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摸摸口袋里僅剩的十兩銀子,有些后悔懷里大手大腳買了這么多東西。可是眼下也沒有更多的錢,阮棠對木簪看了又看,還是放下離開了。
逛了一夜,阮棠現在才感覺到了饑餓,晚飯也沒有吃,打算用最后的錢買些宵夜來吃。四處叫賣得糖葫蘆、糖炒栗子之類的小食未免太過甜膩,過晚食用定不利于消化,阮棠走進家粥鋪,決定喝粥充饑。沒想到這家店鋪不大,粥的花樣卻是有很多種,阮棠在南瓜粥與蔬菜粥之間抉擇不定。通常阮棠抉擇不定的結果是兩個都買,現下阮棠也是點了一甜一咸兩碗粥來喝。
正埋頭和粥干著,忽然覺得側邊座位坐了人,一抬頭,發現談意正撐著下巴,坐在側邊看著阮棠。阮棠還沒來得及開口,談意一手勾住了阮棠的下巴,大拇指在阮棠上嘴唇摩挲而過。陌生的觸感讓阮棠一瞬間有觸電般的感覺。
“沾上粥了。”
“你...你怎么認出我了?”
“你只是換了裝扮,不是毀容。”
“額,孟姑娘呢?”
“她身子骨弱,吹不了太久風,就先送她回府了。”
“她很好看。”
“嘖,有我好看?”
“我覺得比你好看。”阮棠氣鼓鼓道。
“你說是就是了。”
一時無話。
“我吃完了,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
二人月下踱步,耳邊忽然有炸開的聲響,人群也一下子沸騰起來。下意識抬頭,此起彼伏的煙火在黑幕般的夜空中不斷描繪著圖畫。阮棠受感染也興奮起來,當即拉開裙擺轉了幾個圈。笑眼彎彎,眼睛亮亮的朝身邊的談意激動道:“你看到了嗎?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真正的煙花,我以前只會用炮仗炸山......”“不是,我是說......你看煙花太漂亮了!”
談意嘴角擒笑,看著阮棠的眼睛,這是他見過的一雙最干凈清亮的眼睛,瞳孔沒有雜亂只有他的倒影。
抬頭駐足觀賞了很久,以至于很多年后,談意都沒有忘記過那個美麗的夜晚。
和談意到客棧樓下時已經很晚很晚,只有零星點點的行人還在游蕩,可能是外形出眾的緣故,經過時都會側目看他們。
“我要上去了,拜拜。”阮棠扭頭就打算上樓。
“等等。”
阮棠疑惑的看著談意,心想他還有什么話要和自己說?他伸手扶了扶阮棠的發髻。
“今天的衣裳和發型很適合你,早點休息。”
阮棠也沒有多想談意怎么忽然夸她,她困得只想快點洗漱倒下。
回到房間,阮棠站到銅鏡前,想拆卸發髻,忽然在鏡中發現自己發髻上多了支簪子,阮棠拔下一看,竟然就是阮棠當時沒買的那支,當即困意都消失了。
阮棠將木簪取下,將它舉起,對著月亮欣賞,打磨圓潤的沉木在月光的包裹下堵了一層瑩玉般的光暈,手感極好,讓阮棠愛不釋手。
睡前驚鴻,一夜好夢。
第二天,談意便來領阮棠去孟家堡。
孟家堡挺大,都快趕上他們拜月教那么大,裝飾也不同于教中的粗獷,而是別有一番雅致,可見它的主人熱愛風雅,有自己的品味。
將她在客房安頓,談意便與孟堡主有要事商議,讓阮棠自行休息。閑著也沒事,阮棠便推門在院中閑逛。
院中一處花開的茂盛,紅的粉的黃的都有,阮棠到底是小姑娘,看見花叢還是會驚喜。正打算上前,聽到兩人正在花叢另一端交談,阮棠不欲與人招呼,剛打算離開,就聽見話題談論到自己身上。
“小姐,此次談公子同行的女子就是他們說的……”
“柳雀!此話不可再提!”
“是,小姐。”
“咳咳,咳咳咳。”
“小姐怎么又咳了,要萬萬保重身體才好,我們快回房吧。”
阮棠聽的云里霧里,難道這孟影青以前就認識自己?
另一邊,談意與孟堡主正在書房秘談。
“這小丫頭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沒錯,只要穩住她,影青的病就有救了。”
“她能自愿?”
“伯父莫急,侄兒會想辦法。”
“此事交于你,我放心。”
……
不知不覺,阮棠已經將宅子逛了個大半,也沒有見到談意人。這些日子她好吃好喝,休息的又好,疏于練武,要催促他加快腳步,早日到達談門才好。
再見到談意已是晚宴,宴席間,談意拒絕了孟堡主的殷勤挽留,表示明日將啟程繼續趕路。聽罷,阮棠剛還顧及的事情現在就提上了日常,阮棠自是滿意。
這次晚宴是孟影青第一次見到阮棠,阮棠注意到宴席見,孟影青多次偷偷打量她。阮棠尋思著,這位大小姐八成把自己當假想敵了,談意啊談意 ,你真是害人不淺啊。
酒足飯飽后,阮棠正要退下,就聽這位大小姐道:“飯后宜消食,請爹爹允許我同阮妹妹先退下,我二人共赴后院消消食。”
“青兒有心了,去吧,照顧好阮小姐。”
阮棠和孟影青在一起時感覺很尷尬,她沒有話可以同她說,話題不外乎今晚的月亮真圓,今天的菜色不錯云云。尬談間,孟影青的眼神總往阮棠發髻上瞄,阮棠有點不自在,伸手撫上了新木簪。
孟影青找到了機會:“妹妹這只簪子倒是別致,是何人所送?”
“奧,是這支木簪嗎?不是旁人送的,我逛街在路邊小販那隨手買的。”
“原來如此,妹妹真是好眼光。”
阮棠感覺她好像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目的達到,孟大小姐也不必與阮棠多呆,剛還說要好好消食,現在又說外邊風大,叫阮棠早點回房休息。阮棠也就訕訕地自己回去了。
這天晚上,阮棠滿懷心事,總覺得有什么自己沒想通的地方,翻來覆去都沒睡著,可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后也是懷著心事入了睡,一夜夢境不斷,醒來時還是很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