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通被趕了出去,對于這樣一種巨大的羞辱,趙文通也是無奈的。一個堂堂的朝官,他不曾向五斗米折腰。</br> 這次為了明哲保身,竟然厚著臉皮去了西廠。結果呢,被人無情的給趕了出來。</br> 趙文通被趕出了西廠之后,西廠的幡子們一陣哄堂大笑。眾人像是看小丑一般,看著失魂落魄的趙文通。</br> 大明王朝,真的要變天了么?</br> 趙文通抬起頭,看著昏暗的天空。他想不明白,為什么會是這樣。不是說,人人都在夸贊當今太子的英明神武么。</br> 太子爺確實厲害,這一點沒有人不服氣。他征討建奴平定流寇,改進火器推廣種子。所做的一切的一切,確實讓大明王朝煥發了生機。</br> 然而朱慈烺為什么也會犯一個同樣的錯誤,打天下厲害,治天下的時候就變了呢。不可否認太子爺打仗很厲害,可是在治國的時候,為何如何糊涂。</br> 建立東西廠,這不是又活回去了么。在廠衛們的高壓恐怖下人人自危,這樣的王朝還能有什么前途。</br> 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不止是因為受盡屈辱,還有是對這個朝廷的失望。</br> 西廠廠署,廠公雨花錢透過門縫,冷冷的看著外面孤單影只的趙文通,眼神復雜。</br> 只見趙文通擦了擦眼睛,回頭望望,然后寂寥難堪的走了。他的背影,是那樣的落寞。</br> 趙文通是個悲劇,而更多的官員則自以為是個喜劇。身后前來西廠送禮的官員絡繹不絕,以至于這些前來的官員竟要排隊等候。</br> 當然他們不會明目張膽的說是來送禮的,他們都是打著前來拜訪西廠廠公的幌子,在西廠廠署東偏房中等候。</br> 而廠公雨花錢需要挨個的接見,官員一個個誠惶誠恐的進來,一個擺著袖子喜滋滋的回去。當然,也有如趙文通一般,被幡子們一頓叫罵的轟將了出去。</br> 這些被轟出去的官員,大多數都是因為行賄的數額較小。雖然沒有趙文通這么夸張的幾百兩,最多也就是三五千兩。</br> 這點銀子,在雨花錢眼里等同于打發叫花子??墒悄?,在這些還算清廉的官員眼里,幾乎是讓他們傾家蕩產了。</br> 明朝官員的俸祿是制定得很低的,很多低級官員靠官俸很難維持生活,而高級官員則根本不可能靠官俸維持其豪華生活。所以地方官的實際收入大多來自地方稅收的截流俗稱“火耗”,而京官的很多收入來自地方官饋贈。</br> 舉例來說,一個縣官,正七品,年俸90石米,也就是6372公斤米,每人1年就算吃掉180公斤米,這些米也只夠35個人吃一年。更可怕的是,有40%的米他是拿不到的,那一部分就光明正大地被皇帝折換成別的東西,例如絹布、棉布,甚至一些零碎的小東西。</br> 難怪,當初洪武年間,宏文館學士羅復仁過得很清廉,因為沒錢買不起房子因此只能住在郊外一座破房子里,朱元璋有次跑到他家里去看,看見兩間破瓦房外一個民工正在提著桶刷墻,他就問了,羅復仁在哪里?沒想到這位仁兄一見皇帝大驚失色,跪下來說道:“臣就是羅復仁!”這令朱元璋也感覺到尷尬和驚訝。</br> 可想而知,如果都按照明朝制訂的官俸標準,十個大臣有十個吃不飽穿不暖。所以大多數官員不得不去靠以權謀私來混點吃喝的銀子。</br> 可是到了明末,各種花樣繁多的撈錢手段就來了。大致上來說,當官雖然不敢說暴富,養活一家人是不成問題的。</br> 可是貪腐就不同了,想要貪腐的話,那真就是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br> 可總有些恪守本分的官員,守著自己的那份微薄的俸祿。即便是小打小鬧的賺點小便宜可以,違背良知的搜刮斂財他們不敢。于是,就有了一些零星的,相對清廉的官員。</br> 對于這些官員,讓他們拿個幾萬兩去賄賂雨花錢顯然是不現實的。可是不給錢就容易被穿小鞋,畢竟幡子們想整你的話,有一百種方法。</br> 這些官員或許本心不壞,他們只能被逼無奈的向現實低頭。只能盡力湊齊一點錢財,前來賄賂。</br> 有的實在拿不出銀子,只好把祖傳的古董之類的東西拿來。說也奇怪,即便是面對價值連城的古玩字畫,雨花錢卻絲毫不為之所動。</br> 古玩字畫他沒興趣,雨花錢只對萬惡的金錢感興趣。能送的起大禮的,動輒幾萬十幾萬銀子奉上去的,雨花錢則笑瞇瞇的笑臉相迎。</br> 若是送的少了,雨花錢則是一幅豬肚臉,就跟別人欠他錢一樣。先是問問為何錢這么少,若是得知對方實在沒錢,則劈頭蓋臉的將對方臭罵一頓,然后讓幡子叉出去。</br> 這些受到羞辱的官員羞憤欲絕,卻也只能無奈的和趙文通一樣的下場,悄悄的溜走。</br> 雨花錢廠署辦公桌下到底存下了多少張銀票沒有人知道,人們只知道的是,說富可敵國不為過。</br> 至少,幾百萬兩應該是有的。</br> 如此明目張膽的賄賂,想要保住自己的官位,只能去大肆行賄。這等同于花錢買平安,買通了西廠雨花錢,自己再大撈特撈的時候,西廠就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br> 只要把西廠廠公雨花錢拉下水,那他就成了自己人,就和貪官們蛇鼠一窩。而朝臣們則可以趁機大肆吹捧西廠,使得崇禎皇帝開始重用西廠,打壓東廠。</br> 最終的結果就是西廠一家獨大,壓制住東廠和錦衣衛。這樣,貪官們按照之前的老規矩二一添作五。</br> 不過,如果雨花錢胃口大的話,那就只能商量。要么三七開,要么二八甚至于一九。也就是說,雨花錢雨公公拿大頭,貪官們拿小頭。</br> 好在崇禎并不上這個當,當文武百官們聯名吹捧西廠的時候。崇禎皇帝龍顏大怒,嚴厲苛責了這些見風使舵的馬屁之徒。這才剎住了西廠的銳氣,至此東西廠和錦衣衛各自獨立,互相牽制。</br> 三方博弈之下,朝廷表面上形成了對峙中的短暫寧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