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狗咬狗
    程秀秀冒險拿走蘇苗苗的包裹，其實(shí)和蘇苗苗猜測得差不多。她還在記恨著上次國營飯店的事兒，又因?yàn)楹竺妫吹竭@個自己瞧不上的小丫頭竟然有這么多錢和票，還有省城的家人給寄包裹，一下子心態(tài)崩了，就想整整她。
    她提前托原野弄來了一包避孕套，打算把蘇苗苗的包裹拆了，把避孕套夾進(jìn)去，到時候當(dāng)著眾人的面兒，給她扣個屎盆子，好讓所有人都以為她蘇苗苗的包裹里有避孕套，是個不正經(jīng)的姑娘！
    這大概就是人的陰暗心理，程秀秀因?yàn)樽约浩沸胁欢耍瑏y搞男女關(guān)系，總被人背地里說不正經(jīng)，便也想叫別人也嘗嘗這滋味兒。
    第一回干這種事兒，程秀秀還是有些緊張的。但在成功攔下郵遞員，將蘇苗苗的包裹拿到手后，她的心情又多了幾分自得。心道：你蘇苗苗不是嫌我吃飽了撐的嗎，那我還就真得看看，到時候從你包裹里掏出避孕套時，你會是什么反應(yīng)！
    一切都進(jìn)行得很順利，只是程秀秀萬萬沒想到，吳佩蘭會突然冒出來，眼睛尖看到了包裹上的簽收人和地址不說，還是個好管閑事的。一見她手里拿的是蘇苗苗的包裹，直接就嚷嚷起來了，還把包裹給搶走了。程秀秀原本都想好了說辭，等她拆開包裹，把避孕套塞好后，就假裝才發(fā)現(xiàn)這東西是蘇苗苗的，到時候又能當(dāng)著眾人面把避孕套抖落出來，又能撇干凈自己，程秀秀都不免想要稱贊一番自己的智慧！
    可一切都被吳佩蘭給攪和了！這個該死的女人，竟然一嗓子把人都喊了過來，還叫劉蘭知道了，她一直看自己不順眼，一聽見這個，直接就跑出去找蘇苗苗了。程秀秀一見這就知道要壞，一邊跟吳佩蘭撕扯著想要快點(diǎn)把包裹打開，一邊又思索著一會兒蘇苗苗到來后的對策。
    然而，程秀秀想了無數(shù)種蘇苗苗可能會有的反應(yīng)，都沒想到她會直截了當(dāng)?shù)厮﹀伣o劉蘭。
    所有人，包括程秀秀和劉蘭，可以說，都被蘇苗苗這一當(dāng)場甩鍋的騷操作也給整懵了。
    此情此景，饒是程秀秀也有些摸不清楚，蘇苗苗這副做派到底是裝傻還是真傻。
    但在如此敵強(qiáng)我弱的狀態(tài)下，程秀秀也算是反應(yīng)及時，理智在劉蘭接鍋的同時漸漸回籠，心想道：不管蘇苗苗是真耿直還是假和氣，自己都得順著她的話演下去。趁著現(xiàn)在大家的關(guān)注點(diǎn)都在劉蘭身上，自己不踩上一腳，把把劉蘭串閑話，故意抹黑、攪合知青關(guān)系這事兒踩實(shí)了，就沒第二個選擇了。不這樣的話，到時候被劉蘭搶占了先機(jī)，把關(guān)注點(diǎn)又繞回到自己拿蘇苗苗包裹這事上，可就糟了！
    在自己落井下石別人，和別人落井下石自己，兩個選項(xiàng)中，程秀秀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自己落井下石劉蘭。哪怕她心里清楚自己今天這一趟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還讓蘇苗苗坐收了漁翁之利。
    程秀秀抬眼看了一眼仍面帶耿直，語氣無辜甚至還帶著幾分替自己忿不平模樣的蘇苗苗，心里又恨又怕。這次，是她看走了眼，以為是個好捏的軟柿子，卻不想反硌了自己的牙。如今這樣，她必須得及時止損，不能再和蘇苗苗對上了。
    今兒這事兒，她認(rèn)了！
    想清楚一切后，程秀秀醞釀了一下情緒。再抬頭時，滿目的怨憤已經(jīng)變成了噙著眼淚的不敢置信。而被她如此目光所注視的對象，就是今日最佳背鍋俠，劉蘭。
    劉蘭：“？？？”
    蘇苗苗：“請開始你們的表演！”
    …………
    知青點(diǎn)的屋子里，男女知青里里外外地，把女知青這邊占了個滿，蘇苗苗非常適時地跑到了角落，吳佩蘭和自己的包裹那里，恨不得抓一把瓜子，再這一地雞毛中，再添上點(diǎn)瓜子皮。
    “王小麥呢？沒跟來？”吳佩蘭看見蘇苗苗過來，小聲問了一句。
    蘇苗苗聽見這話，看了她一眼，心說你倆平時總愛拌嘴斗氣，真有點(diǎn)啥事倒是不忘想著對方一起過來看熱鬧：“小麥姐應(yīng)該正在吃飯，估計還不知道這事兒呢。”
    吳佩蘭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道：“你要是沒啥事，就先把你這包裹拿回去吧，免得這倆人鬧起來，又拿這說事兒。”
    吳佩蘭這句話提醒了蘇苗苗，這包裹里要真是那小啞巴給她弄的細(xì)糧，那她就得趕緊“毀尸滅跡”不說，還得“李代桃僵”，把這事兒徹底抹過去。
    于是，在吳佩蘭的掩護(hù)下，蘇苗苗輕手輕腳地，拎著包裹離開了知青點(diǎn)，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而就在蘇苗苗離開后不久，劉蘭和程秀秀的僵局也終于被打破了。
    感到了危險的劉蘭，正準(zhǔn)備開口解釋的時候，程秀秀就她一步開口了。
    “劉蘭，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程秀秀滿是譴責(zé)道，“蘇知青的包裹我的確拿了，但我也是不小心的！我不知道那是她的包裹，以為是咱知青點(diǎn)里其他人的包裹，想著也要回去，便順路給拿了回來。被吳知青說是蘇苗苗的包裹時，我才知道是我拿錯了，還沒說還給蘇知青呢，你竟然直接給事情掐頭去尾，跑去和蘇知青說是我故意拿她的包裹回來，你居心何在！我剛剛還險些冤枉了蘇知青，這都是你造成的！”
    劉蘭本就看程秀秀不順眼，要不然也不會去找蘇苗苗，做挑事精。此時一聽程秀秀這明顯想給她扣帽子的話，劉蘭怎么可能不反駁。她直接大著嗓門，把程秀秀前面的聲音徹底壓倒，不留半點(diǎn)情面道：“我呸！程秀秀，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承認(rèn)，我找蘇知青是有幾分想你笑話的心態(tài)，但事實(shí)上，這是你給我的機(jī)會，你要是不懷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故意拿別人的包裹想使壞，我又哪來的機(jī)會去告密呢！說來說去，你都在顧左右而言他，什么不小心拿錯了，都是借口！那包裹袋上面，明明白白寫著的是蘇苗苗三個字，你眉毛下面兩個窟窿眼是喘氣的嗎，還是你根本不識字？”
    程秀秀一口老血悶在胸口，只覺得眼前這咄咄逼人的劉蘭比剛剛甩鍋的蘇苗苗還要可恨百倍。
    “劉蘭，你血口噴人！”程秀秀一副西子捧心的樣子，終是沒忍住，口無遮攔道，“你不就是為了回城名額嗎！你以為你處處針對我，那名額就能落到你頭上！？你做夢！”
    還沒等劉蘭回嘴，這時，門口突然響起一個頗為嚴(yán)肅的男人的聲音，問道：“什么回城名額！北河溝就沒有回城名額！你們這群知青是在做什么！”
    …………
    蘇苗苗拎著包裹剛走出去沒幾步，就看見遠(yuǎn)處楊豐收正跑前跑后，一副諂媚的樣子跟在幾個看上去很像領(lǐng)導(dǎo)模樣的人身邊，不知道說著什么。
    直覺告訴蘇苗苗，這是一個機(jī)會。她顧不得拿著包裹回去，直接貓腰躲在了道邊兒，她左右看了看，咬著牙決定冒險！
    蘇苗苗先將空間里的那一陶罐棒骨湯拿了出來，這是最方便拿出來的一樣?xùn)|西，也是最不出格，哪怕被人發(fā)現(xiàn)，也能找借口說是給人送湯來解釋的存在。緊接著她伸出摸著包裹，隔著一層包裝，將里面的東西不管是什么，都先給放進(jìn)了空出的那一格儲存空間里。之后，她又開始嘗試將空間里的麥乳精那一格的東西都放進(jìn)了包裹里。
    這是蘇苗苗第一次這樣做，沒有半點(diǎn)把握能不能隔空取物，在不破壞包裹的同時，再把其他東西放進(jìn)去。但慶幸的是，蘇苗苗成功了。只是這簡單的幾下操作，就讓她冒出了許多汗，蘇苗苗知道，這是精神力即將用光的征兆，但看著已經(jīng)滿格的儲存空間，和還沒有地方放的棒骨湯，蘇苗苗咬咬牙，將錢和票都拿了出來，一股腦地塞進(jìn)了衣服的里兜門里，又將棒骨湯放回空間后，她的這一顆心，才算是落下。只是頭疼得不行。
    蘇苗苗緩了一會兒，忍著頭疼起身，看了看不遠(yuǎn)處，發(fā)現(xiàn)楊豐收那一行人在朝知青點(diǎn)走，她便拎著包裹跟在后面，豎起耳朵仔細(xì)聽著前面那幾個人聲音不算低的談話聲。聽到楊豐收喊最前面那人叫“方書記”時，蘇苗苗一下子就精神了起來，心想，這就是老天賜給她扳倒楊豐收的機(jī)會！
    …………
    方書記是前不久剛上任，成為望安縣的書記。他為人正直清廉，能在四十歲的年紀(jì)成為縣委書記，可以說是能力和性格都兼顧了。唯一的問題，可能就是方書記剛上任，有點(diǎn)想施展施展拳腳，或者是展現(xiàn)一下自己作為書記的魄力與威嚴(yán)。
    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是有火沒地?zé)　ｋm說他這個位置在望安縣可以說是說一不二，但問題是小縣城真的沒啥可做決策或是整改肅清的。沒辦法，這一把火只能一直憋到了今天。
    今天這一趟出來，還是因?yàn)檫@幾天開始今年的搶收了。他想著，自己作為新書記，一定得走到農(nóng)村，走進(jìn)農(nóng)村，和各個大隊(duì)的社員進(jìn)行友好慰問。順便，也混個臉熟，讓他們知道，自己是縣里新任的書記，多少能接受點(diǎn)群眾崇拜的目光。
    于是，方書記開始一個公社一個公社地走，一個大隊(duì)一個大隊(duì)地轉(zhuǎn)。終于在今天，方書記來到了紅星公社。
    上午剛?cè)チ丝可酵停挛缈戳肆彝停焙訙媳緛硐朊魈煸龠^來的，可誰想到半路上車子拋錨，方書記心想，來都來了，不如趁修車的功夫，把這北河溝也逛了。
    逛來逛去，正準(zhǔn)備走的時候，方書記突然就提議，說想去看看知青點(diǎn)，了解了解知青駐扎農(nóng)村的生活，也看看他們的精神面貌。
    這話一說，后面的人哪有反對的。于是，楊豐收這個生產(chǎn)隊(duì)隊(duì)長領(lǐng)頭，方書記和公社的朱社長在后，還有幾個跟著的縣辦公室的干事，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本著知青點(diǎn)去了。
    剛走到知青點(diǎn)，還沒敲門的時候，方書記就聽著里面一陣嘈雜。他還以為是知青在集體學(xué)習(xí)，正想和楊豐收夸獎幾句他大隊(duì)里的知青很有向上精神的時候，就聽見里面?zhèn)鱽砑怃J的女聲：“……你不就是為了回城名額嗎！你以為你處處針對我，那名額就能落到你頭上！？你做夢！”
    眾人：“……”
    聽到這話的楊豐收冷汗一下子就落了下來，神情緊張地看著方書記，有心想喊一嗓子讓里面的人快閉嘴，卻又礙于方書記就在旁邊，不敢輕舉妄動。
    而上禮拜剛從省城開會回來的方書記在聽到這句話時，一瞬間就想到了當(dāng)時會議的主題：《嚴(yán)肅知青返程的名額管理、審核制度，整頓各部門、大隊(duì)對知青返程的態(tài)度，禁止任何以知青返城為借口的歪風(fēng)邪氣！》
    方書記覺得，自己這新官三把火，似乎是有地方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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