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昨晚上并沒有折騰很久。
休息的很好。幾乎一夜無夢。
白景依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日上三竿了。
江笠還沉沉地睡在她身邊。
兩個人枕著枕頭,江笠懷里還抱著一個,他少有的放松姿態。
他們似乎又回到了當年那些在雨夜,雷夜相依而眠的早上。
陽光在白景依漆黑的瞳孔打磨了一層柔光,她半趴在枕頭上,盯著江笠。
沒過多久,臥室門外傳來兩聲輕輕的敲門聲。
應該是老管家。
他一般沒事不會敲門。
白景依坐起身來,想起來昨天警局打過電話,要讓江笠過去做筆錄,應該是來提醒了。
白景依轉頭看向還在睡的江笠,心里想著怎么叫醒他,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圈。
本來想捏捏他的鼻子,中途,手拐了個彎,被他的睫毛吸引了注意力。
江笠肌膚很白,不是白景依那種經年不見日光的那種白,而是內外都透著一種活力。所以,在他皮膚的星辰下,黑色纖長的睫毛翹的尤其可愛。
尤其是在他閉眼的時候。
白景依看了一會,發現有一兩根細軟的睫毛還粘在了眼角,忍不住伸手撥了撥,那兩根細弱的睫毛就聽話地翹了起來,
江笠的睫毛顫動了下,模模糊糊地半睜開眼。
“醒了?”
白景依笑道,
一見是她,江笠又閉上了眼,拍開她的手,翻個身又繼續睡了。
“……”
白景依湊到他耳邊,
“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床?”
江笠一拉被子,捂住了頭。
噗。
還會賴床啊。
白景依無聲地笑了起來。
“行,那就跟警察說明下情況,我們下午再去。”
“……”
警察?
江笠睡眼朦朧地從被子里爬起來,好一會才想起來他還要去警局做筆錄。
“…現在幾點了?”
“八點半”
白景依看他還不太清醒的模樣,想了下,重新規劃,
“早飯吃快點,你還可以再睡半個小時,我們應該能在10點之前到。”
“…唔”
江笠倒頭又閉上了眼,離白景依這個擾人清靜的鬧鐘遠了點。
白景依挑挑眉,伸手把人摟在懷里,也躺下了。
她呼吸的氣流輕輕劃過江笠敏感的后頸上,江笠動了動,沒脫出白景依的懷抱,背后的氣息實在太快具有存在感,很快,他就清醒了。
“……你是不是信息素跑出來了?”
白景依一愣,這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她的信息素又跑了出來。
大概是頻繁的失控讓她的閥值變低了。
白景依不得不松開了江笠,江笠是徹底清醒了,他從床上做起來,看著白景依有點郁悶的身影,忍不住笑了下,
“你以前是怎么標記別人的?”
“我為什么要標記別人?”
白景依擰起了眉頭,
“我只標記過你。”
江笠一愣,臉上燙了點,
“……你那天用的注射器是?”
“趙易歡提取我的信息素,過濾消毒后,不會……中毒的液體,可以臨時標記用。”
說著,白景依又抱住他,不聽話的信息素已經控制住了,只是在他脖頸上蹭了一會。
總感覺像是在求安慰。
江笠心笑了下,當真摸了摸她的頭,
“也不全是壞處,至少多了一項自保能力,沒人敢惹你。”
“……”
白景依抬頭看了他一眼。
江笠本意只是當成小孩子一樣安慰下。不知道搞錯了哪里,倒給白景依摸出來點別的東西。
她黑漆漆的瞳孔帶上了點□□,手攥地緊了點,
就著抱姿,咬住了他的脖頸,
“現在也沒人敢惹我。不過你除外。我喜歡你惹我,要不要……繼續試試?”
……
原定于半個小時后的計劃推遲到了下午,江笠睡了一覺醒來后,臉有點黑。
吃飯的時候特地關心白景依,給她夾了兩塊藕夾。
藕夾里面阿姨塞了點肉。
白景依從沒動過這樣菜,她不吃肉,嫌腥。
白景依看向江笠。
“我嘗過了,跟你以前吃過的豆腐釀差不多,我在里面塞了肉,你是不是沒嘗出來?”
江笠淡定回視她。
在孤兒院時候,白景依就有這毛病,但是小孩不吃肉怎么可能有營養,最后還是江笠煞費苦心,每次吃飯前,把肉弄碎跟芋頭混在一起,塞到豆腐泡里瞞天過海。
“……”
她確實沒嘗出來。
白景依低頭看向碗里的藕夾,夾起來嘗了一口,去看江笠。
江笠無視她恐怖的表情,又夾了塊荷包蛋在她碗里,
“趕緊吃,吃完還有事。”
“……”
白景依瞪了他半晌,但是她現在的眼神顯然在江笠身上已經沒了壓力。江笠壓根沒理,最后,白景依還是慢吞吞地嚼完了嘴里的藕夾,又吃完了一個雞蛋,一碗粥。
旁邊的傭人都忍得很幸苦。
老管家微笑中帶著一絲欣慰。
其實這么多年過去,白景依對肉腥早就沒那么敏感了,阿姨也得過老管家的囑咐,一定是把腥味去除了才敢端上桌。
她就是習慣了,不喜歡吃。
誰都知道這樣不健康,也沒人敢逼她。
就像她的這條腿一樣,她把這條腿當成是她出身的罪惡,常年無視,不愿意治療。
誰也勸不了她。
但是還好,江笠來了。
……
上車的時候,江笠換了套衣服,落后一步,白景依已經在車上了,眼睛還閉著。
江笠無聲地笑了下,坐上車,看她,
“吃完了才生氣?”
白景依睜開了眼睛,看了他一會,突然起身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江笠一愣,剛要說話,白景依探了進來,親的很深,還有點久,江笠有點喘不上氣來。
結束的時候,江笠還有點暈,白景依攬住他,輕撫背部幫他緩氣,迷糊中聽白景依在他耳邊道,
“謝謝。”
江笠一愣,抬頭看向白景依。
白景依靠在車后座上,已經閉上眼了。
只有耳根,在江笠的注視下越來越紅。
快速跳動的心跳通過松松相握在一起的手指,清楚地傳到了江笠的身上。
好一會,他才意識到這是白景依的心跳聲。
江笠的耳尖也慢慢紅了起來,仿佛能傳染一般,心跳越跳越快,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
到警局的時候,江笠松手,飛快下了車。
白景依嘴角微微揚起。
但是很快,掃到警局門口站著的人,白景依臉上的表情消失了。
江笠的母親已經等在門口了,她一見到江笠就想立刻撲過來,大概她也知道這大概是江心宇最后的機會了。
但是白景依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他們被保鏢牢牢地擋在后面。
其實上輩子就是因為他的母親過于袒護江心宇,把證據通通銷毀了,又發布那種掩人耳目的聲明,才讓她錯過了尋找江笠的最佳時機。
白景依眼中有戾色聚集,但很快又被她壓了下去,如果可以,她并不想江笠知道這些。
白景依看向江笠。
江笠并沒有去看他們,看上去似乎直接無視了她,只有白景依知道他的手在慢慢變涼。
直到跨進詢問室的門檻,白景依才放開他的手,
“我在這里等你。”
江笠一愣,嗯了一聲。
回去的路上江笠一直很沉默。
白景依握著他的手沒說話。
到家停車時,兩個人都坐著沒動。
江笠突然轉頭抱住了白景依,白景依接住他,江笠抱的很用力,像是把那些蜂涌的情緒都擠壓出去,
“……我曾經想過很多次,很多次,為什么我的失蹤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注。我懷疑過,但我并不是真心的,我從沒想過會是她。”
直到他重新經歷了一次。
她提到了張叔,提到了通話記錄。
江笠的手勁很大,他控制不住,白景依沉默著任他發泄出來,頸窩一片潮濕。
……
從車上下來時,江笠眼角有些紅,老管家找了個白煮蛋給江笠去腫,并且意味不明地看了白景依一眼。
好像是在說她“不知節制”。
“……”
江笠有點尷尬。
趙易歡也在,說是給白景依再抽點“信息素”去凈化,以防不時之需。
看他倆的眼神簡直是兩眼發光。
以白景依的話來說,就是“…你還能更猥瑣點嗎?”
不過趙易歡總算還是如愿以得的得到了江笠的to簽。
并且為了挽回自己在江笠心目中的想象,趁白景依換衣服的功夫,跟江笠透漏了一個秘密,
“江哥,我現在可是冒著生命的危險的在跟你說這個事,你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QAQ就說是……”
趙易歡悄悄對老管家站的那邊使了個眼色,示意到時候白景依追究起來,一定要把黑鍋丟給他。
“嘿嘿,商哥肯定告訴過你我在海鮮買to簽的事吧?我跟你講,那個人根本不是我!是白景依騙了我!她以前欠我一個人情,當時網上都說你跟她有一腿,我就讓她幫我要個to簽,結果呢”
說到這里,趙易歡哼了一聲,
“她表面上看起來好像真的跟你很熟的樣子,結果呢?她自己去海鮮拍了一個to簽給我,結果是假的!!還把黑鍋蓋到我頭上……我委屈死了我……”
江笠看了眼他身后,停在門口黑著臉的白景依,問道,
“那你后來怎么成了cp粉?”
趙易歡嘿嘿了一聲,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上,悄聲道,
“因為我嗑的cp是真的!!你知道嗎?那個超話就是她建的!她肯定是看你跟那個李媛的不爽,就搞了個大的,你看,這么多年,李媛不就沒在你的緋聞里出現嗎?真是老悶——”
趙易歡還沒說完就被從身后砸過來的杯子嚇了一跳,回頭一看見白景依,臉都嚇綠了。
白景依的臉色也很黑。
江笠忍不住笑出了聲。
白景依看他笑了,表情倒好了些,看向趙易歡,
“……留下來是準備吃晚飯嗎?”
“………”
最后的晚餐嗎
不敢不敢。
趙易歡跑的比飛的還快,還不忘抱走了他的to簽。
吃晚飯的時候,江笠一直看著她,白景依臉色有點不自然,最后無奈道,
“……想問什么就問吧”
“超話真是你建的?”
江笠還真問了,
“……嗯。”
白景依半天才道。
噗。
江笠忍不住笑出了聲。
……
因為這件小插曲,江笠一直到睡前心情都不錯,他躺在床上,白景依在洗澡,竟然一會就睡著了。
直到白景依打開門進來,江笠猛地做起來,瞪向站在門口的白景依。
白景依一愣,快步走了過來。
輪椅壓過毛毯的聲音讓他顫了顫,白景依握住了他的手,
“做噩夢了嗎?”
江笠含糊的應了一聲,
“可能是有點黑。”
江笠看向窗戶,厚重的窗簾早從他從會所回來那天開始,就被換成了這種清透的材料,月光照的屋里雪亮,其實……并不黑。
白景依卻沒有說什么,她過去拉開了窗簾,屋里更亮了,
江笠怔了下
“其實我也不怕黑,我……”
“怕也沒關系。”
白景依上了床,從身后抱住了江笠,
“我這個人,占有欲很強,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你害怕什么,你討厭什么,”
白景依頓了下,才輕聲道,
“渴望被愛不是什么愚蠢的事,我想給你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偏愛”。”
江笠怔住了。
酸澀的情緒如潮水般上涌起來。
曾經那些不被選擇的痛苦,那些被毫不猶豫拋棄的陣痛,害怕去渴求,去期望,因為得到的只有痛苦和失望。
這些年少時曾有過的陰影全都成了刺入骨髓的枷鎖,讓他習慣于拒絕,習慣于扼殺一切的期待。
可是還是會在某種時候,突然發現自己還是幼時那個渴望被愛的孩子,缺少的東西永遠缺少,他似乎從未成長。
但是,現在那些他曾經渴望的,缺失的,似乎真的可以由她一點點親手補起來。
白景依將他放在床上,月光傾瀉而下,如水的長發纏了他一身,白景依吻過他的額頭,
“還怕嗎?”
江笠沒說話,攬過她的肩膀,仰頭印在了她的唇上。
他其實真的并不那么怕黑。
他最深的夢魘,
不是抵在他心口的尖刀,不是挖除腺體的疼痛,不是被劃破面容的絕望,甚至也不是在地下室一望無盡的黑暗日子,
而是即將黎明的那一刻,從房門照過來的第一縷光線,他感覺到了白景依的存在。
他狼狽不堪的模樣,面目全非的容顏,人不人鬼鬼不鬼的身體
你會是是驚訝? 陌生?還是......厭惡?
我怕……見到你啊。
<懼> 世界一 完結
“滴。甜蜜值已滿!恭喜宿——刺——刺啦”
系統OO激動的聲音剛響了起來就被模糊了。
片刻后,仿佛被格式化一般,無機質的提示聲再次響起,
“坍塌解除。確定世界通道不會被封閉。
偷渡完成。
進度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