌放在小玲頭頂,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笑著說?!拔以谖涞来髸蠜]有看到過你戰斗,所以不清楚你實力如何。但從你剛才的表現來看,你很厲害——或許已經超過我了,我認為我們可以彼此促進。你怎么想呢?”
“那……那真是太好了!”小玲握緊拳頭,歡呼著一蹦三尺高?!耙院笳埗喽嘀附塘?,那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