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里的殺機彌漫,幾十名錦衣衛挎著刀就沖了進來,將這些對著陳云甫口誅筆伐的大臣全部摁翻在地。</br> “全拖出去砍了!”</br> 陳云甫不怕被人罵,更不怕被人咒,畢竟自己做下的事,總不能怪人家忠于大明吧。</br> 忠誠,應該值得褒獎。</br> 同樣的道理,我陳云甫犯下的錯,你們可以咒我,但咒我孩子那就不行!</br> 伴隨著殿外那利刃斬首的聲音,濃郁的血腥味被風裹挾著涌入奉天殿,頂的所有人都一陣鼻腔不適。</br> 朱允炆更是嚇的面如土色。</br> 事到如今,已經是完全撕破了臉,陳云甫若是再去顧忌史書所載,倒有些當婊子立牌坊的感覺。</br> 故而陳云甫起身,直接面向朱允炆作揖。</br> “百官所請,乃是天下士子百姓所望,請陛下,自省退位吧。”</br> 朱允炆想拒絕,又見陳云甫向前一步,目光不善的緊盯前者。</br> “望陛下,慎重考慮!”</br> 慎重考慮!</br> 朱允炆不爭氣的眼淚打起轉來,他怯懦的縮了縮身子,從陳云甫的肋下縫隙望向朝堂,希望此時此刻能有人站出來替自己張言,卻失望的發現,所有人都裝起了啞巴瞎子。</br> 這個時候朱允炆才恍然明白,其實很多人不是忠于國家和他,只是忠于太祖太宗而已。</br> 在人格魅力這一塊,朱允炆顯然不具備絲毫。</br> 見朱允炆遲遲不吭聲,藍玉站不住了,直接大聲喝了一句。</br> “請陛下給臣等一個回答!”</br> 好么,就這一嗓子,差點沒把朱允炆的魂給嚇飛,直接禿嚕嘴出來。</br> “朕答應了,朕答應了。”</br> 陳云甫站定住身子,就這么深深望著朱允炆,一甩袍袖扭身下了御階,徑直向殿外走去。</br> “黃廷。”</br> “下官在。”</br> “禮部可以草擬退位詔書了,另外,今日殿內之事,史筆該怎么寫怎么寫,誰也不許改!”</br> “下官謹遵太師諭示。”</br> 陳云甫走到朱棣身邊,一只手摁在了后者的肩頭:“朱高熾他們應該入京了,我答應過你的事,三個月。”</br> 輕輕拍打兩下,陳云甫重重一嘆:“三個月,你好自為之。”</br> “謝太師。”</br> 陳云甫走出了奉天殿,沒有再去登那排場十足的肩輦,而是選擇了步行離開。</br> 踏在那滿地還未來得及清洗干凈的血跡上。</br> 一塵不染的登云靴紋染上了不該染的骯臟污濁,卻讓陳云甫的心更加踏實。</br> 反對自己的人都死了。</br> 剩下的路,會好走許多。</br> 只有這種雙腳踏在實地上的感覺,才能讓此刻的陳云甫心中踏實。</br> 宮門外,韋三一如既往的為陳云甫駕車,只不過此刻的陳云甫車輅,已經從原先的兩馬換成了六馬。</br> 很大很奢華的一駕車輅。</br> 如此,車廂外不僅有韋三這個車夫,還能站下四名錦衣衛。</br> 車廂內的空間更是可以辦公和小憩,哪怕多上楊士奇這位秘書也會顯得施展自如。</br> “太師,咱們去哪。”</br> “去,宗人府吧。”</br> 陳云甫報了宗人府的去處,雖然此刻的宗人府,也早就被錦衣衛從里到外給嚴密監控住。</br> 在京的宗室藩王,不比此刻的外臣們更加擔驚受怕。</br> 畢竟翻遍青史,改朝換代的進程中,最遭殃的往往就是他們這些個宗親。</br> 誰也不敢保證陳云甫不會把他們殺光光。</br> 但陳云甫真沒這個打算。</br> 別看這些宗親平日里似乎沒什么存在感,不過他們對陳云甫來說還是有用的。</br> 改造大明,先得從這些個宗親開始。</br> 朱橚還是宗正,哪怕朱棣造反之后,他這個宗正也沒有受到連累,大概是朱允炆那時候忙著擔驚受怕,沒有過多的精力關注這些在京軟禁的親王叔父們。</br> 所以陳云甫來到宗人府的時候,朱橚帶著大大小小十幾個太祖的兒子前來迎接。</br> “小王等人拜見太師,萬福金安。”</br> “免了。”陳云甫呼出一口郁結在胸的惆悵,當頭走進宗人府中,在路上的時候便已經說道:“本輔剛從皇宮出來,百官奏請陛下退位,陛下他應允了,禮部已經開始起草退位詔書。”</br> 一眾親王齊齊挑眉,心中直呼該來的果然會來。</br> 陳云甫要做權臣,必不可能留一個已經成年的朱允炆來做皇帝。</br> 這可不像樣。</br> 不過,現在所有權力都在你陳云甫手里面攥著,你和我們說是什么意思,來炫耀你的霸道嗎。</br> 因而眾人都沒有出聲,只是靜默的陪著陳云甫進到正堂,望著后者落座上首。</br> “皇帝是遜位了,新帝還沒選定,本輔想問問伱們這些宗親,覺得誰合適?”</br> 幾人對望,都不由暗自搖頭。</br> 虛偽!</br> 還得是朱橚,裝模作樣的說了一句:“小王等本沒有資格議論帝君主位,但是太師垂問,小王等不敢不應。</br> 太宗嗣下,允熞殿下如何?”</br> 陳云甫沒說話,而是看向其他人。</br> 這些位親王紛紛附和起來。</br> “既然諸位親王都這么說,那就麻煩你們宗人府出個奏請,給皇太后送去吧。”</br> 當婊子立牌坊,你陳云甫也是真夠閑的。</br> 大家都當陳云甫這是既當又立的行為,只有年輕的寧王朱權突然覺察到一絲不對的味道。</br> “太師說我們宗人府出奏請,就不怕我們宗人府推薦一個非太宗所出的新君人選?”</br> 這個問題問的非常好,陳云甫目露贊許望向朱權:“本輔,為什么要怕。”</br> “太師何必明知故問呢。”</br> “本輔若是真打算專權到底,就不會來宗人府了,本輔今日來,也不只是為了議論帝君主位誰來坐,而是有實打實的正事和你們談,一件關切到你們自身未來的事。”</br> “本輔,從沒想過傷害你們,更沒想過把你們永生軟禁在京。”</br> 朱權目**光:“太師的雄圖偉略,小王等人這幾日也略有耳聞,您指的是,新九州吧。”</br> 朱橚等人聞聽,無不驚訝。</br> 這件事,金陵權貴圈子早就傳遍了風,這風也是陳云甫默許傳開的。</br> 這傳的不是風,而是蛋糕的香味。</br> 怎么個意思,難道他們這些待宰的宗親,也能分食一口不成?</br> (周六日會努力更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