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分、院系、考試、升學、分班、班委——開始上第一節課前,班主任老師開門見山地講解了一些注意事項,學生們心中漸漸形成了對忍者大學的初步印象。
吳服大學與一般的大學有很多相似之處,也有更多的迥異之處。這是一個與外界看起來處處都一樣,卻又處處都不同的世界。】
——開課之前——
“每年只會增加一個上忍?”
曹老師的話令何忍感到十分驚訝。
“也就是說,全世界上忍的總人數理論上永遠只會是一個兩位數?”何忍心想,“這已經不只是通過率低了,世上還有哪種考試、哪個職業是像這樣的?”
中忍的人數一定會比下忍少,上忍的人數又一定會比中忍少——這本是理所當然的事,可何忍沒想到上忍的人數竟然會少到這種程度,這簡直像是極其稀有的保護動物一樣。
現在,何忍對學校不鼓勵在校學生參加上忍考試的原因又有了新的認識。與其說這是一種建議或規定,倒不如說這是一種自然形成的默認法則。在這樣的通過率下,就算學校大力支持學生參考,大部分學生也不會愿意去當炮灰的。
上忍考試與英語六級考試有著天淵之別。雖然名義上這是一場考試,但實際上它的性質卻與傳統意義上的“考試”二字相去甚遠,這更像是一場最高規格的國際大賽。
這是職業選手的專屬舞臺,是只會產生出一個冠軍,連亞軍都沒有容身之處的殘酷競技場。未經世事的大學生貿然走上這樣的戰場無異于與虎謀皮,能坐上冠軍之位的幾率將無限接近于零。
如此想來,那位在大學畢業前就通過了上忍考試,曾一度獲得過上忍頭銜的“無名之人”還真是不簡單。
在許多“飛鏢”學生們震驚的目光下,曹老師的講話還在繼續著:“除了上述的兩個考試以外,還有一些‘門外’的職業需要考取行業資格證書。我以前也是考過忍界的教師資格證的。”
“這類考試相對而言比中忍考試和上忍考試要容易通過一些。當然,并不是所有‘門外’都必須考證,不同的‘門外’考試難易度也不盡相同。你們之中若有人想在‘門外’領域長期發展,以后可以多留意一下相關的資訊。”
“需要特別強調的是,以上我說過的所有考試都有一個共性——即使你們在校期間通過了這些考試,但你們如果四年內沒有修滿兩千學分,不能順利畢業的話,那些證書、執照對你們來說就仍然只是一張張廢紙。”
“前面我提到了中忍和上忍考試,可我沒說過下忍是怎樣產生的。下忍沒有專門的入行考試,要成為下忍必須先拿到一個東西,那就是忍者大學的畢業證書。當你們拿著這張證書,在正規的忍者公司里就業后,你們就成為了一名下忍。”
“‘門外’也是同理,當你們選擇去‘門外’企業入職時,你們就不會成為下忍,而會自動進入‘門外’的行列。但無論你們選擇做下忍還是‘門外’,畢業證書都是必不可少的。”
“你們在校期間如果有幸通過了中忍考試,可能會有一些忍者公司提前對你們發出入職邀請,或是直接讓你們去他們公司實習。但是,等到大四最后一學期末,你們若是沒能拿到我校的畢業證,就不會有任何公司真正敢要你們。”
“通過中忍考試,相當于你們得到了游樂園里某個項目的一張免費券;可你們若連進入游樂園大門的門票都沒買到,拿著那張免費券最終也是用不出去的。你們的畢業證就是那張‘門票’。”
“成為中忍的基礎首先是要成為下忍。現有的制度讓你們有了提前被授予中忍資格的可能,這是建立在‘假設通過中忍考試的人一定能從大學畢業’的前提上的。但最后你們要是連畢業證也沒拿到,就連下忍也不是,而你們的中忍身份自然也會隨之被架空。”
“到那時,也許某些忍者公司還會繼續讓你們實習。但那只是實習而已,你們一天沒有從學校畢業,就一天不能正式入職。”
“忍者協會規定,在正常四年期間未能從忍者大學畢業的人,還將有一年機會爭取畢業。這是所謂的‘第五年’。若有人到‘第五年’過完了還未畢業,那么這些人之前考取的所有資格證都將會自動被視為無效,需要重考。”
“‘門外’也是一樣:你們想考哪種‘門外’證書是你們的自由,但你們最后如果沒有畢業證書,就不會有‘門外’公司招收你們。”
“到了‘第五年’還未畢業,導致此前考過的資格證被取消的人雖然不多,但這種事在我們學校也的確發生過。你們在畢業之前無論考到了任何證書,都請謹記,這并不代表你們可以高枕無憂、荒廢學業。因為這些證書只是暫存在你們這里的。”
“一旦你們放松警惕,必然會付出相應的代價。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這句話一點也不假。”
“由于你們祖輩和父輩的努力,‘世家’和‘門外’的身份對于你們中的一些人來說是一出生時就決定了的,即使你們最終沒能從學校畢業,這些身份也不會被剝奪,你們仍然可算是忍界中人。”
“但是,你們沒有畢業就不會有經濟來源,只能在家里坐吃山空,這會使你們在忍界的位置越來越邊緣化,而你們的后代很有可能就會因此無法再被稱為‘世家’或‘門外’了。如果不想看到這種事發生,你們就必須要持續努力、追求上進。”
從積累學分到選擇專業,再到中忍考試和上忍考試——聽完曹老師的講話,學生們對往后的四年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
想完成忍者大學的這一連串遞進目標,比在一般大學上學要困難得多,也復雜得多。但無論怎么復雜,最終能用以突破重重關卡的鑰匙無非還是“好好學習”這四個字。
大學之所以設為四年制是有其合理性的。學分和課程的搭配、各種活動和職業資格考試,學生如能完成這些目標,平均所需花費的時間一般就是四年。對大多數人來說,與其去想跳級或提前畢業,好好利用好這四年的時間充實自己,兢兢業業地穩步前進才更加實在。
“我最后再說幾點。”曹老師再次開口道,“大二時你們都會面臨專業的選擇,但有一點大家可以放心,到時候我們這個班級不會因此而被拆散,你們也不用因為所在專業和學院的不同而各奔東西。”
“到那時,雖然你們可能不在同一個地方上課,但處理班務或進行班級活動時,我們都還是會在一起,和現在沒有多大區別。只要你們之中沒有人留級,我們從大一到大四就一直是五班,不會分班,而我也會持續擔當你們的班主任。”
“外界一般的大學,專業和專業之間關聯性較淺,故而它們以專業類別來分班有其道理所在。而忍者大學的專業和學院雖然各自獨立,但實際上還是有內在聯系的。”
“普通大學里會計學和建筑學之類的專業,在課程和知識上幾乎可算是各不相干。我們學校里比如暗器學和忍器學,其中的聯系就比前者要大得多。”
“在這種情況下,不按專業來分班就更好。一個班級中包含有各個專業的學生,彼此之間的知識耳濡目染,是可以有利于你們相互交流和增進學習心得的。”
“雖然學校并不要求大家都做綜合型的全才,但只懂單一學科的知識,而對其他關聯領域全都一無所知的話,終究還是對你們的發展不利。能對一個領域有所專精,同時又對其他相關專業有一些涉獵和了解,這才是最理想的學習狀態。”
“另外,我們也不會設置班委會,不會任免班干部。校規自有學生會的成員來監督和執行,無需在每個班級內再另設班干部。這就和只需要有校規,而不需要再有單獨的班規一樣。”
“由學生擔任班干部能夠鍛煉個人的能力——外界學校的這種觀點我不認為有錯。但我覺得,在一個完全沒有班干部的班級中,每個人的自律、自主能力反而可以得到更多的鍛煉。”
“你們每個人都是獨立、自由的個體,想認真學習或自我放縱都是你們的自由選擇,你們自己對自己負責即可,過多的外力干涉和管束是沒有必要的。”
“我的話說完了,你們等會兒去上課的路上還可以再消化一下。”曹老師拿起講臺上的一本書說道,“大家翻開《萬川集海》的課本,在最后一頁夾有兩張紙:一張是校規,你們有空時可以仔細看看;另一張是課程表,上面印有你們這學期的課程安排。每天的上課時間和地點在表上都有寫明。”
“稍后你們就要去上第一節志能便文課了。十點五十分,請大家準時去九號樓的階梯教室集合。這是一堂‘大課’,會有幾個班一起上。現在你們就可以先過去了。”
學生們找出夾在書里的課程表看了看,離開始上課只有二十多分鐘了。雖然曹老師的話讓他們意猶未盡,有些人還有問題想問老師,但時間不等人,第一次上課就遲到總歸是不好。于是,大家紛紛站起來,帶上課本陸續向外面走去。何忍也起身向曹老師行過一禮,走出了教室。
離后門最近的藤林涼夜是第一個離開教室的人。幾乎在曹老師說完話的同時,他就一個側身,從后門走了出去。當別人還三三兩兩按照校園小道旁的地圖尋找著九號樓的位置時,他已經領先一大截,來到九號樓附近了。
這時,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后。
這人似乎是摸清了他的行動路線,早已埋伏在離九號樓不遠的地方了。
藤林涼夜很快察覺到了有人在向他靠近,他剛想回頭,一只手就從他背后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捂住了他的嘴。這只手不僅扼住他的身體,限制了他的行動,還令他叫不出聲來。
“誒,真巧,怎么在這里碰上你了?走,我們一起去食堂吃點東西!”
對方一邊自顧自地說話,一邊強行把藤林涼夜的身體拖著往后退了幾步,退到路邊的一棵樹后。他的動作和步幅都不大,在外人看來根本不像是在使用暴力。
他剛才說的那句話是為了掩人耳目,讓路過的人即便看到他們,也不會認為他們之間有什么不對勁,而會以為這是兩個老熟人在勾肩搭背地鬧著玩。這個時間,附近的人本就不多,藤林涼夜又無法發聲,當他被拖進樹后的陰影下時,也就不再有求救的機會了。
藤林涼夜習慣獨行,做事習慣先人一步。如果他也和班上其他人一樣結伴同行,晚一點再離開教室,這種事也許就不會發生了。
遇到這種奇怪的突發狀況,藤林涼夜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慌亂。
對方的力氣有多大,他一時判斷不出來,但對方是有備而來,這一點是顯而易見的。而且,他本能地感覺到對方也許不只一個人,周圍很可能還有其同伙。所以,藤林涼夜未做任何反抗。他很清楚——配合,才是他此刻最明智的選擇。
“誰?”
藤林涼夜嘴里說不了話,也無法回頭去看身后之人的樣貌,但他還是用他的方式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他用一只手向后做了一個忍者專用的手勢,傳達出了他想表達的意思——“你是誰?”他相信,對方擄人的技巧如此熟練,不會看不懂他的這個手勢。
果然,對方是“懂行”的。藤林涼夜的手勢剛做完,他背后就傳來了對方的回復聲。那回復只有兩個字——
“助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