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br> 不遠處的男人腳步頓下,然后回身看她。</br> 林子鳶像是鼓足了勇氣,走到床邊拿起了一開始忘記拿進去的浴袍。</br> 她背對著他穿上浴袍,然后把浴巾扔到一側。</br> 這動作雖然一氣呵成,但沈思遠在身后依然看到了女人纖細蒼白的手指抽出浴巾那一刻的動作。</br> 嫩白的手臂在明亮的屋內依舊有些晃眼。</br> 黑發,滴落在地板上的透明水珠,白色浴袍。</br> 這些色彩的組成,像是濃墨重彩的畫卷,驚艷的令人挪不開眼睛。</br> 沈思遠往后退了幾步,靠在墻上,一雙長腿交疊著站立,手中忍不住把玩著那把銀質打火機。</br> 終于。</br> 林子鳶換好了浴袍,整個人也像是自在了幾分。</br> 她剛才雖然裹著浴巾,但總感覺有幾分不自在。</br> 如今包裹的嚴實,一回頭,便看見沈思遠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深沉。</br> 他那雙墨色的瞳孔令人看不出來情緒,只是在水晶吊燈的照射下,他線條越發立體,挺直的鼻梁下就是薄唇。</br> 林子鳶一時有些走神。</br> 她在想,都是薄唇的男人很是薄情。</br> 可是沈思遠的唇形狀是好看的,若是接吻,也同樣應該是令人遐想的。</br> 但是很快,她就反應過來自己想歪了。</br> 沈思遠一直沒說話,等著她主動開口。</br> 林子鳶邁步過去,直到走到他面前,終于還是把自己想了很久的那句話說了出來。</br> “要不,你今晚在這住吧。”她垂下眸子,沒看他眼神,兀自說道。</br> 成年人無非就是那么回事兒,林子鳶也不想過分矯情,一開始打的旗號就是結婚,而且沈思遠當初說他三十而立,母親那邊也希望他抱個孫子,二人雖然不熟,可是早晚有熟的那一天,這段時間接觸了解下來,她很清楚沈思遠不是什么登徒浪子,所以也沒必要進行那么多繁瑣的過程了。</br> 她當時只顧著表達自己的想法,也沒注意到自己微微下垂的眼睫看起來竟然有些無辜模樣。</br> 看起來倒像是破罐破摔了。</br> 沈思遠勾唇笑了聲。</br> “這是——”</br> “邀請我過夜?”</br> 林子鳶點頭,“是。”</br> 沈思遠望了她一陣,然后上前一步捏了捏她耳垂,更像是溫柔撫慰。</br> “既然是打算留我過夜,怎么還一副不開心的樣子?”</br> “……”林子鳶沒想到沈思遠會這么說,有些倉皇抬頭。</br> 結果就在一瞬間。</br> 對上了男人似笑非笑的眸子。</br> “看起來像是大度豁達的成年人,怎么一點勾引的法子都不會。”他輕聲說著,距離卻更加逼近,直到與她之間十足親密。</br> 沈思遠低下頭,聲音曖昧沙啞的說道:“既然有這個想法,那你就要學著點。”</br> 林子鳶當時沒明白。</br> 他要她,學什么?</br> 是該學說一些好聽的話,還是他口中勾引的法子。</br> 也是,她剛才的挽留現在想想還真的有點過于干巴巴了。</br> 她正思考著,沈思遠便猝不及防的含著了她的唇。</br> 就在接吻的那一刻,林子鳶便心下明了了。</br> 沈思遠的吻格外有技巧且撩撥,他輕輕地吮吻著,然后節奏忽然加快,氣氛幾乎在一瞬間到達了頂點。</br> 此刻的溫度不像是深秋,更像是燥熱的夏天。</br> 劇烈跳動的心跳幾乎要飛出來,這樣溫柔猛烈的吻讓人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br> 他的吻更像是教科書級別的勾引。</br> 林子鳶踉踉蹌蹌的被他推到角落,感覺唇瓣有些痛,才發現自己是被他輕輕地咬了一口。</br> 他稍微抽離退后,然后垂眸看她,唇角輕輕勾起。</br> “最起碼要學會這樣的手段,再留男人過夜。”</br> 林子鳶有些氣惱。</br> 她總感覺沈思遠此刻在笑話她。</br> 他大概是看出來她的逞強,亦或者覺得她過分天真,所以才如此居高臨下的給她上了一課。</br> 她正有些惱怒的時候,沈思遠又掐了掐她下頜,聲音低沉的補充道:</br> “不過——”</br> “這個男人只能是我。”</br> 林子鳶:“……”</br> 她深呼吸一口氣,然后推開沈思遠,避開他眼眸,有些賭氣道:“那你走,不要你留在這里了。”</br> 沈思遠揚了揚眉,唇角勾勒了下,然后漫不經心的說道:</br> “不急。”</br> “早晚你會心甘情愿的躺在我的床上。”</br> 待那男人走出去,關上了門,林子鳶才徹底放松下來。</br> 她坐在床上,看著床頭桌子上那盤水果,有些用力的咬下了一顆櫻桃,酸甜可口的滋味瞬間爆發在味蕾。</br> 她想著。</br> 沈思遠這樣的男人若是外面沒有幾段風流情債,還真的有些對不起他這張臉了。</br> ……</br> ……</br> 她和時尚雜志社那邊聘請來的設計師顏念聊了好幾天,今天終于有時間見面了。</br> 對方是開著自己的紅色超跑來的,并且染著一頭張揚的紅色頭發,顯得皮膚白皙,那張臉蛋卻有些稚嫩,與紅色并不沖突。</br> 林子鳶在外面一眼就認出來她,并且感覺顏念的年紀應該不大。</br> 的確,顏念算是有天賦的類型,在這一行也很出名。</br> 而且這一行的設計師見多了顏值高的帥哥美女,一般眼界也很高。</br> 但今天喝林子鳶約在咖啡廳見面的那一刻,她還是忍不住的眼睛發亮了。</br>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看。”顏念眼睛發直的說道。</br> 林子鳶:“你也是,而且紅色很適合你。”</br> 顏念開心的笑了兩聲,“這算是商業互吹?”</br> 林子鳶:“當然不是,我這是真心的夸獎。”</br> 二人算是一見如故,之前在手機上就聊得投機,如今一見面更是聊了許久。</br> 不知不覺,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br> 田飛文給她過來了消息,【聽說你回國了要不要一起聚聚?】</br> 顏念笑著回復道:【好啊,不過我正在跟美女姐姐聊天。】</br> 田飛文:【嗯?給我看看?】</br> 顏念:【滾啊,臭流氓。】</br> 田飛文:【你這孩子,地址給你發過去,你要是愿意來就來,不愿意來就下次哈。】</br> 顏念收起手機,有些期待的看著林子鳶,問道:“我晚上跟朋友有個聚會,你要不要一起去?”</br> 林子鳶不習慣跟不熟的人聚會,當時也就打算婉拒了,結果顏念邀請的很是熱烈,還說那邊今晚有一個知名樂隊【YU&king】會去演出。</br> 林子鳶也聽說過那個樂隊,好像還挺厲害的。</br> 顏念興致勃勃的說道:“我非常喜歡那個樂隊,應該今晚會產生一些靈感,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討論。”</br> 眼見著她一臉期待,林子鳶也不好意思拒絕了。</br> 她只得點頭,答應道:“好。”</br> 顏念開車直接帶林子鳶去往酒吧那邊。</br> 臨進去之前,她還有些促狹的對林子鳶說道:“我會保護好你的,畢竟里面狼多肉少,肯定會有很多人來搭訕你。”</br> 林子鳶雖然對于酒吧這種地方沒有太大興趣,但是偶爾聚會的時候也是來過的,對于里面那些低級釣魚手段早就免疫了,哪里還能像是小女孩兒一樣好騙。</br> 但顏念一臉認真,她也就附和點頭,笑著說道:“好,那就靠你了。”</br> 酒吧氛圍喧鬧熱烈,最前面的DJ投入的打碟搖晃著身體,男男女女擠在舞池中,就連擠進去都是一件艱難的事情。</br> 顏念一開始沒找到田飛文他們,打電話也沒人接,她只得先帶著林子鳶在下面玩,等待著樂隊上臺表演。</br> 沒過一會兒,【YU&king】便上臺表演了。</br> 底下的人瘋狂尖叫著,看來真愛粉還是挺多的。</br> 顏念同樣激動,尖叫了幾聲,似乎在對主唱表白,“越海啊啊啊啊啊啊。”</br> 林子鳶:“……”</br> 她被顏念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姑娘肺活量還挺好的。</br> 顏念的確是真愛粉,在越海一出場的時候就一直在捧場的互動。</br> 林子鳶往前面看去,顏念口中的那個越海是挺帥的,怪不得底下叫他名字的人那么多。</br> 越海是標準的清秀長相,皮膚也很白,最重要的是他一開口便是低沉沙啞的男低音,瞬間捕獲了在場所有少女的芳心。</br> 她們二人站的位置有些靠前,越海在向下面打量的時候也注意到了左前方的她們。</br> 在演唱快要結束的時候,主唱不知道從哪里偷來了一只玫瑰花,額角汗珠滴落下來,低聲說道:</br> “接下來到了老環節。”</br> 底下爆發出尖叫聲。</br> “kiss!kiss!kiss!”</br> 顏念細心的在一邊給林子鳶解釋道:</br> “這個環節就是越海每次最后的儀式環節,會把玫瑰送給當場的一位幸運女士。”</br> 林子鳶訕訕的勾了下唇角。</br> “……還挺浪漫的。”</br> 此刻。</br> 就在二樓。</br> 田飛文掏出手機看到了未接來電,是顏念的。</br> 他回撥過去,發現沒人接。</br> 他正打算回頭說些什么的時候,視線忽然被樓下舞臺正中央有些吸引了。</br> 偌大的舞臺。</br> 穿著黑色骷髏頭T恤的主唱手里面正拿著一朵玫瑰花往前走去。</br> 直到走到了一個女人面前。</br> 田飛文本來也是看戲狀態。</br> 結果定睛一看。</br> 他感覺有些不對勁。</br> 那人——</br> 不是林子鳶嗎。</br> 他們在婚禮上見過,自然是有印象的。</br> 田飛文抽搐了一下唇角,把身后幾人叫過來。</br> 苑文博喝的有些醉醺醺的,還以為田飛文叫自己看表演,結果一眼就看見底下氣氛格外熱烈,最中間還站著個長相清秀的小白臉,他嘟嘟囔囔的說道:“這非主流誰啊。”</br> 田飛文也被他氣笑了,“你這嘴真夠損的,看重點。”</br> “什么重點?”</br> 田飛文給他瘋狂眼神暗示。</br> 苑文博這下子看清了,酒都醒了一半。</br> 就在他回頭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身后桌上忽然傳來一聲清脆的響聲。</br> 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掌放下手中的透明馬克杯,杯中的加冰威士忌一飲而盡。</br> 下一秒。</br> 沙發上男人起身,那雙黑色西裝褲包裹下的禁欲長腿往外邁動,走了出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