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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電影

    吃完了飯,孟時和徐茜葉二位不住酒店的該準備回家了。</br>  舒清因還在為企劃書頭疼,完全沒有要送徐茜葉下樓的打算,徐茜葉不想和孟時一起下樓,直到往下的電梯到了,也不肯離開舒清因。</br>  徐茜葉抓著她的袖子拼命暗示,“你今天晚上一個睡會不會很寂寞?我陪你吧?”</br>  舒清因蹙眉,直接拒絕,“留下陪我反而會吵到我,你還是回家吧。”</br>  “我不會吵你的,”徐茜葉向她保證,“我就是擔心你一個人睡會害怕,你小時候不是總喜歡粘著我睡嗎?而且你也不習慣一個人睡,還是我陪你吧。”</br>  舒清因小時候很嬌氣,以前還小的時候喜歡粘著父母睡,后來父親去世,徐琳女士對她開始嚴厲了起來,母女倆漸漸有些疏遠,她就老粘著徐茜葉,不是她去徐茜葉家,就是打電話給徐茜葉非賴著徐茜葉過來陪她。</br>  徐茜葉家原本在隔壁市,為了這個表妹愣是在童州定居下來了。</br>  舒清因滿不在乎,“這一年都是一個人睡,再不習慣也習慣過來了。”</br>  她這話脫口而出,絲毫不覺得有什么問題。</br>  和宋俊珩住一起的時候,她又不能天天叫徐茜葉過來陪她睡,慢慢地也就習慣了。</br>  徐茜葉沒話說了。</br>  總覺得小時候那個喜歡撒嬌的因因表妹,自從姑父去世后變了很多。</br>  她偶爾還是會任性撒嬌,只是這種幾率變得很低。</br>  一貫的保持著孩童般天真的心態,是因為身邊有人怎么夠不嫌夠的給予她寵愛,長大對于她而言是一件好事,卻也是件不好的事。</br>  好的是她慢慢地不再需要別人的保護,不好的是沒有人能再保護她。</br>  宋俊珩和她結婚,卻也只是保障了她在恒浚的地位,至于舒清因想要的,她不說,宋俊珩自然也不知道。</br>  就連丈夫也不知道她的小女孩兒心思。</br>  “不許熬夜,”徐茜葉囑咐她,“不許泡咖啡,困了就馬上去睡,聽到了沒?”</br>  舒清因點點頭,“姐,電梯到了,你快進去吧。”</br>  徐茜葉齜牙咧嘴的作勢兇了她兩句沒良心,乘著往下的電梯離開了。</br>  電梯門被關上后,徐茜葉默默嘆了口氣。</br>  本來想著留在酒店,這樣就不用跟孟時同行這么一段漫長的路,誰知道舒清因今天突然轉性成了工作狂。</br>  電梯里,徐茜葉目不斜視,兩人一言不發。</br>  要裝熟也只是睡了一覺的關系,要裝不熟,那畢竟也有了肌膚之親。</br>  現在這種狀態就顯得很奇怪。</br>  “為什么拒絕我的好友申請?”</br>  等到了停車場,總算要分道揚鑣了,徐茜葉好不容易舒了口氣,煎熬的路再難走,她也總算是走完了,結果孟時忽然開口問了她這個問題。</br>  徐茜葉轉過頭,有些尷尬地看著他,“孟先生,一夜情之所以叫一夜情,就是因為只有一夜,我這么說你懂嗎?”</br>  孟時瞇眸,語氣低沉,“一夜情?”</br>  徐茜葉點頭,“對啊,難道你每次一夜情之后還要加對方的微信嗎?”</br>  “我什么時候說這是一夜情了?”</br>  這還用說嗎?這怎么看都是一夜情啊。</br>  徐茜葉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解釋:“孟先生,那天我喝多了,再加上確實已經單身很久了,你又……你又長得挺對我口味的,所以一時糊涂,要不我給你道個歉?這事兒咱們就這么算了?”</br>  她卡殼的那一下,孟時的嘴角很細微的往上翹了翹。</br>  男人沉著聲兒問她:“你覺得道歉有用嗎?”</br>  徐茜葉有些無奈了,本來道歉也是她隨口說的,誰知道這男人還真跟她計較起來了。</br>  而且這種事,怎么看都是男人比較占便宜吧,她還沒說什么呢,這男人倒是先發制人。</br>  “不然呢?難道要負責?”徐茜葉覺得這倆字聽起來就搞笑,擺擺手趕緊否定了這個想法:“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什么貞男烈女,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要你對我負責的。”</br>  “我是。”</br>  徐茜葉懵了懵,沒懂他倆字是什么意思。</br>  等她懂了以后,心中震驚萬分。</br>  “……但你是男人,這不一樣。”她試圖把鍋甩到性別頭上。</br>  光線昏暗的地下停車場里,男人深邃的五官被光影雕琢得猶如精致的油畫,他微微啟唇,深沉的嗓音里帶著幾分戲謔,“徐小姐,是誰向你灌輸這種錯誤的價值觀,覺得睡了男人就不用負責的?”</br>  徐茜葉尷尬得面紅耳赤,她們天天倡導平權平權,碰上對自己不利的事兒就下意識的開始雙標了。</br>  “加微信是吧,”徐茜葉掏出手機,“我現在就加上。”</br>  她從好友申請里找到孟時的微信,又給他發送了好友申請過去。</br>  “記得點同意。”徐茜葉不想待在這里和他繼續尷尬,好友申請一發送過去就捧著手機轉身逃走。</br>  著急忙慌的把車子開出停車場后,徐茜葉又開了車窗,這才勉強降低了雙頰的溫度。</br>  等綠燈的間隙中得空看了眼微信界面,發現她的好友申請被孟時拒絕了。</br>  “?”這男人搞什么。</br>  拒絕理由:這樣比較公平。</br>  然后又是一條消息:再發一次過來。</br>  徐茜葉將手機扔在副駕駛上,咬牙切齒的罵了句“小氣的男人”。</br>  ***</br>  【男人都是又小氣又無賴的豬】</br>  這是徐茜葉最新發布的一條朋友圈,舒清因刷到這條朋友圈時,下意識點了個贊。</br>  她現在就覺得這句話簡直太對了。</br>  就在前幾分鐘,舒清因眼睜睜的看著沈司岸準備刷房卡進房間,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叫住了他。</br>  沈司岸問她做什么。</br>  她將企劃書藏在背后,心理建設做了大半天,也還是沒說出口。</br>  把原本要給甲方交差的企劃書提前給甲方看,還讓甲方幫她挑錯,然后她再根據甲方說的改錯,但凡有點自尊心的人都做不出來這種事。</br>  但自己徒勞想,怕是喝一晚上咖啡也未必能想出什么來。</br>  舒清因憋了半天,也只能委婉的沖他別扭的說了句,你懂得。</br>  沈司岸靠著房門抱胸看她,聞言歪著頭裝作不解的樣子,我不懂。</br>  她又說:“你懂的!”</br>  他唔了聲:“不懂哎。”</br>  然后就變成了兩個人誰也沒回房,就站在門口對視。</br>  氣氛越來越尷尬,舒清因拿出手機假裝刷朋友圈,結果恰好刷到了徐茜葉這條。</br>  抓著企劃書的手又捏緊了幾分,舒清因想將它拿出來,理智又告訴她千萬不能在這時候低頭,否則以后還怎么在沈司岸面前抬頭做人。</br>  沈司岸看她低著頭獨自糾結,表情從多云轉雨,又開始雨夾雪,最后黃色閃電警報。</br>  他眼底的笑意也越來越明顯,唇角的壞笑也越來越張揚。</br>  然后一時沒憋住,從喉間發出一道很輕很短促的低笑聲。</br>  舒清因聽到這聲笑,整個人都炸了。</br>  “你笑什么笑,”舒清因又是尷尬又是無措,只能兇巴巴的瞪他,“我進去了。”</br>  今天就是喝一整罐咖啡,也絕對不找他幫忙。</br>  舒清因轉身背對他,打算回房間自己慢慢熬。</br>  “小姑姑,”沈司岸從背后叫住她,“我不逗你了,企劃書拿給我看看吧。”</br>  舒清因哼了聲,“不給。”</br>  沈司岸笑著說:“好了,不鬧了,給我吧。”</br>  背對著男人高傲了幾秒的舒清因覺得譜兒擺得差不多了,這才轉過身把手里企劃書遞給他。</br>  沈司岸接過企劃書翻了幾頁,舒清因有些緊張的盯著他,眼里的期待越來越明顯。</br>  大概翻看了一下,他輕巧的問了句:“第一次做?”</br>  舒清因有些愣,怎么他和晉叔叔都能一眼看出來這是第一次做,差別有這么明顯嗎?</br>  沈司岸挑了挑眉,“你不會打算讓我站在房門口教你吧。”</br>  舒清因也覺得這樣不太好,既然是她有求于人,那肯定是要把人家請進去倒杯茶慢慢請教的。</br>  她幾乎是沒多想刷開了房門打算請他進來。</br>  一開門,舒清因又有些猶豫了。</br>  她最近這段時間都住在這里,幾乎是把這兒當成了家,因此各方面也沒怎么講究。</br>  舒清因愛美,又有些選擇困難癥,出門之前挑衣服穿,搞得沙發上全是被她選來選去的衣服。</br>  酒店服務要等明天白天才會過來收拾。</br>  就在她猶豫間,她聽見背后傳來刷卡的電子音。</br>  沈司岸說:“來我這邊。”</br>  舒清因有些怔愣的看著他。</br>  “為了防止你在自己房間設下陷阱,對我圖謀不軌,”沈司岸輕飄飄的解釋,“來我這邊保險些。”</br>  “……臉真大。”</br>  沈司岸笑了兩聲,側身給她讓出了位置,“快進來。”</br>  舒清因抿唇,默許了他的紳士行為。</br>  他的房間真是比自己的要整潔很多,但這也僅僅只是舒清因在看過客廳后的評價。</br>  也許他的臥室也是一團糟。</br>  舒清因這么想,心里頓時平衡多了。</br>  她直接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沈司岸在她旁邊坐下,繼續翻看她的企劃書。</br>  舒清因也只是在進門的那一刻隨便打量了下他的房間,畢竟是他住的地方,看得太仔細有些不太禮貌,企劃書已經看過很多次了,舒清因盯著企劃書封層的邊角,最后將目光落在他的手上。</br>  他的手倒是挺好看的,削瘦白皙,骨節分明,指甲蓋修剪的很干凈,透著健康的粉色。</br>  舒清因又看見他腕上的機械表,都說最能體現男人品味的單品之一就是手表,她沒有收集男表的愛好,但從品牌到款式,沈司岸的品味絕對是在及格線之上的,而且幾乎滿分達標。</br>  再之后就是他的衣服,低調內斂的深灰色外套,怎么穿都不會出錯的那種。</br>  男人的下頜線輪廓清晰而分明,垂著眼皮低頭看企劃書的時候,細細的內雙眼皮褶子消失不見,上挑的眼尾也向下耷著,倒是他在眼瞼下落下陰影的睫毛翹起些調皮的弧度。</br>  之前發生了這么多事,她到今天才意識到,眼前這位甲方爸爸還挺帥的。</br>  沈司岸微微勾唇,語氣揶揄,“再看要付錢哦。”</br>  舒清因迅速收回視線,嘴里反駁,“你是動物園的猴子嗎?看你兩眼還要付錢?”</br>  “你怎么知道你在看猴子的時候,猴子就未必就不是把你當觀賞動物看了?”沈司岸彈著手指敲了敲企劃書,側過頭看著她:“我剛一直在看你的企劃書,要不你也讓我看回來?咱們就兩清了。”</br>  他真是強詞奪理的高高手。</br>  舒清因轉移話題,“這份企劃書怎么樣?”</br>  “你把競標文件里的數據原封不動的復制過來,是覺得你們恒浚的競標書完美到不需要再檢查更改了么?”</br>  舒清因有些愣,“既然競標書不完美,為什么恒浚會中標?”</br>  “小姑姑,”沈司岸吊兒郎當的揚起眼尾,“恒浚是個很好的合作企業,但你并不是最好的項目負責人。”</br>  舒清因自己幾斤幾兩重她也知道,但還是在聽到了沈司岸的這句調侃后,心里生出些挫敗來。</br>  她有些賭氣的說:“那當初中標之后,你應該就提出換個負責人,你明知道我經驗不足還讓我來負責,你作為甲方也太公私不分了。”</br>  沈司岸挺她把鍋甩在了自己頭上,一時間有些無奈的笑了起來。</br>  “我都對你私心成這樣了,你反倒是被偏愛的有恃無恐啊,”沈司岸嘆了口氣,“沒良心。”</br>  舒清因咳了咳,“沒怪你,是我自己的問題,我做的不夠好。”</br>  “不夠好很正常,你剛接手項目,很多事需要慢慢學,”沈司岸起身,沖她努了努下巴,“跟我到書房來。”</br>  她跟著沈司岸去了書房。</br>  “柏林地產的這個項目,和普通的開發項目都不同。根據童州市前兩年出臺的政策,童州的第六個中央商務區建設目標就在嘉江這塊兒,柏林之所以花高價拍下這里,就是為了和靖江CBD在未來并稱為兩大核心商務區,靖江是你們童州市的主干流,有天然的地理優勢,但在童州市區劃調整后,嘉江商圈的中心位置比之前更加明確了些,”沈司岸用水性筆將地形那塊兒俯瞰圖標了出來,“換而言之,鼓勵內地經濟發展并不是我們的主要目標,我們是來賺錢的,你這樣的企劃,不符合柏林的期望。”</br>  舒清因聽他說了這么大一段,才明白他話里的話。</br>  他根本不是要參照其他商務區的建設,他是要完全打造出童州的頂級商務區。</br>  這光是投資數額就難以想象。</br>  “我把大概的方向給你指出來了,剩下的交給你自己了,”沈司岸笑了笑,“老師領進門,修行靠個人。”</br>  他的教導點到即止,絕不會再多給她提示。</br>  到真像是個負責任的老師,提供思路,剩下的就交給學生自己想了。</br>  舒清因點頭,“我知道了。”</br>  “書房借給你,柜子上有資料,你隨意看,”沈司岸站起身,用手示意她過來坐,“我出去等你。”</br>  舒清因有些驚訝,“你要等我?”</br>  “你連吃個飯都要帶著企劃書,既然這么急,就干脆趁著我還在的時候加把油吧。”</br>  她原本也做好了熬夜的準備,但她并沒有讓沈司岸陪著她一起熬夜的意思。</br>  沈司岸打開書房門,“我在客廳,有事叫我。”</br>  “沈司岸,”舒清因又叫住他,想了很久才將這個問題問出口,“你當初是董事會全票通過選舉的,是嗎?”</br>  她和他同屬于企業繼承人,只是他這個位置坐的安安穩穩,她反倒還需要靠著聯姻來勉強坐穩位置。</br>  沈司岸當然知道她想問什么,直接清晰的回答了她的潛在問題:“你做得足夠好,那些老頭子自然就閉嘴了。”</br>  書房門被輕輕帶上了。</br>  舒清因看了眼四周,到處都是書和文件紙,她都懷疑沈司岸這次從香港過來公干,是不是把能帶的東西都帶上了。</br>  她輕輕對自己說了句加油。</br>  ***</br>  凌晨三點多的時候,舒清因憑著自己一個人,勉強修改了份雛形出來。</br>  她揉了揉脖子,拿著修改好的企劃書從書房里走了出來。</br>  客廳里的電視還開著,是國內的經濟頻道,這時候正在重播經濟新聞。</br>  她走過去,剛想叫他,發現他人是坐在沙發上的,但睡過去了。</br>  沈司岸抱著胸,埋著頭正睡著。</br>  等醒過來脖子絕對要斷,舒清因反復糾結著要不要叫醒他。</br>  本來之前諸多糾纏,她和他本來就不該這大半夜的還在一間房里,她更沒那個資格幫他調整姿勢。</br>  舒清因幾乎是下意識的覺得,這不合適。</br>  她挑了張單人沙發坐下,打算讓他就這么睡,等他醒過來了再說。</br>  舒清因無聊的盯著電視屏幕,這才發現自己好久都沒看過電視了。</br>  她悄悄拿起遙控器,本來就對著企劃書一個晚上,這時候實在不想再看無聊吧唧的新聞。</br>  隨便調了幾個臺,電視臺半夜都沒什么有趣的節目,最后舒清因選了電影頻道,打算隨便看看電影。</br>  電影頻道的膽子是挺大的,大半夜的仗著領導們都睡了,居然放起了平常白天里絕對不可能出現的愛情片。</br>  是那種集倫理、出軌、人性為一體的挑戰三觀的愛情片。</br>  這種題材比較大膽的影片在那個年代是很吃香的,只是現在政策調整,為了能進影院排片,沒人敢再這么拍了。</br>  因此這種刺激的電影漸漸地就變得很珍貴,有種別樣的經典氣息在里頭。</br>  舒清因撐著下巴看了十幾分鐘,電影里正在演男主角因為忍受不住生活壓力,和自己的秘書陷入了婚外情。</br>  這一段就是秘書在男主角的辦公室脫下了襯衫和套裙問他,我和你老婆誰更美。</br>  因為電影是以男主角為視角的,所以舒清因看的挺平靜。</br>  男主角將秘書抱住,對秘書說當然是你。</br>  秘書輕輕笑了笑,接著電影畫面不可描述了起來。</br>  “……”</br>  她為了不吵醒沈司岸特意調了靜音,只是這會兒畫面實在太刺激,沒聲音她都能腦補出來。</br>  手里還握著遙控器,她想換頻道,但手指又一直按不下去。</br>  人類內心最原始的本能正在刺激她的神經。</br>  不論是男女,心里多多少少都對這種事有種天然的好奇心,而且這電影說實話,男主角英俊帥氣,女秘書美顏妖嬈,又是國外的電影,畫面既浪漫又…大膽。</br>  舒清因一邊直勾勾的盯著電視看,一邊在心里唾棄自己。</br>  她咽了咽口水,忽然身后傳來低沉慵懶的男聲。</br>  男人的聲音里還帶著困倦,但架不住他語氣里的戲謔,聽起來格外撩人。</br>  “小姑姑,大半夜的看這個,小心被上門查水表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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