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向乙字號課室看去，向瑩瑩在窗口揮揮手，嘴角仍掛著沒消除的笑：“對不起啊，我聽岔了。”

鐘大人看著她的笑靨如花，頓了一下，才仔細看了一下她嘴角的笑容，醒悟她的笑中含著一絲嘲諷，他的火氣便涌了上來。

鐘墨海一見徒弟忙移步過去，窗子很矮，向瑩瑩踩著桌子，單手一撐便利落地翻了出來。

立刻有一名甲字號的女生嬌聲對鐘大人說：“大人，您可別誤會哦，我們都是走門的，不會像她這樣。”

鐘大人似乎沒有聽見，只是睨著那師徒二人，臉色有些欠佳。

“依依姐，大人似乎真的生氣了，冰倩嘴笨，您快解釋一下。”那名女生急忙向站在一邊的白依依求救。

在她的心目中，白依依既然是本城“四大美女”之一，那么一定也能引起大人的注意，她的一句話一定也比自己的可信度高出許多來。

白依依是領教過大人的脾氣的，上回她和另外三個姐妹一同派了媒婆去縣衙提親，大人將四個媒婆一起打了板子，一樁好事變成了一樁禍事。

王玉嫻和蘭小玉兩位姐姐在那之后火速成了婚，怕此事傳揚出去，自己就不好說親了。

“四大美女”眨眼間嫁出去了倆，只剩下她和田甜因為年紀稍微小一點暫時沒有嫁人。

這次書院成立，大人出了告示說，只招女學生，連婢女都招，她當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了。

書院是大人建的，他自然就會常來，他常來了她與大人接觸的機會自然就多了。

更何況，現在城里的人都把書院看成是大人選夫人的第一陣地，為什么他力主連婢女有入學資格，而且還有脫離賤籍的機會？據城里的好事者們猜測，那是大人想連妾室一并選出來。

不管是妻，還是妾都要知書達禮一點才好不是？

白依依聽見劉冰倩竟讓自己向大人解釋，便拿自己乖巧懂事的一面，對她說：“你沒聽說過非禮勿視嗎？這種事，我們看都不要看一眼，更不要去睜著眼睛去瞧了，不怕臟了眼睛嗎？”

所有姑娘都一聽，都大人身上撤回目光，去看他們是怎么個非禮。

此時向瑩瑩笑呵呵捧著雙手，等鐘墨海從一個袋子里掏出蜜餞什么的往她手上放。

師徒二人的臉上都是寧靜親昵的神情。

“原來她是師爺的人啊，那她來書院是為了識幾個字好配得上師爺嘍？怪不得她平時好牛的樣子，原來是衙門里有靠山啊。”劉冰倩眨著眼睛天真地感嘆。

向瑩瑩聽見她的話，頓了頓，沒有理會，這丫頭這種檔次還不夠她出一次手的。

鐘昊天聽見這個什么冰倩的話心里很煩躁，再看向瑩瑩若無其事地繼續仰著臉和師爺說笑，像是認同了這話的樣子，他更加郁悶了。

“師爺！”他突然出聲吼了一聲。

他這一聲將身邊的鶯鶯燕燕都嚇了一跳，看來大人心情很不好啊。

白依依暗笑了一聲，看來她的判斷是對了，大人是讀書人，自然是看不慣這種逾越禮法的事兒了，這個叫碧瑤的女土匪很快就會被趕出書院。

她暗笑了一聲，瞥了站在稍遠處的田甜一眼，田甜出回應了她一個笑。

鐘墨海正在想給小徒弟塞上幾兩銀子，猛然被大人一吼，哆嗦了一下，這才想起他是陪大人來這里巡視的。

他匆匆囑咐了徒兒幾句，便依依不舍地回到了大人身邊。

向瑩瑩目送師父離開，瞅到了鐘大人，目光還沒與大人的目光接觸到，便又“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她這一笑，活活把鐘大人笑成了傻瓜。

“你笑什么？”鐘大人冷冷地問。

“沒什么..我只是覺得..大人身邊站著這么多姑娘，活活就像是另一個場景。”向瑩瑩仍然忍不住笑。

“什么場景？”鐘大人冷著臉問，不信她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什么驚世駭俗的話來。

向瑩瑩看見了師父給她的眼神示意，但還是忍不住想說，她憋了半天，還是說了四個字“青樓送客，噗..哈哈哈哈..”

這下不光是鐘昊天，全場所有的姑娘都臉色大變，而一直站在外圍，不敢靠近的乙字號姑娘們，也都捂嘴笑了起來。

鐘墨海退了兩步，打量了一下被眾姑娘包圍的鐘大人，覺得還真有點像。

“噗！”他也笑了出來。

他這一笑，乙字號的姑娘們便都不忍了，哈哈大笑起來。

鐘昊天陰沉著臉，睨著向瑩瑩，額頭上的青筋顯出。

“大人！”白依依忽然領著甲字號的姑娘們一齊跪倒在鐘昊天腳下。

“大人！書院是朝廷開的，民女等都是書院正式錄取的學生，每天聽夫子講授孔孟之道，嚴守婦道，今日無故受辱，請大人為民女們作主啊！”

甲字號，乙字號各十五名學生，甲字號這一跪，乙字號里有四五個也跪了，她們的主子在甲字號，主子跪了，她們不敢不跪。

所以一時間鐘大人腳下烏泱泱地跪了一片申怨的。

鐘墨海一看，知道大事不妙，想說兩句替徒兒開解兩句，但卻不知道怎么說，這一次他徒兒可是把大人都罵進去了。

姑娘們是青樓的，大人自然就是嫖/客了..

鐘昊天半天沒說話，只是冷漠地將向瑩瑩睨著。

向瑩瑩終于收起了笑，但是臉上仍然沒什么懼色，對于大人的各種懲處手段，她已經都見識得差不多了，所以也沒什么可怕的。

白依依見大人半天沒說話，以為大人是給師爺留著臉，便哀怨地說：“我們女孩兒家，最重要的就是清譽了，此事一旦傳揚出去，我們今后可怎么見人啊。”

鐘大人終于回神了，他低頭高深莫測地看著白依依，聲音不帶任何溫度地說：“你們的清譽和大人我的清譽相比，誰的更重要？”

白依依愣了一下，忙回答：“自然是大人的清譽重要了，我等草民的名聲，怎么敢與大人的官聲相比，所以這個丫頭更加可恨..”

“既然大人我的清譽更重要，大人我都沒說什么，你們喊叫什么？”鐘大人冰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