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若衣下意識的以為自己又要昏過去了,不過這一次對方跟她玩了一個別的,沒讓她昏。
不得不說,還真讓人有那么一點點小小小小小小的意外。
白光大盛,片刻之后,衛若衣發現自己所在之處已經發生了變化。
之前眼前全是花,現在嘛,卻忽然來到了一處山清水秀的湖泊旁邊,湖泊旁,還有一匹馬在吃草。
碧空如洗,昂首可見自在翱翔的飛鳥。
湖水浩淼,俯首能見暢意穿梭的游魚。
不僅如此,遠處的樹林里面,還隱約傳來陣陣野獸的叫聲。
這里好似什么都有,除了——沒有人。
衛若衣觀察一番得出這個結論之后,不由自主嘆了一口氣。
劫持她的人真是讓人不知說些什么好,到底是想殺了她,還是想讓她來猜謎底來了。
專心打量新環境的衛若衣不知道的是,在她消失在花海之后,一個黑衣人驀地出現在了她原來的位置,驚恐的看著花海中央的山玉蘭,滿臉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莫非她身上有……或者是……”那黑衣人盯著山玉蘭,低聲自言自語,聲音被風聲吹散,斷斷續續。
他兀自猜測,半響,他終于決定親自驗證一番。
他咬了咬牙,試探性的往前一步,卻在接觸到山玉蘭周圍那些圣光之后瞬間彈開。
黑衣人捂著自己被劃傷的手臂盯著山玉蘭看了半響,這鬼東西,果然不是因為這東西出了問題!
“難不成真是……”
想到那個原因,黑衣人臉上迅速閃過一絲陰霾和后悔,早知道如此,就該立刻將這女子斬殺才是!
他的血掉落到地上,花海里的花聞到血味兒,似乎也躁動起來,紛紛搖曳著向黑衣人靠攏。
直到第一朵花利嘯著一口咬到他猶在滴血的傷口上,黑衣人這才反應過來他先前做了多危險多愚蠢的事情。
眼見著周圍的花越靠越攏,甚至有些重要的已經快要偏離自己的位置,黑衣人最終狠狠瞪了一眼那朵沐浴在圣光中的山玉蘭,不甘的消失在花海之中。
陽光明媚的花海因為黑衣人來這一遭,剎那間陰云密布,隱約可聞陣陣哭嚎。
直到他離開許久之后,陽光方才慢慢穿透層層陰云,照耀在這片布滿陰暗和灰霾的花海之上。
有了陽光,花朵們各自歸位,微風輕拂,花香四溢,依舊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而此時,在湖邊。
衛若衣轉悠了一圈一無所獲之后,索性直接跨坐到馬背上。
那馬本來正在低頭吃草,背上突然多了一人,它吃草的動作也就停了。
衛若衣低頭看它,它也歪過頭來看衛若衣,那模樣,像是在思考要不要將衛若衣從自己背上甩下來似的。
衛若衣淡笑著摸了摸它的腦袋,也不管它能不能聽懂:“這里的主人既然將我拘了來,便肯定有什么想讓我看見的。但是這里這么大,憑我的腳力不知道要走到何年何月,這么巧你也在此處,又這么巧你背上還套著韁繩,顯然是主人特意將你放在此處等我的,那我只好卻之不恭借你一用了,你沒意見吧?”
聽她說完,那馬兒嘶鳴一聲,竟真的沒有甩她下來,而是乖乖的駝著她往一個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是這馬兒有靈性,還是衛若衣運氣好。
不過她此刻也顧不上思考這個問題,在馬背上,她也并未閑著,而是一邊走一邊打量自己所處的這個地方。
很快的,她便發現果真是不一樣。
現在這個地方和先前那片花海完全不同,這種不同當然不是說景物不同這種明顯的東西,而是指這兩個地方給人的感覺。
那片花海雖然美,但是里面花香過度濃郁,陽光太過和煦,表面上現世安穩,但人身在其中,卻總會覺得壓抑和不舒服。
但是這個地方,簡單的青山綠水,微風拂草,一人一馬行走在其間卻是無比舒適。
真真正正,舒心愜意。
要不是衛若衣還記得自己是被綁架來的,單說這份放松的心情,跟從前外出賞花踏青也沒什么兩樣了。
走出一陣,衛若衣突然拍拍馬的頭:“馬兄,先停一下。”
她這樣說,那馬就真的停了。
衛若衣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馬,眨眨眼,難不成這馬,還真能聽懂人話?
她這次收回手,抿了抿唇,道:“我有些餓了,我們不如繞道去趟湖邊抓點魚吃?”
那馬二話不說就駝著她去了湖邊。
衛若衣:“……”
這一次她沒有手勢,只說了話,那馬,竟然真的聽懂了。
真真神了。
很快到了湖邊,衛若衣猶自震驚。
見她半天不下來,那馬晃了晃身體,衛若衣回神,跳到地上。
她去湖邊抓魚,馬兒繼續吃它的草。
衛若衣的香囊被繳了,對著湖里飛快的游來游去的魚一時之間還真的有點沒招。
她想了想,把后脖頸上趴著的那只四不像抓了下來,找了個有魚群的地方丟了下去。
四不像在水里扒拉了半天,一條魚沒抓著,還差點沒被淹死。
嗯,忘了這些毒蟲不是水里的了,它們也不會游泳。
衛若衣在它咽氣之前將它拎了起來,丟到草地上讓它自己冷靜去了。
四不像沒有用,衛若衣望著魚,肚子里饑腸轆轆,一切似乎回到了原點。
湖對面的樹林里面倒是可以找到樹枝,用樹枝當臨時漁叉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但是這個湖非常的大,衛若衣估摸著等馬兄駝著她到了對岸,她已經沒有力氣再爬上樹去折樹枝了。
她嘆了一口氣,只虧了自己武功不好,平時又過份依賴香囊里的東西,要是自己聰明點,學學別人狡兔三窟,好好學學武功,或是在身上放點別的武器,那此刻又何至于淪落至此。
誒,等等……
別的武器。
衛若衣一愣,然后飛快的抬起一只手腕,拉下寬大的袖口,露出里面的梅花袖箭。
還好,這個還沒被收走。
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衛若衣二話不說,瞄準了一條魚便射出一箭。
她武功不好,但聽力和眼力不是蓋的。
尖利的箭“咻”的一聲入水,接著那一小片的水便變成了紅色。
成功!
衛若衣揚起一個笑容,挽起袖子就想下去撈魚,卻突然又聽見“轟隆”幾聲巨響,平靜的湖面波瀾乍起,水花被炸的到處都是。
衛若衣一愣,趕忙往后退了幾步,身后響起一陣馬蹄聲。
其實衛若衣的反應已經夠快了,但因為實在太突然,所以還是不可避免的被水濺濕le衣裙。
等湖面終于慢慢平靜下來,她扭頭往身后看了看。
先前還在湖邊吃草的馬兄早已經躲的老八丈遠,見她看過來,好像還抬頭瞪了她一眼,像是在責怪她的魯莽。
衛若衣遠遠看著,不由得笑了,這馬真是有點意思。
她扭過頭,這笑便變成了哭笑不得。
當初陸工將梅花袖箭給她的時候只說了增加了箭筒的事情,可沒有說還給新的袖箭里加了火藥。
陸工刻意瞞著不說,想來是為了給她一個驚喜。
今日一用,的確很是驚喜,也,很驚嚇,一人一馬都被嚇得不輕。
新的袖箭威力的確是大,現在湖上面已經漂浮著好多魚——
多到,足夠撐死她那么多。
身后馬蹄聲漸近,衛若衣再次扭頭。
那馬停了下來,若無其事的繼續吃草。
衛若衣看看魚再看看馬,突發奇想:“馬兄,或許你今天想吃魚嗎?”
馬兒身體一僵,咻的一下躥出去老遠。
衛若衣捂著肚子,終于忍不住哈哈哈大笑出聲。
最后的最后,一小部分魚進了衛若衣的五臟廟,另外一大部分則完完整整回歸了天地。
她無意糟蹋生命,這次純屬意外,下次定然再不會如此。
衛若衣在湖邊找了半天,終于撿到兩塊石頭。
就著先前最初那根穿透魚的箭矢把魚烤熟了勉強墊了墊肚子,然后騎著馬繼續出發。
當然了,味道沒有如同話本子里寫的那樣,是什么荒郊野外的珍饈美味。
她既沒有隨身帶著調味的東西,也沒有那些女子超然卓絕的廚藝,吃完了之后,只感覺滿嘴滿肚子都是魚腥味,難受的要死。
好在她如今的身體并不懼怕箭矢上的毒藥,否則的話還得好一陣麻煩。
重新出發,這一次沒走多久,便遠遠的看見一個臨湖小筑。
衛若衣輕松一口氣,不是一成不變就好,不管里面有沒有人,有變數,就有機率有新的機遇。
這樣,才能有機會離開這個奇怪的地方。
她雙腿微微用力,身下的馬感受到她的催促,提速奔跑起來。
不一會兒,一人一馬就來到了臨湖小筑面前。
衛若衣翻身下馬,停在小筑門外,柔聲道:
“請問,有人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