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的程嘉逸聽明白了。
    他原本以為陳澤是看不慣沐清歌在顧知安頭上種草這件事，但最后繞來繞去，其實還是因為這和陳澤本身的利益相關。
    陳澤的人設并沒有坍塌，程嘉逸真實地松了一口氣。
    再看沐清歌，她緊抿著唇，神色緊繃地看著陳澤：“現在坐在我面前的是你和程嘉逸。你擔心的情況并沒有發生。”
    “我剛剛的那一番話也只是為了給沐小姐和林瑜提醒，并沒有別的惡意。”陳澤道：“如果他守口如瓶最好，萬一他沖動之下，將你的身份給爆了出來，沐小姐，先不說你的下場如何，我首先敢肯定的是，你一定會破產。因為根據合同上要求，你將賠償顧先生九千萬。”
    “九千萬。”程嘉逸咋舌：“王八蛋還真的挺敢要的。”
    話說到這，菜也陸續上來了。對著滿桌的佳肴，沒有任何一個人有興趣動筷。熱氣在空調下很快就消散了。
    “接下來，我要去哪里？”沐清歌的目光從一片紅辣辣的川菜上收回目光，看向陳澤：“林頌那里是絕對回不去了，你還有什么好的地點嗎？”
    “回別墅。”陳澤一邊說，一邊起身，看著沐清歌。
    還不用沐清歌質疑，程嘉逸第一個叫了起來：“陳澤你瘋了？顧知安下手多重你沒看見？”
    陳澤看了程嘉逸一眼：“必須現在回去。沐小姐消失的時間已經足夠長了。如果繼續缺席，我覺得我們馬上就能聽到兩個人離婚的消息了。”
    “呵。”沐清歌忍不住笑出聲來。她挑著眉看著陳澤：“這很好啊，正合我意。”
    陳澤神色復雜地看了沐清歌一眼：“……放心吧沐小姐，即使事情真的這樣了，以顧家的做事風格，你的下場也一定不是歲月靜好。”
    在威脅人這方面，陳澤的功力倒是不知道比顧知安高出去多少。他總是善于用最簡短的語言去描述一個可能會十分燦烈的后果。
    “你們的合同還有結束。在進行期間，保證你和顧總的關系不進一步的惡化也是我的工作范圍。”陳澤一邊說著，一邊拉開了門，示意沐清歌先出去。
    沐清歌沒動。以一種意味深長的表情看著陳澤。夾在兩個人中間的程嘉逸實在是受不了這種聰明人才能意會的氣氛，舉手投降：“你們先冷戰去吧，我把車開過來。可不能再讓陳澤開車了，我覺得我會死在路上！”
    程嘉逸絮絮叨叨走遠了。
    沐清歌慢慢起身，走到陳澤跟前。
    “你對顧知安沒有那么忠心對吧，不然你不會成為顧為丞的走狗的。所以我有理由懷疑，你剛剛當著程嘉逸面前說的所有的話，其實都是假的。你我明知道這是一個我和顧知安撇清關系的好時機，你卻還是讓我回到顧知安的身邊……陳澤，你心里究竟在打什么算盤？”
    對方咄咄逼人，陳澤卻只是禮貌而冷漠地笑了笑：“沐小姐，你現在走向另一個極端了？”
    “什么？”
    “從完全沒動腦子，到動腦過度。”陳澤答：“如果你沒有辦法保持冷靜的態度，我的建議是，盡量不要說話，把精力都用在審讀局勢上。”
    陳澤心知，從出來到現在，沐清歌持續不斷的進攻，都是因為自己臨走時候，對林瑜的態度。
    既然她的厭惡表現的如此明顯，陳澤倒也不用克制自己的嘴毒了。
    沐清歌盯著陳澤的臉數十秒，陳澤極其坦然地與她對視，神態自若，云淡風輕。
    “好。”沐清歌點了點頭，勾起唇角，對著陳澤微笑后，走出包間。
    陳澤看到她的背影——肩膀高聳又落下，是重重地深吸了一口氣的表現。
    他并不在乎沐清歌現在是何種反應，腳步輕松地跟上。
    陳澤說到做到，中途給車加油的時候，和程嘉逸換了駕駛位置后，掉頭朝著顧知安的別墅開去。
    坐在副駕駛的程嘉逸回頭，對著沐清歌滿臉歉意：“小沐同學，我盡力了，沒救得了你，接下來你就自求多福吧。”
    沐清歌一直看向窗外，她現在一句話都不想說。
    而就在這時，程嘉逸的手機響起。他一看來電人，臉色“唰”地一變。連忙接起了電話。
    “爸……”
    他全程也就說了一個字，電話另一頭的人喋喋不休地訓斥了快要五分鐘，最終這通電話以程嘉逸的“我知道了，我馬上回去”的保證為落點。
    程嘉逸欲哭無淚地看向陳澤：“你隨便找個地方給我放下吧，老頭子讓我回家。”
    陳澤但是果斷，馬上踩了剎車：“好的。”
    臨走，程嘉逸罵了一句陳澤鐵石心腸后，還不忘對著沐清歌揮手：“小沐同學，要是發生了什么事情你記得聯系我！”
    他的聲音還在街上飄蕩，但陳澤已經一腳油門將車開走了。
    車子在顧知安的別墅前穩穩停下。
    陳澤為沐清歌拉開車門：“下來吧，顧總不在。”
    “真的？”沐清歌狐疑地看了陳澤一眼，似乎是在考慮他說這句話的真實性：“陳澤，你該不會在耍我吧？”
    “我有這個必要嗎？”
    沐清歌聽到他這么說，抿了抿嘴，磨蹭了半天才敢跨出去一步。
    看到她這副反應，陳澤是確信，之前沐清歌經歷的是一個相當可怕的夜晚。恐怕那件事在沐清歌心里留下的陰影，要比陳澤想象中還要大上許多。
    陳澤實在是不忍看沐清歌哆哆嗦嗦開門的位置，示意她讓開，自己利落地打開了門。
    這也是這段時間，陳澤第一次上門。
    一樓倒是沒什么特別，冰冷的家具在這個陰天里散著冷冰冰的光。
    陳澤給沐清歌讓開位置：“雖然我現在應該說讓你上樓休息一下，但現在顧家出事了，沐小姐，你需要用最快的速度打理好自己，然后跟我回顧家的老宅。”
    聽聞，沐清歌冷冷一笑：“顧家的事兒，跟我有什么關系。林曼那么有能力，自己完全可以解決一切。”
    “和你有關。”
    “那我知道了。”沐清歌點頭：“你是想要押著我回去負荊請罪，但為了顧家的體面，我還必須要光彩照人的跪在那一群披著人皮的狼面前，對吧？”
    陳澤本想要將這件破事留在路上和沐清歌仔細描述，但奈何她現在人簡直就像是一只瘋狗。陳澤嘆了一口氣，只好說道：“在你離開的這些天，顧總和周嵐珊發生了一點強迫關系。現在這件事鬧了起來，你如果不去，被掃地出門以后，也不代表著結束，因為我相信，顧總一定會出于某些原因，再找到你，然后……”
    陳澤考慮了一下措辭，緩緩說道：“相愛相殺。”
    沐清歌冷笑地沖著陳澤擺手：“不就是為了我這張他靜心計劃才得到的臉嗎。”
    陳澤有些詫異：“你知道了？”
    沐清歌沒有回答，但立刻變得難看無比的臉色已經給了陳澤答案。
    “那這就好辦了。”陳澤舒了一口氣：“我直接說后果好樂。你再度出現在顧總的生活里之后，我相信夫人對你的恨會達到巔峰，不久后，你的尸體就會出現在大海里。新聞上還會寫你是自殺。”
    “沐小姐，夫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能做出多過分的事情，你比我更加清楚吧？”
    這話說得極其直白。
    沐清歌愣了片刻：“在回來的路上你完全沒有提過這件事？”
    “程嘉逸在，很不方便。”陳澤一邊說，一邊抬起手腕看表：“時間不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