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沐清歌本人,就連陳澤也驚訝了一下。
當下,三個人都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沐清歌任由著顧知安的手輕輕地覆蓋在自己的頭頂上。她能夠感受到那手掌的溫熱,還有自己的頭發穿過顧知安手指的時候,極其細小的“沙沙”的摩擦聲音。
他的動作極其的慢。對于沐清歌來說,這仿佛就是一場意志處刑。
沐清歌的頭稍微仰了起來一些,對著顧知安溫柔一笑:“知安,你怎么……呃!”
她后面的話并沒有說出來。
因為顧知安撫摸著沐清歌頭發的那一只手忽然一轉,直接捏住了沐清歌的下巴!
她先是感覺到了刺痛。那一股痛是連接著骨頭的。沐清歌吃不住這個力量,緊咬著的下顎骨先是松開。那痛一路攀爬到她的太陽穴。除了倒吸涼氣,沐清歌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而馬上,她的整張臉就已經麻了。
她感覺仿佛自己的口腔之中有萬千的小蟲在撕咬。昏暗之中沐清歌所能看到的對方眼睛里面的自己——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失憶事件”發生之前,顧知安眼睛里面的憎恨與厭惡,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樣!
從心頭涌上來的強烈的恐懼刺激到了胃。在顧知安凝視著的眼眸中,沐清歌強忍著內里的翻江倒海,終于是忍不住,在顧知安的面前“哇!”地一聲干嘔了出來!
而她的這個反應,也讓顧知安馬上就松開了她。
“咳!咳咳咳!”
明明顧知安從頭到尾都沒有碰到沐清歌的脖子,這一刻,沐清歌卻感覺到了窒息以后重新呼吸到空氣那一刻的救贖與慶幸。沐清歌又咳又嘔,生生地將眼淚都嗆了出來。而這令人不喜的聲音打在這空蕩蕩房子的墻壁上,又激起了陣陣的回聲。
這一切的過程,不過五分鐘而已。
站在一旁的陳澤,從顧知安和沐清歌相處到現在,說實話很少直面這種暴力場景。他看到的往往只是結果。
而現在,顧知安其實并不算是真正地對沐清歌動手,他身為一個男人站在旁邊,在這過程中心里都出現了難以言喻的抗拒和恐慌。
“沒想到你會下來的這么快。”顧知安看著沐清歌弓起來像是一只蝦一般的身體,他朝著沐清歌伸出了一只手,去抓沐清歌的手腕。有了剛剛的經歷沐清歌怎么敢讓他觸碰到自己?所以當下,沐清歌本能往沙發旁邊位置挪了一些。
顧知安也并沒有計較。他神色平常地收回了手,仿佛剛剛的尷尬并不存在,繼續著他沒有說完的話:“我還以為你要等一會兒。不過,你下來的時間正好。”
顧知安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二樓的方向:“剛剛我和陳澤說的話,你應該已經聽到了吧?”
在垂落地頭發下面,是沐清歌憤怒卻不甘的目光。但這些明明是受害人最光明正大的情緒,如果在這個施暴者的面前,她卻要將這一切統統地隱藏起來。
沐清歌抬起頭,完全是一副泫然欲泣的神色,沖著顧知安點了點頭:“嗯,我聽到了。”
“好,那就可以不用再費精力對你重新描述一遍了。”顧知安道:“所以,請當時在場的你和陳澤一起解釋一下,你和林瑜之間,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時此刻,沐清歌的大腦完全是混沌一片。旁邊有陳澤焦灼的目光,前有顧知安猶如惡魔一樣的假笑。加上她剛剛承受的恐懼,沐清歌已經完全沒有辦法在這么短的時間里面編排出一個完美的謊言去應付顧知安。
她沒有經過任何的思考,僅僅是跟隨著言語的本能,對著顧知安說道:“這件事跟我沒有關系。”
話說出口的那一刻,不僅僅是陳澤,就連沐清歌本人也被自己的言語所嚇了一跳。
但既然話已經說出口,她就不可能推翻一切,再給顧知安一個新的答案。
沐清歌不動聲色地沉下一口氣,輕描淡寫的同時,她盡力地最簡短的語言描述。因為只有這樣,她才可以忽略掉更多的細節,而不讓顧知安抓住尾巴。
畢竟,說多錯多。
有了這個考量以后,沐清歌的神態和語氣,明顯比上一句話正常了許多:“那天我本來是想要和林瑜好好談談的。只是談談而已。他也已經答應了我以后不再來騷擾我。但條件是,。和我最后擁抱一下。”
沐清歌看著顧知安,他靜靜在聽,臉上并沒有出現什么波動。他的這個反應讓沐清歌稍微放心。她繼續說道:
“我其實知道在當時,他的這個要求是很過分的。但是他威脅我,如果我不答應他的話,他會繼續鬧下去。知安,我擔心他還會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才同意了這件事。但我沒有想到,林瑜這個人竟然這么卑鄙,他趁著我不注意的時候……”
沐清歌頓了頓,而后難言道:“對我做出了那樣的事情。”
“那樣的事情?”顧知安笑著反問。
“就是……”
說道這里,沐清歌整個人忽然驚了一下。
她僅僅是聽到了陳澤和顧知安兩個人的對話,并沒有看到那條什么熱搜。她并不知道那一條新聞到底是配了照片還是沒有。
不知道尺度的情況下,沐清歌怎么敢輕易開口?
她的猶豫顧知安自然看得到。但他沒有追問。而這在某種程度上更給了沐清歌更大的壓力。
“擁吻。”沐清歌想來想去,用了他和陳澤兩個人都說過的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