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優也住在這一層,打開門后看見兩人，剛打了個招呼，目光就落到顏布布的腦袋上。</br> 他盯著那長長短短的頭發,還沒出聲，就見顏布布眼中泛起了一層水光，嘴唇也在發著顫。</br> 吳優和封琛交換了一個眼神,也不用過多的語言,只這個眼神就已經讀出了所有前因后果，便牽著顏布布往里走。</br> “是不是要吳叔給你剪頭？”</br> “是的。”顏布布抽了下鼻子。</br> 吳優用手撥弄著顏布布頭發：“別著急,別慌，吳叔可以給你把頭發剪好。”</br> “那會和以前一樣嗎？”顏布布問。</br> 吳優笑瞇瞇地道：“不和以前一樣,以前你頭發太長了,像個小姑娘。”</br> 顏布布帶著哭腔糾正：“哥哥說像只綿羊。”</br> “……我們修短點，修短了就是好看的小男孩兒。”</br> “嗯,好吧，謝謝吳叔。”</br> 半個小時后，吳優的房門打開，走出來神清氣爽的顏布布。</br> 他的頭發已經被修好，稍微短了點,但看著很精神，被遮蓋多日的耳朵和額頭也總算是露了出來。</br> 封琛就跟在他后面，原本偏長的頭發也被剪掉，只留下一層短短的發茬,隱約可以看到青色的頭皮。</br> 他長相偏俊美，換成這個發型后,視覺上就多出了一些凌厲和攻擊性,沖淡了身上的那點稚氣。</br> 顏布布邊走邊頻頻仰頭看他,差點撞到通道里的垃圾桶，封琛道：“好好走路，別東張西望的。”</br> “哈哈，哈哈哈哈哈。”顏布布快樂且夸張地笑起來，“哥哥你的頭好像一顆蛋。”</br> 不待封琛回話，他又舔了下唇，“好久沒吃過蛋了。”說完就作勢對著封琛腦袋凌空抓了一把，嗷嗚塞到嘴里，“好吃，好吃。”</br> 回到房間，封琛去衛生間洗衣服，顏布布就推開窗戶看外面。</br> 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遠處一片漆黑，只有輪船上的燈光將周圍海域照亮，可以看見深色的水面上，被雨點打出了一個個小坑。</br> 他在地下安置點呆了幾個月，終于感受到雨絲的冰涼和吹拂過臉頰的風。哪怕就算努力睜大眼也看不遠，也趴在窗戶上看得津津有味。</br> 衛生間傳來水聲嘩嘩，封琛正在洗衣服，顏布布將臉擱在手臂上，懶洋洋地喊：“哥哥，快來看外面呀。”</br> “沒空。”</br> 黑獅在顏布布腳邊轉來轉去，沉著一張獅臉，看上去似乎不太開心。</br> 顏布布轉頭看了眼衛生間方向，離開窗戶，走到了衛生間門口。</br> 封琛正蹲在地上洗一件印著比努努的淡黃色T恤，顏布布便過去蹲在他身旁，伸手去抓里面的泡泡玩。</br> 如同以前封琛每次洗衣服時那般，一個人洗衣服，一個人就呆在旁邊。</br> “不看外面了？”封琛頭也不抬地問。</br> 顏布布將一團泡泡在掌心里倒來倒去：“不看了。”</br> “為什么不看了？”</br> 顏布布吹了口泡泡：“你沒在那里，我就不想看了。”</br> 封琛什么話也沒說，低頭繼續洗衣服，那只黑獅的心情卻明顯變得愉悅，在衛生間門口趴了下來，半閉著眼睛，尾巴輕輕甩動著。</br> 洗完衣服，封琛便端著盆去房間外找可以晾衣服的地方，走出通道后到了這一層的船頭。</br> 這里簡直就是為晾衣服所生，頂上有遮板，船舷的雨也刮不進來。船艙里的通風口就對著這兒，熱風吹得呼呼的，像是個大型烘干機。而且有人已經在這里牽好了鐵絲，上面掛著十來件衣裳。</br> 地板上鋪著幾床濕透的被褥，封琛看著那些死沉死沉的被褥，心里著實有些佩服。</br> 在被水淹，被喪尸追，從海云塔窗口滑降的情況下，竟然有人還能一路將這些帶著。</br> 不過他在看到船舷旁那幾個大泡菜壇子后，覺得帶著被褥好像也不是太困難的事。</br> 晾好衣服后回房睡覺，雖然屋內有兩架床，但兩人并沒有分開，自然而然地躺在了一張床上。</br> 封琛關掉燈，顏布布照例翻來翻去，嘴里偶爾冒一兩句自言自語。</br> 黑獅就趴在床邊的地毯上，拿爪子捂著耳朵。</br> 顏布布每晚睡覺都是這樣，翻著，念著，等到不動了，那便是睡著了。所以封琛沒有管他，只閉著眼靜靜躺著。</br> “咕嚕咕嚕砰砰砰……”</br> 顏布布的嘟囔聲越來越迷蒙，終于消失。封琛這才睜開眼，將他露在被子外的胳膊塞回去，也翻了個身開始睡覺。</br> 夜深了，整個世界都沉浸在黑夜里，只有雨中的這四條船亮著瑩瑩燈光，像是漆黑夜空的幾顆星星。</br> 五層某間房的舷窗外，一道黑影一閃而過，瞬間又不見了蹤跡。只有雨絲從窗上滑落，留下了數條水痕。</br> ……</br> 第二天一早，便有士兵來叫封琛。</br> 封琛見身旁的顏布布睡得正香，便沒叫醒他，輕手輕腳地洗漱完畢。</br> 一人一獅心意相通，根本不需要交流，黑獅繼續在床邊趴著，封琛則自己出了門，穿上士兵遞過來的雨衣，登上A蜂巢下停著的氣墊船。</br> 這條船上一共只有十幾名士兵，加上封琛，在于苑的帶領下去軍隊物資庫撈物資。</br> 封琛看見了在天上飛著的白鶴，也看見了船頭上趴著的一只海貍鼠和一只狼獾。</br> 他現在還不知道該怎么區分哨兵向導，但知道這里至少有兩名哨兵或者向導。</br> 他正在打量那兩只量子獸，就見它倆突然都站起身開始打架，也不知道是誰先動手的，互相在拉扯撕咬。</br> 封琛轉頭去看那些士兵，發現他們都面色如常地站著，根本看不出來誰是這兩只量子獸的主人。</br> “怎么樣？昨晚休息得好嗎？”于苑并沒問他的黑獅，只從雨衣口袋里摸出兩個熱土豆遞給他。</br> “嗯，很好。”封琛接過土豆，遲疑地問：“我就這樣走了，樊仁晶等會醒了怎么辦？”</br> 以往在地下安置點，他去地面做工，顏布布會自己去飯堂打飯吃，可現在他們剛剛住進這條船，不熟悉環境，也不知道有沒有飯堂。</br> 雖然黑獅守在那里，也是自己精神體化為的量子獸，但封琛覺得它終究無法代替自己，還是有些擔心。</br> 于苑說：“沒事，我安排了人的，等小卷毛起床后就會給他送早飯。”</br> 封琛沒再說什么，開始抓緊時間吃土豆，邊吃邊看那兩只正扭打成一團的量子獸。</br> 于苑順著他目光看去，又轉頭看向那群士兵：“王石，柯揚，這是秦深。等會兒你們三個下水。”</br> 兩名士兵走過來，站在封琛面前。</br> “你好，我是王石，哨兵。”</br> 封琛注意到，這名哨兵和自己說話時，那只正按著海貍鼠撕扯的狼獾，抬頭往這邊看了眼。</br> 嗯，這是狼獾的主人。</br> 另一名士兵跟著道：“你好，我叫柯揚，哨兵，等會兒我們就一起下水。”</br> 海貍鼠后腿奮力蹬開狼獾，對著封琛吱吱叫了一聲。</br> 封琛也自我介紹：“你們好，我叫秦深，哨兵。”</br> 兩名士兵執行完于苑布置的自我介紹任務，又往船尾走去，邊走邊互相小聲交談，言行間看著很是親熱。</br> ——如果忽略掉旁邊那兩只已經在互相扯耳朵的量子獸。</br> 氣墊船離開碼頭，劃向城西方向，于苑一邊嚼著土豆，一邊給封琛解釋：“當初沒有把所有物資運到地下安置點里去，就是怕有個萬一，地面上也能保有一些存余。物資點的倉庫是密封式防水結構，地震中并沒受損，里面有溧石發電機進行降溫，物資都保存完好。只是吃的食物沒放太多，主要是放著地震后從那些廢墟上找到的民用物資。”</br> 封琛聽明白了，那個物資點的食物庫存不多，但地震后從那些倒塌的商場里獲得的物資，基本上都放在里面。</br> “本來不需要你去的，但是林少將帶著人回地下安置點取溧石，剩下的士兵要守著船，所以人手就不太夠。”于苑解釋道。</br> 封琛驚愕地問：“要去地下安置點取溧石？”</br> 安置點如今已經被水完全淹沒，水深足有幾百米。就算穿上目前最先進的抗壓潛水服，人體也沒法承受那樣的水壓。</br> “四條船每天都需要溧石，外面就算能找到一些散石，也頂多能供應一周的用電。只有安置點才有大量溧石，所以必須去取。”于苑說完這通話后，對封琛露出個意味深長的表情：“至于水壓……你實在是低估了身為高階哨兵的能力。”</br> 封琛很快就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也明白為什么在物資點取物資也要帶上他了。</br> 西聯軍的物資點在海云城西部，地面位置顯示是海云城體育館，而物資點就是體育館地下室，是一個水深百多米的凹地。</br> 待到封琛和其他兩名哨兵士兵換上抗壓潛水服后，于苑對帶著狼獾的哨兵道：“照顧著他一點，雖然精神力強，卻還是個孩子。”</br> 狼獾哨兵應聲：“明白。”</br> “你會潛水嗎？”于苑問封琛。</br> 封琛有些無語，人都被帶到這兒來了，也換上了潛水服，現在才想起來問自己會不會潛水。</br> “會。”</br> 于苑點頭：“我想也是，生在海云城的孩子，就沒有不會潛水的。”</br> 封琛戴好氧氣罩，將那把不離身的匕首握在手里，三人下了水，沿著墻壁潛入水深處。到了二十多米時，水下就一片漆黑，便各自打開了頭頂上的燈。</br> 燈光將面前一段水域照亮，可以看見墻壁上的瓷磚紋路，隨著繼續下潛，封琛抬手看了下腕表，顯示已經是水深一百二十米，就要到達物資點大門。</br> 雖然穿了抗壓潛水服，人體在這時也應該感覺到水壓，但他卻沒有半分不舒服的感覺。看看身旁的兩名哨兵，也都一臉若無其事，每人手里還拖著一個大大的密封箱。</br> 而那只狼獾和海貍鼠，一邊跟著后面往下潛，一邊竟然還在打架。</br> 好吧，他確實低估了哨兵身體的強悍。</br> 繼續往下，水中出現了一些暗綠色的水藻，半尺寬，數米長，隨著水波悠悠晃動，像是一片幽暗的森林。</br> 封琛正覺得這里的水藻多得有些不尋常，耳機里就傳來旁邊士兵的聲音：“注意了，懷疑這些水藻是變異種。”</br> 抗壓潛水服是密閉隔水式，可以在水里交談，水面的于苑也可以通過他們頭頂的攝像頭看清水底狀況。</br> “往右邊繞二十米再下行，那里的水藻少一些。”于苑的聲音在封琛耳機里響起，微微有些失真。</br> “是。”士兵應聲。</br> “秦深。”于苑在叫封琛。</br> 封琛跟在士兵身后往右邊繞，嘴里回道：“在。”</br> “沒事，別慌，這些水藻變異種是最低級的變異種，對你造不成威脅。”</br> “嗯。”</br> 海貍鼠和狼獾終于暫時休戰，在前面開路，用爪子和牙齒撕碎那些搖曳到面前來的水藻。</br> 而那些水藻在被撕咬后，似乎是感受到了疼痛，飛快地往后縮，像卷尺般縮成了一團。</br> 從右邊下到底部再往前游出一段，狼獾哨兵停下，取出匕首朝著被水藻封閉嚴實的墻壁上一扎，那條水藻便迅速后縮，露出一塊光滑的亞克金屬大門。</br> 海貍鼠哨兵和封琛也如法炮制，用匕首去扎那些封住大門的海藻，整扇門很快就全部露了出來。</br> 狼獾哨兵在門鎖上輸入密碼，大門開啟，三人魚貫游了進去。</br> 大門里面還有一重密封門，待到關閉大門，涌進來的水被抽干后，狼獾哨兵這才打開了密封門。</br> 燈光齊刷刷亮起，將這巨大的倉庫空間照得雪亮，里面堆放的貨品壘迭成了座座小山。</br> 日用品和生活用品都用木箱裝著，分門別類隔開放著，倉庫中間的空地上，還停著兩輛嶄新的小卡車。</br> 兩名哨兵將身后拖著的箱子打開，里面裝著整整一箱壓縮密封袋。狼獾哨兵取出一張，打開閥門，密封袋迅速鼓脹，成了個半人高的大方形袋。</br> 他從墻邊拖來一張鐵推車，大袋就放在上面，推給封琛道：“去吧，見什么有用就往里面裝。”</br> 封琛摘下面罩，推著那鐵推車往前走。</br> 雖然倉庫里空氣干燥，但食品區也多是易保存的大豆，用真空袋裝好，一袋袋碼放著。</br> 推車上的方形袋看著不怎么大，卻著實能裝，他一連搬進去十袋大豆才填滿，封上了密封條。</br> 接著再去取一個空袋子來繼續裝。</br> 很快的，大門口就放了十個裝滿大豆的密封袋，像是十座小山包。狼獾士兵詢問還要不要繼續裝，于苑說：“別裝了，我們目前就這點存糧，總不能一下子就搬空倉庫，平常還得找其他食物才行。”</br> “是。”</br> “去裝一點藥品和生活類物品吧。”</br> “遵命。”</br> 三人去往生活區，封琛聽到耳機里于苑在對他單獨說：“秦深，去選一點你想要的東西。”</br> “好。”封琛沒有拒絕。</br> 生活區的物資就是地震后從那些倒塌的商場超市里搬運進來的，所以種類也是五花八門，從精致的咖啡杯蛋糕盤到紙尿褲一次性垃圾袋，物品琳瑯滿目應有盡有。</br> 狼獾哨兵將貨架上的東西往袋里掃，并拿起一個小紙盒在封琛眼前晃了晃：“也不能光是裝吃的，這些都是緊要的生活物品，船上目前緊缺這些物資，也要都裝上。”</br> 封琛沒看清他手里拿的什么，便問道：“這是什么？”</br> “女性必備用品，別管，反正往袋子里裝就是。”狼獾哨兵道。</br> “哦。”</br> 三人都開始往袋子里掃生活物品，海貍鼠和狼獾也在忙來忙去，將封好的大袋子往倉庫門口推。</br> 兩名哨兵彼此協作，偶爾還說笑兩句。但他們的量子獸總是不給主人面子，見縫插針地過招，互相撓一爪子，讓庫房內的氣氛既和諧又充滿濃濃的尷尬。</br> 倉庫的西北角放著被褥和衣物。船上有被褥，所以并不需要，但衣物卻是封琛目前最需要的。</br> 狼獾哨兵見封琛在打量那堆衣物，便對著那方向努了努嘴：“去選吧，隨便你選多少，反正放著也是放著。”</br> “好。”</br> 封琛在那小山堆似的衣服里挑選，他自己穿的并不挑，就選那方便耐穿的戶外服，很快就選出來兩條長褲和兩件短袖T。</br> 考慮到現在已經是八月份，秋天快來了，又拿了兩件長袖T和兩件沖鋒衣外套。</br> 不過給顏布布挑選衣服的時候，他就費心思多了。</br> 顏布布喜歡顏色鮮亮的，但又不能鮮亮得刺眼，比如淺黃、淡粉、天藍、淺綠……</br> 封琛給他挑選T恤的時候，首先要排除掉黑、白、灰三色，本來黑和灰是最適合小男孩穿的，耐臟，在地上滾兩圈也看不出來，但顏布布既然不喜歡，他也就不考慮。</br> 白色也不能要，倒不是顏布布不喜歡，而是他才不想天天洗好幾次衣服。</br> 其次便是圖案，比努努當然是不容撼動的最佳，不過若是沒有比努努的話，換成其他卡通圖案也是可以的。</br> 但是要記得一點，長著個方腦袋的木偶，還有長條狀的橡皮泥人兩種不能要。</br> 那是顏布布最不喜歡的卡通人物，也是他的雷區，輕易不要踩。</br> 封琛拎著衣服看時，海貍鼠哨兵問道：“你在給你那弟弟選衣服嗎？”</br> “對。”</br> “他幾歲了？”</br> “六歲。”</br> “還有多久滿七歲？”</br> 封琛聽完這話后一怔。</br> 他只知道顏布布是六歲，卻不知道他還要多久才滿七歲。也許他已經滿了七歲了，只是自己不知道。</br> 顏布布的身份信息他改過，當時也沒注意他真正的出生年月，現在被士兵這樣一問，他才想起這個被忽略的問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