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有什么呢?
心里面更痛。
死都不怕了,還怕痛?
感受到身上的內元一點點的瘋長,狂長,易席再也止不住爆發了。
“轟轟轟。”
全身幾百根大小骨頭,因為藥力太猛,怨氣太深,骨頭竟然斷了無數根。
骨頭斷了有什么關系呢?我要的是力量,能結束眼前這一幕的力量。
眼前,宋無極還在無力地踢打著易劍之。易劍之趴在地上,一雙眼睛竟然還不肯閉上,死死地盯著宋無極。
宋無極早已不叫了,他叫也叫累了,踢也踢夠了。
但是剛過一刻,他又開始叫了,又開始踢了。
叫累了還要叫,踢累了也要踢。
他一點也不開心。
“叫你看我,叫你看我。”
“叫你叫你不叫。”
易席再也忍受不住了。
“嗆。”
感應到主人無窮無盡的憤怒和痛苦,玄空劍發出沉痛的哀嗚,千道萬道玄金色的光芒沖天而起,雨竟然滴不下來一滴,浩浩正氣四散開來,整片森林被這浩然正氣激活了,發出“嗚嗚嗚”的共鳴,在暴雨中,易席的身影顯得那么渺小,但是他手中的劍,身上的氣,竟那比天更高,比海更寬,
這氣勢令得天地變色,烏云涌動,狂風陣陣,大地在這氣勢中變得不安了,地心深處那一團團火紅的巖漿不斷地洶涌,不斷地奔騰,這世上還有什么能包住這氣勢的?
易席拿著劍,看著易劍之,易劍之雙眼依舊倔強地盯著宋無極,沒有注意到易席已醒。
“轟轟轟”
易席朝著玄空劍連吐十口精血,玄空劍竟似無法承受主人這過重的憤怒和痛苦,發出雷鳴般的聲響。天上的雷聲與玄空劍這雷鳴相比就猶如一個啞巴的抽泣和一頭斷了虎鞭的老虎的慘吼聲相比。
千萬道玄金色劍氣在吸收了主人十口精血后,最后竟匯成一道長約三丈,寬約二丈的劍芒,帶著這道劍芒,易席大喝一聲,直劈宋無極腦袋。
宋無極并沒有累,
他的心累,
但他的人還沒有累。
易席抽出劍后的0.001秒,宋無極已經開始行動了。
雙手摸出一件物事,一把陰森的長槍顯現眼前。
長槍出現那一刻,一團一團的黑芒從槍身散發出來,這團黑芒并沒有多大的氣勢,但是這時的易席竟驚奇地感覺到,天地間的陰靈已經向這把長槍中匯聚,
天地間,無數的陰靈在四處逃亡,無數的陰靈在恐懼,無數的陰靈在長槍出現那一刻被席卷進去,帶著那漫天的詛咒和驚慌,長槍的黑芒竟變成了血紅色,
這時易席的劍芒已向宋無極腦袋上劈過來。那承載了千年萬年無窮無盡痛苦和憤怒的一劍,所過之處,雨水連化為水蒸汽的時間也沒有,憑空消失了,方圓半里的天地竟無一滴雨水滴落下來,地上那些盾,刀槍之類的更是連化為鐵水的機會也沒有,就消失。地上的巨石飛起,立刻被蒸發掉。
宋無極長槍一挺,迎著易席的玄空劍撞去。
“轟轟轟”大地嚇呆了,這是人還是神的戰斗?
四周的樹,竟然無火自燃,就在這傾盆大雨中燃燒起來,越燃越旺,最后竟向旁邊燃去,暴雨也沖不掉這熊熊燒燃的火焰,這團火是憤怒之為,此火承載了太多太多痛苦和傷心,承受了太多太多痛苦和打擊,此火不為人間所有,是來自地府的,還是來自天堂?人間竟無水可滅。
“冥皇奪魂槍!”
易席叫道,然后倒了,作夢也想不到自己耗盡精血的全力一擊還是敵不過宋無極。
胸口被洞穿,一個個陰靈從胸口中飛奔出,這個胸口不能呆,太腥的血,太重的恨,太深的愛。
易席倒下那一刻,看到地上的易劍之,
出奇地,他竟好像看到易劍之左手動了一動,
左手中一團黑光閃過,
下一刻,他什么也看不到。陷入那無窮無盡,無休無止的黑暗中。
這就要死了嗎?易席問自己。大仇未報,至愛未保。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但是接下來的無力和黑暗讓易席閉上了雙眼。
同一時刻,神州修真界一宮中,一人行色匆匆直奔宮主會議秘室門口,
“宮主,有急事相報”!
“何事這么急。我們正在秘議,有事晚些再說。”
“三師兄的玉簽碎了。”
“什么”,會議中所有的人全部大驚,“你有沒有看錯?”
“回師傅,弟子絕無看錯,三師兄的玉簽忽然從中斷裂,這玉簽記錄本門重要弟子生死,從無有過錯失,弟子恐怕師兄已”
“砰”秘室里面傳來茶杯掉落地上的聲音。
“三師兄!你怎么”
“三師弟啊”
“你們都退下去吧會議改日再開”
“是”
“真兒!我的真兒啊!是爹害了你啊”
第十七章化狐
更新時間2010-9-29:39:15字數:4453
易劍之心中千遍萬遍地呼喊著娘,千遍萬遍地聽到娘對著自己說要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
我一定要活下去。
我還要報仇,
我還要保護我爹。
我還要救活張純陽,
我還要同曾小純一起生活。
我要活下去!“
無窮無盡的黑暗中,易劍之只覺得自己仿佛有了一點點力氣。
這點力氣支撐著自己雙眼久久不能閉上。
現在這雙眼睛中只有煙雨和血水,
天際飄來的煙雨,像是蒼天在哭泣,滿含著愛人和親友的血水。
“我要活下去。”易劍之再次告訴自己,不能閉上雙眼,閉上了雙眼連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次睜開。
“轟轟轟“
易劍之感覺大地在震憾,眼前忽然閃現一團團熊熊燃燒的火焰,接著,感覺四周就像被火烤著,這火焰熊熊燃燒著,投入易劍之的眼里,被慢慢放大放大。
“轟“,感覺到再次發出一聲巨響。
這絕不是任何外界的聲響,
這是來自內心的顛動,
內心中的那座大山倒下去了。
是爹倒了!
爹就是一座大山,在所有人的眼里爹就是山,一座永遠不會倒下去的大山。一座不能倒的大山。這座山讓我們有了快樂的童年,這座山讓我們吃住不愁,這座山為我們擋去了世間一切的風吹雨打,這座山為我們帶來了生命和活力,這座山。。。。。。
但是現在這座山倒了!
不倒的山倒了!
不能倒的山倒了!
絕對不能倒的山倒了!
“啊啊啊!”易劍之的靈魂在呼喊,
“爹,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蒼天啊,你就不能借我一點力量嗎?”
“死蒼天,有朝一日,我要讓這天倒,讓這地塌。快借我力量!”
“我要力量。”
“力量!”
整片森林被火包圍,那些四散的陰靈竟無處飛舞,每一個陰靈都在尋找逃亡的出路,這火不屬于人間,萬萬千千的陰靈怕了,怕自己魂飛魄散,怕自己永世不得超生,拼命找著出路,找著一個可以藏身的地方。
驀地,易劍之手上的戒指散發出陰沉沉的氣息,像是在召喚所有的陰靈,又像是在完全吞噬陰靈。
不論如何,這些陰靈看到了希望,看到了自己唯一能夠藏身的地方,全部瘋涌進去,深怕自己跑得不夠快沒有位置了,但是所有的擔心都是多余的,這枚無任何光澤的戒指仿佛承受了主人萬千的恨和怨念,竟出奇地吸收著所有的陰靈,
宋無極一戰雖勝,但亦被易席玄空劍斬斷一臂,一臂雖斷,有何可惜?好像這個身體,本就不屬于他!要接好一臂,找個修真界的阿雞阿貓斬斷雙臂接上足已。
宋無極感受到四周那不斷燃燒的熊熊大火,一陣陰笑。
再看看地上,躺著三個人,最讓他感興趣的不再是易劍之,那人好像已經死了,全身如有一萬個關節沒有一個關節是好的,張純陽也不用說,那人全身如有一萬根骨頭,那么他一萬零一根骨頭都壞了。
宋無極死死地盯著地上的曾小純看去,那苗條的身影深深地牽動著宋無極的心。
“來人,帶回去。”宋無極大叫。
峽谷中,竟無人回應。
宋無極才想起自己身邊之人已被自己殺盡,余下一個常滿天死豬一樣趴在那里,不知死活。
一種落寞感爬上宋無極的心頭,
這個世界太寂寞了,竟沒有一個人能陪我玩過五天的。
宋無極伸手抓起抓起曾小純,看著那暈死過去軟綿綿的身影,宋無極就想在那翹屁上捏幾把。
“放下你骯臟的手,拿出你的武器。”
這是什么聲音,這么熟悉,宋無極搖了搖耳朵,聽錯了?死人會說話?
宋無極忍不住又準備上去捏曾小純,
“放下你骯臟的手,拿出你的武器。”
又是這聲音!
宋無極大怒。一把將曾小純扔在地上,
“就算你死了,我也要再讓你死一百次。”宋無極轉身大吼。
“放心,要死的人是你。”
“你是人是鬼?”
“人不是人,鬼不像鬼。”
“我管你是人還是鬼。人來殺之,鬼來誅之。”
“放馬過來吧。”
“轟轟轟。”
“冥皇奪魂槍!”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這聲音比剛才誅殺易席的聲音更大,相信這次的威力更強。宋無極大笑。
意外地,沒有一個陰靈飛過來,怎么回事?為什么沒有陰靈飛過來?
沒有陰靈飛過這,這桿槍就是一支臘槍,不是殺人誅鬼的槍。
“啊。”宋無極大驚,大怒,
“沒有陰靈的槍也要給我去殺人誅鬼”。手中長槍幻化出千道萬道黑黑的影子,那聲勢如天,那黑影如泣,帶著天地的詛咒,宋無極又發出了那不似人間的一槍。
當槍發出,宋無極發現自己錯了,沒有陰靈附入的槍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威力出現,聲勢雖大,大不過天,影子雖強,強不過地,而對面那人或是鬼竟然發出了一個可比擬天,可比地的一式。
“玄空劍”發出刺目的七彩霞光,仿佛承載了世人千萬年無盡的怨恨,七彩霞光穿過峽谷,直沖天際,霞光所過之處,烏云紛紛消散,天地在這一劍中風云變色,隆隆雷聲接腫而至,無窮無盡的陰靈透過黑漆漆的戒指沖向這浩然劍氣,最后竟被化為絲絲劍之能量,不斷充弒著劍靈,劍每升空一步,劍芒就會變得更加奪目,最后這千萬道光芒竟匯集成一道實體的劍氣劈向宋無極。
“我要為我的娘報仇!”
“我要為我爹討債!”
“我要為張純陽和曾小純一家討還公道!”
“我也要為我自己所受的痛苦和折磨向你挑戰!”
“他們的血不會白流!”
“你去死吧”夾帶著易劍之那洶涌的無盡憤怒,玄空劍夾雜著“轟轟轟”的濤天巨響卷向宋無極全身每一個細胞。
感應到那炙熱的氣浪一波一波撲面而來,宋無極怕了,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恐懼,在這攝人心魂的劍氣面前,宋無極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流失,那濤天的巨浪一瞬間蓋住宋無極,以及他那驚天一槍。
“轟轟轟!”塵土飛揚,峽谷漫天漫地的奇花異草被這一撞擊起,四散飛舞,天空中下起了一陣花之煙雨。
宋無極在這一擊中,手中長槍“咣鐺”一聲落到地上,全身的金色鎧甲全部破碎,整個人竟被從中劈成二半,這二半身體靜靜地,靜靜地站在這里,怎么也不愿意倒下,不愿意分開另外一半。
易劍之一劍揮出,只感到一陣虛脫,戒指上陰靈全部被玄空劍吸干,身上的血已被完全蒸發干,他并不清楚這枚戒指何以來如此大的能量讓自己能崔動玄空劍,現在唯一能讓他感覺到的是,那陣陣無力感沖擊著自己的每一根神經,大腦里面一片空洞,這就是要死時的感覺嗎?
“爹,娘,張叔,曾老夫子,劍之為你們報仇了。”
“你們在九泉下安息吧。”
易劍之笑了。卻發現自己已經發不出任何的聲響了,只聞到天際傳來一縷淡淡的蕭音。
玉蕭豎插在地上,蕭音縷縷,如泣如訴,漫天的狂風吹動六個蕭孔,天地間頓時響起一曲哀歌,這曲子,是在哭泣,是在狂笑,時而悲傷,時而狂放,令人心動,令人憤怒,讓人如癡如醉。
易劍之和宋無極那分開的二半身只是靜靜地,站在雨中,聽著這首歌,聽著這曲調。。。。。。
曲聲此時轉為亢奮,猶如千萬匹飛天白馬,在大草原中狂奔,在天地間飛翔,天有多高,我就要飛多高,地有多寬,我就要跑多遠,
驀地,曲聲轉為低沉,轉為悲傷,猶如那千萬匹飛天白馬被人割掉翅膀,想飛,卻又怎么也飛不起來,又猶如千萬匹白馬被人砍掉四腿,想要跑,卻又跑不到哪里去,
那無盡的恐懼和無盡的黑暗猶如死神的來臨,在空中飄散著死的味道。
聽到這,易劍之口角流出一縷縷血,“要死了嗎?”
易劍之清晰地感到自己的三魂七魄已經脫離了肉體,在這空間游蕩,那種不著邊際虛無的感覺一度使易劍之覺得自己已死,變成了一個“鬼”。
宋無極的被劈開一半的身子還是靜靜地站在那里。
曾小純幽幽醒過來,看著眼前驚人的一幕,什么話也沒有說。
在她暈死的那一刻起,所有的惡夢接腫而至,夢中比這更慘,更酷,現在恢復知覺,她倒寧愿還在惡夢中,為什么要醒來,在惡夢中至少劍之哥沒有出現,他還活著,現在醒過來自己要面對的將是什么?
緩緩地舉步走過去,場上有一個“鬼”,和一個尸體,尸體是宋無極,曾小純輕輕地從宋無極身邊走過,宋無極沒有動,他已永遠也不能動了,曾小純也沒有做什么,只是輕輕地走過去。
走到“鬼”面前,只見“鬼”滿臉蒼白,一點血色也沒有,赤裸的上身沒有一處沒有傷痕,沒有一處沒有刀疤,“鬼”沒有說話,靜靜地站在那看著曾小純。
“鬼”想哭,卻發現原來鬼是沒有眼淚的,眼淚也許在生前就已經流干了,
“鬼”想吐血,卻發現連血也沒有,原來鬼就是這樣,欲哭無淚,欲泣無聲,連掉一滴血也掉不出來?
曾小純雙手顫抖地捧著“鬼“蒼白的臉,靜靜地,看著那雙早已空洞無光的眼神,
“鬼”沒有淚,曾小純有。
“鬼”不會吐血,曾小純能吐。
所以曾小純哭了,隨著哭聲,曾小純嘴角,鼻子里,眼睛里面,流出了血,不是吐,是流,傾灑而出。
“劍之哥。”
“我的劍之哥。”
“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辦啊?”那哭聲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仿佛幾個世紀過去了,曾小純沒有哭了,緊緊地抱著“鬼”,“鬼”身上冰涼涼的,沒有人的溫暖,
小純,我竟不能擁有你滾燙的身體和火熱的感情。
我要去了,去到一個沒有光明的地方。那個地方我可以找到我娘,在那個地方我也可以見到我爹,但是那個地方沒有你,沒有你是孤獨的,是痛苦的。
就像沒有了心一樣,沒有心的“鬼”那連鬼也不叫,那叫什么?有人說那見“形尸走肉”。我說不對,那叫“無愛”,“無愛”的鬼連做鬼也不夠資格。
“劍之哥!”曾小純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
“你不會有事的。”
“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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