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沒有人,但床上被子裹成了個卷兒。封琛走到床邊坐下，偏著身體去拉被子，卻被顏布布抓得死死的。</br> 封琛盯著被子卷兒看了片刻,伸手將最上面揭開一條縫：“我看看——”</br> 顏布布一把將被子扯下來,又將自己裹住。</br> 封琛俯下身，對著被子卷的縫隙軟聲道：“你的頭發剪得很好看,有腦門有后腦勺,很不錯。”</br> 以前他要是這樣夸贊顏布布，顏布布立即便會喜笑顏開,但現在卻依舊裹在被子卷兒里沒有任何反應。</br> 封琛意識到了不是這個原因：“到底發生什么事了？”顏布布不做聲，他便皺著眉回憶：“去理發店之前都還好好的,從我離開幾分鐘后就變了副模樣……”</br> 顏布布已經沒流淚了，只躺在被子里聽著，眼睛盯著縫隙處的一道亮光,也豎起了兩只耳朵。</br> “當時理發店里也沒有理發師……”封琛沉下了臉，“是不是那兩個在理發的人對你做了什么？不對,沒有人離開過座位……是不是他們對你說了什么？嘲笑你的發型？說你頭發——”</br> “我頭發怎么了？我之前頭發好看得很,沒人會覺得我頭發不好看。”顏布布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憤憤然響起。</br> 封琛問：“不是狗啃的嗎？”</br> “狗啃的那也好看。”顏布布吼道。</br> 封琛注視著那被子卷：“那你出來,我們好好聊聊，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br> 顏布布又不吭聲了。</br> 封琛點了點頭：“不說是吧？不說那我去樓下看電視了，你自己慢慢躺著。”</br> “你不準走！”被子卷下迅速伸出只手，拽住了他的褲腿。</br> “你不說原因,又不準我走,這是什么臭毛病？”封琛低頭看著那只拽得緊緊的手，有些無奈地道。</br> 他躺在顏布布身旁,雙手墊在腦后,注視著天花板,嘴里喃喃著：“無緣無故哭得這么傷心……”</br> “沒有無緣無故。”顏布布又在被子里出聲。</br> “沒有無緣無故，是讓我自己琢磨？那我能想到的唯一原因……”封琛側頭看著被子卷，“就是人家多看了我幾眼。”</br> 被子卷里沒有動靜，封琛便用膝蓋輕輕頂了他兩下，“是不是？煩人精。再不吭聲的話，我可將你連人帶被子一起扛到教室去，讓你的同學參觀。”</br> 忽一聲，被子被突然掀開，顏布布蓬亂著頭發從里面鉆了出來。</br> 他臉上的淚痕已經干了，鼻子和眼睛還是紅紅的，目光很兇地盯著封琛：“明明你只看了他一眼，為什么會知道他看了你好幾眼？一直在斜著眼睛看別人吧！”</br> 封琛道：“我又不是瞎子。”</br> “可是你不看人家，怎么知道人家在看你呢？”顏布布邊說邊挪到床邊開始穿鞋子。</br> 封琛依舊躺著，卻抬起一條腿橫在他胸前擋住：“你要去哪兒？”</br> “我要搬走，去向導宿舍，不和你一起住。”顏布布推了下他的腿，沒有推動，便想從旁邊爬下床。封琛又抬起另一條腿，將他夾在了兩腿間。</br> 封琛問：“一個人住得習慣嗎？”</br> “太習慣了。”顏布布去推他的腿，漲紅著臉道：“讓開，讓我走，讓開。封琛我警告你，馬上松開！”</br> 封琛問：“我要是不聽警告，你會怎么辦？”</br> “我會打你！”顏布布側著頭怒吼。</br> 封琛還是將他箍得死死的，他便去敲封琛的腿。</br> “嘶……”封琛皺起眉，他又立即放輕了力道。</br> 封琛問：“那比努努怎么辦？你要帶走它？”</br> “……比努努，它想要跟著我還是跟著你，讓它自己選。”顏布布沉默幾秒后又啞著嗓子道：“算了，讓比努努留下吧，我帶走薩薩卡。”</br> 他原本想讓比努努自己選擇，但突然覺得讓它留在封琛身旁更好。畢竟薩薩卡是個奸細，比努努可以用來監視封琛。</br> 封琛似是在認真思索，點了下頭道：“也行，其實你搬去向導宿舍挺好，可以練習下獨立生活的能力。”說完便放下腿，起身走到了窗邊，伸個懶腰看外面。</br> 顏布布沒想到他就這樣讓自己離開，坐在床上愣怔地回不過神。片刻后才慢吞吞地起床，打開衣柜拿出行李袋，將自己的衣服往里面放，邊放邊拿余光偷瞟著封琛的背影。</br> “……奇怪了……奇怪……”封琛看向窗外，疑惑地自言自語：“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一定是出現幻覺了。”</br> 顏布布紅著眼睛盯著封琛，在他轉頭時又收回視線，繼續裝自己的鞋子。</br> “顏布布，你來看一下，我總覺得這個有問題。”</br> 封琛突然閃到窗旁，背貼墻壁側頭看著窗外，語氣和神情都很嚴肅。</br> 顏布布原本心存狐疑，但見他說的像是真的，心頭一緊，瞬間閃過各種猜測。便也顧不上還在耍脾氣，連忙放下鞋子走了過去。</br> 他趴在窗戶上外看，路燈下只有空空的草坪和小路，其他什么也沒見著。正想開口詢問，腰肢就被一雙大手掐住舉起，瞬間雙腳騰空，落坐在了高高的窗欞上。</br> “怎么了？”顏布布驚慌地問。</br> 封琛雙手撐在兩邊窗框上，將他禁錮在身前：“除了有人看我，你還在為什么生氣？”</br> “先說說外面怎么了？”顏布布還在扭頭。</br> 封琛捏著他下巴讓他看向自己，聲音柔和卻堅定地命令：“別管外面，問你是為什么生氣？”</br> 顏布布反應過來自己還是上了當，便扭著身體掙扎。封琛立即將他箍得緊緊的，在他耳邊低斥：“別動，再動我就松手，你就摔下去了。”</br> 顏布布前面的路被封琛封住，后面便是窗臺。</br> 他就這樣被抱在封琛懷中，鼻端是他好聞的氣味，耳邊是他溫熱的呼吸，心里那心酸的委屈再次升起。</br> 他雖然沒有繼續掙扎，卻又傷心地哭了起來。</br> “別哭了，告訴我，嗯？”封琛抱著他輕輕搖晃。</br> “你匹配了……嗚嗚……你被人匹配上了……我都沒有匹配的，我以為你也不會……你說過以后就我們兩個人，你說過我們永遠在一起，沒有別人……你騙我，你有了別人……”</br> 封琛停下搖晃，低頭看他：“我沒有匹配。”</br> “你有，你明明就匹配了，他的匹配器響了……還說是哨兵二班的封琛。你又在騙我，你想和其他人在一起……”顏布布邊哭邊指控。</br> 封琛從旁邊桌上拿過毛巾去揩顏布布臉上的淚水，被他憤憤地打掉，卻又立即扯住封琛的衣角不松。</br> “聽我說，先別哭。”封琛捧起顏布布的臉，“看著我，別哭，看著我。”</br> 顏布布淚眼模糊地看著封琛。</br> 封琛神情嚴肅：“你覺得我會騙你嗎？”</br> “會……你經常騙我。”</br> “不是，我說這種大事情，你覺得我會騙你嗎？”</br> 顏布布想點頭，但封琛將他腦袋固定住，讓他動不了。</br> 封琛又握著他的臉左右轉動兩下，像是在搖頭：“好了，你也知道我不會騙你，那就聽我說。顏布布，我明確地告訴你，我沒有匹配，沒有允許醫療官將我的信息錄入到匹配庫里。你說你沒有參與匹配，我也沒有。”</br> “可是那匹配器里明明有你——”</br> “你相信匹配器還是相信我？”封琛放開顏布布的頭，往后退了半步，和他拉開了一些距離。</br> 顏布布伸手去攬封琛的腰，卻被他將手掰開。</br> “顏布布，你相信匹配器還是相信我？現在不要負氣，你要認真地想，再告訴我答案。”</br> 顏布布抬頭看封琛，看見他神情冷硬，眼神透出嚴厲，心里頓時一驚，那原本要脫口而出的相信匹配器又咽進嘴里。</br> 是的，他相信封琛，在他開口解釋時便已經全然相信，再沒有半分懷疑。</br> 雖然他憤憤地只想說反話，但其實心里已經認定那個匹配器是壞掉了。</br> 見到顏布布不吭聲，封琛問道：“是不是已經想好了？”</br> 顏布布輕輕點了下頭。</br> “那你相信誰？”</br> “你。”</br> 顏布布看見封琛臉上慢慢露出了個笑。</br> 那笑容雖然輕而淺，在臉上一瞬即逝，卻像是春風拂過冰川，堅冰融成了涓涓溪水，枝頭所有的花苞都次第綻放。</br> 顏布布所有的憤懣和悲傷都隨著這個笑容煙消云消，也抿起嘴角露出了笑。在封琛走前半步后，立即摟住他的腰，仰頭看著他。</br> “消氣了？”封琛問。</br> “差不多吧。”</br> “那還要拆散比努努和薩薩卡嗎？”</br> “不了……”顏布布小聲道。</br> 他的鼻頭和眼睛都還紅著，眼里滿滿都是依戀，就那么毫無掩飾地袒露著。</br> 封琛沒有再說什么，只垂眸看著他。片刻后抬起手，一根手指輕輕落在他額頭上，再順著鼻梁慢慢下滑，停留在他柔軟的唇瓣上，若有似無地蹭了下。</br> 接著才收回手，將手指蜷縮在了掌心。</br> 兩人都沉默著，顏布布漸漸收起了笑。</br> 他覺得此時的氣氛有些怪，卻又說不出哪里怪，似乎連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他覺得封琛的目光像是有熱度，燙得他耳根發紅，心跳也跟著加快。</br> 他目光不自覺也落到封琛的唇上。</br> 那兩片薄薄的唇，唇形完美，帶著種隱秘的吸引力，讓他情不自禁地揚起下巴，一點點試探地湊了前去。</br> 屋內很安靜，顏布布只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可就在他快要碰到那唇瓣時，一根手指抵住他額頭，阻止他繼續靠近。</br> 顏布布伸手想將那根礙事的手指撥開，卻反被封琛握住。</br> 封琛就那么靜靜地看著顏布布，在他試圖再次湊前時，將人攬進懷里，下巴就擱在他頭頂。</br> 顏布布掙了兩下，封琛低聲命令：“不準動。”</br> 顏布布的耳朵就貼著封琛胸膛，有些驚喜地發現，那里的心跳和他一樣急促。</br> 兩人這樣擁抱了會兒，等到情緒平復下來后，封琛便將他像是小時候那般豎抱起來，在窗前來回走動。</br> 顏布布就環著他脖子，閉著眼睛，把腦袋擱在他肩頭上。</br> “眼睛哭疼了沒？”封琛輕聲問。</br> 顏布布搖了搖頭。</br> 封琛便道：“比小時候難哄多了。”</br> “那是我小時候太笨。”顏布布抓了抓封琛的背。</br> 封琛低笑了聲：“現在也聰明不到哪兒去。”</br> 封琛站住腳：“我先去洗個澡，換套衣服，再去醫療點讓他們把我的信息刪掉。”</br> 顏布布現在全身心放松，連嘴都不想張，便又抓了抓他的后背，示意自己知道了。</br> 封琛去衣柜里取干凈衣服，顏布布坐在床上看著他背影，突然又想起件事，便問道：“那你本來也是想的要和我匹配嗎？”</br> 封琛沒有回話，只轉頭看了他一眼。</br> “問你呢，是不是本來想的就是要和我匹配？”顏布布追問。</br> 封琛拿起干凈衣服起身往衛生間走：“你臊不臊？”</br> “不臊。”顏布布跳下床，跟在他身后追：“問你呢，你還沒回答我。”</br> 封琛進了衛生間后才轉身，似笑非笑地看著顏布布：“你猜。”說完便砰一聲關上了門。</br> 顏布布伸手去開門，卻已經被從里面反鎖，便大叫：“你不說是吧？你不說我馬上就搬去向導宿舍樓住。”</br> “慢走。”屋內傳來封琛懶洋洋的聲音。</br> 顏布布伸出手指撓門：“我真走啊，我還要帶走比努努和薩薩卡，一個也不留給你。”</br> “隨便。”</br> 顏布布悻悻地走到床邊，突然又笑起來，嗷一聲撲在床上，抱著被子左右翻滾。</br> 封琛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走在通道里，壓得低低的帽檐下眉目凌厲。黑獅緊緊跟在身側，警惕地左右打量著。</br> 他來到通道盡頭的房間后，直接推開門，無視屋里的兩名醫療官，走向左邊的儀器，伸手滑動屏幕，再在鍵盤上輸入。</br> “哎哎，你干什么呢？”一名醫療官發現了他，立即跑了過來，“這是你隨便進的地方嗎？叫什么名字？”</br> 他正想伸手去拉封琛的胳膊，封琛便轉頭看了他一眼。</br> 封琛雖然什么話也沒說，但渾身散發出攝人的威壓，目光森寒，其中的警告不言而喻。醫療官只是名普通人，頓時只覺得腿軟，連伸手的勇氣都沒有了。</br> “密碼。”封琛手指懸空，等著醫療官報出進入系統的密碼。</br> “你就是下午體測那名學員吧？叫封琛的對不對？孔院長也是為了你好，還有咱們這個中心城，非常需要高階哨兵——”</br> “密碼！”封琛轉過了身。</br> 醫療官往后退了兩步：“你別生氣，剛才孔院長把系統密碼已經改過了，我們暫時也不能進去操作。”</br> “那誰知道密碼？”</br> 封琛聲音很平靜，但醫療官毫不懷疑他下一秒就會掐住自己脖子，立即快速地回道：“我們知道的只有孔院長，但不清楚他有沒有告訴總教官。”</br> 另一名醫療官指了指頭頂：“我們也沒辦法啊，孔院長就在樓上理療室，你去找他好了。”</br> 封琛帶著黑獅上了樓，在理療室找到了孔思胤。</br> 孔思胤只穿著一件襯衣趴在單人床上，一名理療師正在給他做肩背放松。聽到有人進來后，他只微微抬頭看了眼封琛，問道：“有什么事？”</br> 封琛回道：“孔院長今天下午答應過我的數據不進入匹配，但是有人匹配到我了。”</br> “那不是很好嗎？”孔思胤摸過旁邊的眼鏡戴上：“你可以很快進入第二次進化，現在你——”</br> 封琛直接打斷道：“孔院長，我是來刪除我的信息數據的。”</br> 孔思胤揮手讓理療師離開，自己坐起了身：“我不能給你刪除，除非你去找東西聯軍的高層官員來給我說。”</br> 封琛沒有再說什么，神情卻瞬間冷肅，渾身肌肉繃緊，黑獅也蓄勢待發，就要朝著前方撲出。</br> 孔思胤看著他：“你是準備攻擊我？”</br> “是。”封琛毫不猶豫地回道。</br> “這兒也沒有其他人，如果你攻擊我的話，我打不過你，只能給你刪除信息，但你也將會受到嚴厲的軍法處置，你確定？”</br> 封琛沉聲回道：“下級攻擊上級，未造成嚴重傷害的，會被關禁閉三十天，有軍銜的做降銜處理，沒有軍銜的再沒有進銜機會。我確定。”</br> 孔思胤笑了笑：“我的身份并非東西聯軍，如果攻擊了我，誰也別想從我這兒保走你，你也非要硬來？”</br> 封琛道：“是。”</br> “粗魯。”孔思胤站起身，從旁邊椅背上拿起西裝往身上穿：“我覺得你們這些哨兵都應該多學點文化禮儀，不要遇事就總想著用拳頭解決問題。你實在是不愿意匹配，我還能綁著你去嗎？”</br> “嗯？”封琛知道旁邊屋子里就有士兵，正想著接下來該怎么動手，不想卻聽到這樣的回答，有著剎那的愣怔。</br> “別緊張，放松點。你只是一名普通學員，我也不是沒見過B+的哨兵。你確實不想匹配，又關我什么事？”孔思胤按下旁邊桌上的通話器，在接通后說道：“去醫療室，把哨兵二班封琛的匹配信息刪掉。”</br> “是。”</br> 封琛跟著一名學院的總教官去了醫療室，親眼看著他刪掉了自己的信息，在走出這棟樓后，還有些回不過神。</br> 就在下午，孔思胤明明答應了將他的匹配信息刪除，后面卻突然改變主意，重新給他進行匹配。</br> 如果孔思胤出爾反爾的原因是想讓他接受匹配，為什么又如此輕易地就答應了他的要求，將他信息再次刪掉。</br> 難道他突然修改掉信息庫密碼，讓醫療官沒法進行操作，就是要自己去找他？</br> 可他們剛才也沒有交談其他內容，那么引自己去的目的又是什么？</br> 莫非……和之前提及了林奮有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