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阮棠捧著肚子出了酒館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黑了,大賽的氛圍也愈濃,阮棠也準(zhǔn)備著往熱鬧處走。到了煙暮館時已經(jīng)人滿為患,都看不見里邊的光景,更別提找到位置。好在延城縱然開放,女子也不會在夜里參觀這種活動,因此到場的大多是男性,阮棠借著身材優(yōu)勢,見縫插針,總算是擠到了靠前排。正戲還沒有開始,一樓茶座,二樓雅閣都已經(jīng)坐滿。與一樓的熙熙攘攘不同,雅閣簾幕遮擋,讓人看不真切,阮棠暗笑這就是有錢人腔調(diào)吧,有色心還要遮遮掩掩,阮棠不禁由衷鄙視。
等到老鴇出來熱場已經(jīng)是阮棠喝了幾盞茶之后了,阮棠四處環(huán)顧想找崔角的身影,怕他再不過來怕是要錯過了。不料崔角的影子也沒見到,卻是意外尋到了另一個大熟人。
“酒伯伯!酒伯伯!這里這里!”
居然能在這里遇上魔教成天醉生夢死泡著酒壇的糙爺們酒見仙阮棠真的是有些意外。自從阮棠有記憶以來,就沒見他出過他那一畝三分地,或者可以稱作酒窖,狀態(tài)也是成日里醉醺醺的,阮棠和赤露從小就喜歡偷拔他的胡子。
“小棠棠,誒呀呀,你這個姑娘家怎么也來這里,不過占到了好位子,倒是便宜了我。”
“酒伯伯,你怎么也下山了,我們這一下子三個人都離了教,教里豈不是要空了許多,畢竟酒伯伯可是我們教的大大人物呀。”
“你這臭丫頭,為幼不尊。”
“酒伯伯,那你不也是為長不尊,偷偷來看姑娘。”
“你這小丫頭,我可是為這壓軸的北沁酒而來,我這心里早就沒你們這種小毛孩的狗屁情情愛愛,只要有我口酒喝,就好不快活,哈哈哈哈。”
“這消息都傳到山上去啦,怎么在山上時,你都能知道這些消息,我啥也不知道。\"
“你呀!還是太年輕。”
“好了好了,別得瑟了,第一個姑娘都出場了。”
之后阮棠再沒理過酒見仙在旁邊的喋喋不休,一心看姑娘們表演。阮棠在山上這些年真的是孤陋寡聞,山下的美女環(huán)肥燕瘦,各有風(fēng)韻,光這一晚,阮棠就大開了眼界。芍藥姑娘唱曲兒、蘭姑娘撫琴、梔姑娘彈琵琶、海棠姑娘跳舞……月季姑娘嫵媚、月桂姑娘淡雅、玉蘭姑娘清高……
論漂亮,阮棠教里的女子們也是不逞多讓的,只是讓阮棠自愧不如的是相比人家的琴棋書畫、鶯歌燕舞,他們個個只會放火下毒、打架作惡,羞愧難當(dāng),羞愧難當(dāng)。
“牡丹姑娘!牡丹!牡丹!”隨著氛圍到達高潮,一抹艷影裊裊而至,朱色丹砂勾勒出眉尾與眼角的風(fēng)情,宛如罪惡的牡丹,誘惑又致命。她挑起眉,視線掃過臺下,只是看向阮棠這時,瞳孔驟然緊縮,阮棠心中一慌,連忙招呼酒見仙“酒伯伯,牡丹姑娘怎么好像和我有仇啊。”
“酒伯伯?”
沒得到回應(yīng)阮棠便回過頭去尋他,誰知酒見仙居然還似個毛頭小子一般癡癡的望著臺上的牡丹姑娘,二人一個呆滯,一個怒目,似乎世界只剩下來他二人。
牡丹姑娘的節(jié)目是一支舞,紅色的裙擺,纖細的腰肢盈盈一握,迷人的眼神顧盼生輝,瑩白的肌骨極盡妖嬈。舞得熱烈,舞得綻放。
一舞結(jié)束,呼聲雷動,老鴇上臺熱場。
“沒有人要再上臺競藝了吧?那等會兒各位客官就可以開始給喜歡的姑娘出價競拍了,今天的姑娘們可都是淸倌兒,出價最高的客官可與花魁姑娘共度春宵。”
話畢,滿座喧嘩。如果沒有人再上臺,花魁應(yīng)該非牡丹姑娘莫屬吧。阮棠旁邊的酒伯伯神色緊張,好像很緊張有人要給花魁□□的樣子,推著阮棠的后背把阮棠往舞臺上拱。
“小棠棠,你就當(dāng)幫酒伯伯個忙,去把這花魁比下去。我早就看出你這丫頭骨骼清奇,是個當(dāng)花魁的好料子。“
“欸?不是不是,我不要。”
“你幫酒伯伯這次忙,就當(dāng)是伯伯免費教你那么多武功的謝禮還不行嗎?”
這點阮棠還真反駁不了,酒伯伯最有名的狂酒劍都教給了阮棠,他也從來沒有什么事情求過她,現(xiàn)在他提出了懇求,雖然不知道他執(zhí)意要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但阮棠還真的沒有辦法拒絕,反正她自有脫身的辦法。
“又有一位小娘子要參賽,原來是百合姑娘啊。”
阮棠看著老鴇瞪大了雙眼,她什么時候就成了百合姑娘了,這老鴇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真的是一流。
被拱上舞臺的阮棠啞口無言的站在臺中間。
她長得的確非常漂亮,而且比牡丹更年輕。
阮棠低下了頭,撓了撓腦袋,打算破罐子破摔,反正她也不想當(dāng)什么花魁,她訕訕的說道:“我沒有什么才藝可以展示的,我給大家來段自我介紹吧。我叫百合,千雀年間元月初一生,不會彈琴但會口哨吹小曲兒……”
此刻的她眼神有些懵懵的,剛下山的孩子涉世未深,艷麗的小臉像清晨的芍藥一樣嬌嫩,稚嫩的臉蛋有層細細的絨毛,又像山野的蒲公英,美得有生命力,相當(dāng)可口。
臺下的男人眼睛都直了。
“一百兩,百合姑娘一百兩。”
“曹兄,你這可就不對了,不是說唯牡丹姑娘是瞻。”
“牡丹姑娘兩百兩。”
“百合姑娘五百兩”
“牡丹姑娘一千兩”
“一千兩一次,一千兩兩次,那我們今天的花魁就是……”
“三千兩,黃金,請百合姑娘笑納。”
場上一片嘩然,不知這二樓雅座的何人,如此豪擲千金。
老鴇臉上的皺紋笑的全都擠到了一起。
阮棠這才意識到自己節(jié)操不保,正要拉著酒見仙跑路。忽然,銀光一閃,本在后臺的牡丹姑娘從裙底居然抽出一把劍直指酒見仙,酒見仙還是愣愣的,絲毫沒防御的意愿。阮棠一跺腳,哀嘆自己柔弱女子的面具又得撕破了,拔出佩劍便迎了上去,擋偏酒見仙面前的殺器。好歹阮棠也是從小被各長老耳提面命灌輸武藝長大的,招式來去間,牡丹便落了下風(fēng)。阮棠本意也只是制止,并不欲致命,只是在阮棠再次出劍將鎖住牡丹時,忽然一股強力擊中劍身,連帶著阮棠的手腕都一陣酸楚,武器瞬間便脫了手。
人群中有人驚呼“談三公子!”,阮棠隨著胳膊垂下去的頭顱好奇的抬起。修長的身影從二樓簾幕后倏然而至阮棠面前,就像從畫中剝離而出般讓阮棠感覺不真切。似笑非笑的眼睛此刻滿是趣味的盯著阮棠,玩味的語氣說到:“酒見仙也生的出這么標(biāo)致的女兒么?” 和剛剛出價的是同一人的聲音。
意識到他誤會,阮棠連忙想解釋,話到嘴邊又急忙剎住,阮棠不想暴露自己身份,大腦正在運轉(zhuǎn)時。牡丹卻是從地上撿起長劍,徑直向酒見仙刺去。
阮棠驚出一身冷汗,眼看來不及了,劍尖卻是停在了酒見仙喉前,劍身的顫抖越來越厲害,牡丹姑娘此刻居然已是淚流滿面。
“為什么,時至今日我還是殺不了你,我明明恨你。”
從剛才就陷入了哀傷呆滯的酒見仙忽然出手,抓住劍身狠狠刺進了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緩緩朝牡丹姑娘伸去,仿佛細致又緩慢的在撫摸她的眉眼,繾綣又愛戀,唇齒間愛意綿綿:\"梁綰綰。”
人群中瞬間躁動不已。
“是梁綰!她不是自從林旱陽墮魔后便失蹤了嗎?”
梁家堡大小姐梁綰和其表舅的佳話阮棠也是聽說過的,只是后來聽說她被對方拋棄后失蹤了,原來林旱陽是入了魔教。阮棠總覺得有什么怪怪的,不對啊,阮棠怎么從沒聽說阮棠們教有林旱陽這號人物?阮棠看著面前一雙男女,腦中一驚,阮棠一直還不知道酒見仙的本名叫什么。阮棠看著眼前的一雙男女,心中便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