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商羽被青木使帶離菩提寺,不多久便傷勢復發(fā),以為自己落在魔門手中,必死無疑,內外交困之下,終于支持不住,昏了過去,這一暈,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有時候迷迷糊糊的醒來,時而發(fā)現(xiàn)自己在馬車上,時而發(fā)現(xiàn)身在船中,如此往復交替數(shù)次,也不知到了何處。
這日商羽從昏睡中醒來,環(huán)視周圍,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座宅院之中,屋內陳設甚是考究典雅,看來這處人家非富即貴。
商羽運起內息,想要查看傷勢,頓時全身筋脈像要碎裂一般,痛的商羽滿頭大汗。完了,商羽心想:全身筋脈脆弱不堪,根本受不起內息游走。這時的自己跟廢人又有什么區(qū)別?又反復試驗多次,只要不運氣,跟平時到?jīng)]什么區(qū)別,遂暫且放棄。
這時,商羽聽到門外院子中有少女歡笑陣陣,大大減輕他的痛楚,于是慢慢下床來,走到門邊,倚在門前往院中看去。
院子里一群少女正在放風箏,其中一女身正背對著他,只見淡淡翠衫,隨風輕搖。女子“咯咯”歡笑,笑聲隨風潛入商羽的耳朵,令人舒暢開懷。
商羽支撐不住,遂坐在門檻上,看這群少女跟著風箏東奔西跑。一陣風刮來,吹斷了絲線,半空中的風箏便抖了一下,栽到院墻之外去了。翠衫少女道:“哎呀!正玩得高興呢!算啦!明天再玩吧。”說罷便轉過身來,正好一陣風來,吹得衣衫獵獵,長發(fā)飄舞,簡直像是仙女兒下凡一般。
翠衣少女見商羽坐在門口,驚喜道:“哇!你終于醒了!姐姐說你需要臥床休息,不能亂動。”說罷,便跑過來,要去伸手扶起商羽。少女天真爛漫,純真可愛。
商羽不知是敵是友,并不起身,道:“請問這位姑娘,此地是何方?”
翠衣少女道:“啊!我忘了姐姐說過你剛醒之時身體虛弱的話了。”伸手便拉住商羽的手,放在肩上,扶他起身。一邊回答道:“這里是回龍山莊,你且好好休養(yǎng),萬事等姐姐回來再說。”她全不避男女之嫌,不知是膽大還是率性。
商羽由少女扶著,他聞到香氣隱隱約約,甚是好聞,不覺多嗅了幾口,卻被少女發(fā)現(xiàn)了。少女嗔道:“你這個壞小子!看還管你不!”于是推開商羽,往門外便跑。
少女跑到門口,回頭看見商羽翻到在地,于心不忍時,又折返回來,道:“我可是好心好意的幫你,你要是再敢放肆我就不理你啦!”
商羽心中羞愧,道:“是在下唐突美人,請姑娘原諒則個。”
少女又把商羽從地上撈起,扶到床上躺好,道:“你呢乖乖聽話,好好躺著,我找時間再來看你。”說完,便離開床邊,向外走去。走到門口時,回頭對商羽笑道:“對了,我叫龍秀嵐,山嵐的嵐,你呢?”
“小子商羽,宮商角徵羽的商羽。”商羽答道。
龍秀嵐低頭羞羞一笑,出門去了,留下滿室生香。
商羽心中好奇:這是哪里?我為什么會在這?青木使到現(xiàn)在怎么還沒取我性命?一時間也想不出個所以,索性不管,蒙頭大睡。
就這樣又過了幾日,龍秀嵐始終都沒有再出現(xiàn)過。他飲食起居都有人照顧得甚為細致。院子里依舊是歡笑不斷,只是少了龍秀嵐。自上次一面后,商羽竟期待著她的到來。
這日,院中比平常冷清得多,商羽暗自奇怪,卻不知所以。睡得久了,全身骨頭都要睡酥了,商羽遂起身四處閑逛。路上竟然一個侍者都沒有出現(xiàn),這讓商羽覺得非比尋常,想來平日里歡聲笑語的盈盈眾女,此刻都到哪兒去了?
商羽沿路而行,發(fā)現(xiàn)回龍山莊占地極廣,空氣里濕氣甚重,莊外似是有驚濤拍岸之聲。以他如今體力,如此行走,不能久長。他記起以前楊礪教他的尋路之法,于是走到高處,觀察起來。
楊礪對土木也有涉獵,他告訴商羽中國建筑一般都是沿中軸線分左右對稱,開間是指左右間距,進深是指前后距離。一些大戶人家都會有幾開幾進之說。再大一點的,就是東跨院,西跨院,前院后院之分。北方多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多有氈包,亦叫做氈帳(也就是后來的蒙古包)。江南地區(qū)的多雨,以弄堂居多,弄堂間檐牙高啄,以示門戶區(qū)別。弄堂瓦面陡峭,以便于排水。南方則是溫暖潮濕,多蛇蟲鼠蟻,高腳竹樓林立。
商羽登高望遠,見遠處波濤萬頃,茫茫無邊,竟是身處大海之中。他看此處院落群群,房舍連連,卻不是楊礪所說的任何一種。這些屋舍雜亂無章,都快將這座海島占滿了。心想天下間誰能有如此勢力,竟在茫茫大海之中興起如此聚落。算準院落中軸線,下來便朝主建筑群走去。
瞧著前方主樓卻越走越遠,商羽幾乎懷疑自己花了眼,他又分作方向試了幾次,結果依然如此,心想:這青天白日,此處還真是古怪得很。若是楊礪在此,肯定一眼就能發(fā)現(xiàn),此處房屋建筑,雖看似散落,其實暗含河洛數(shù)理,依九宮而列。
商羽又認準方向,閉目而行。仿佛間,似乎有蕭聲傳來。簫聲細膩,如兒女呢喃,浪聲濤濤,如萬馬奔騰。浪聲雖巨,卻始終無法掩蓋蕭音,兩者混在一起,頗有意思。
商羽聽見簫聲,一時停住腳步,豈知簫聲也停了。他以為是自己聽錯,又動身往前,豈知簫聲又起。商羽心中疑惑,看來這簫聲不是幻覺,而是有人在以簫聲指引。商羽又試了幾次,得出結論,每當他走到路口之時,若是走錯了,簫聲不鳴,若是走對了,則簫聲響起。
商羽心想:指引之人當真奇怪,為何不現(xiàn)身相見帶自己出陣,反而非要用如此手段?不多時,已經(jīng)走出此陣。陣外一個女子一襲青衣,青紗覆面,手中一管碧玉洞簫,正是那青木使者。
商羽此時突然想到了龍秀嵐,并對她十分思念。
青木使冷冷說道:“跟我來。”便帶頭往身后的大堂走去。
商羽對青木使并無話可說,他父親商震之死,恍惚間如在昨日。這青木使者,也是幫兇之一。初見她時,尚有一絲心動,可這些,隨著他父親之死,都化作塵埃,隨風而散了。
他們就這樣一前一后地走著,雙方都不說話,空氣仿佛結冰了似的。大堂并無旁人,青木使頭也不回地道:“你且就在此地,不要走動。”也不說為什么,徑自往后堂去了。
青木使一走,商羽頓時松了口氣,心情放松許多,跟她一起,簡直有無形壓力,讓人無所適從。
不一會兒有人喊道:“商公子,你好!”人還未到,已聞其聲。
商羽認得是龍秀嵐,高興地回道:“龍姑娘,你也好!”
這時龍秀嵐才從后面轉進大堂來,一襲黃衫,惹人注目。她道:“我聽姐姐說商公子來這里了,過來看看你,果然比上次要精神許多,都不用人扶著走啦!”
商羽想龍秀嵐提的姐姐可能就是青木使。此刻商羽并不想提及她,答非所問的道:“這回龍山莊里怎么連個人都見不著?就連我那處院子,笑聲都停了好幾天了。”
龍秀嵐掩嘴吃吃笑道:“商公子真是會享福,你那處院子的姐姐妹妹們,無不是這山莊里最出色的。你那么想念她們?”她后面說起來,竟有些嗔怪地味道。
商羽見龍秀嵐性情大方,并不扭扭捏捏,道:“想,當然想啦!那天都不知道是誰誰笑的最大聲,把我都吵醒了。”
這一男一女都是少年心性,男的率直,女的天真,現(xiàn)在湊到一塊兒,就像是蜜蜂見了蜜,小孩兒見了糖,均是內心歡喜不已。
龍秀嵐臉蛋兒一紅,道:“你這可惡地商小子,又來說胡話了。”心里一陣甜蜜。
商羽又問了一遍,道:“龍姑娘可知此地發(fā)生什么事?”
龍秀嵐這才回答商羽道:“姐姐說山莊來了一位十分厲害地對頭,我們這里沒人斗得過他。讓大家都躲起來,對頭找不到人,發(fā)泄一陣就自然就會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