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曦不會,像根木頭杵在那里,不敢亂動,就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她怕自己就這樣窒息而亡,又怕腿軟到順著墻壁滑下去。</br> 林延程吸吮著她的嘴唇,輕柔的舔抵,仿佛觸電般,岑曦覺得那股電流從唇延伸到心臟,她整個人酥酥麻麻的。</br> 而且林延程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氣,齒間是清涼的薄荷味。</br> 岑曦握拳的手漸漸放松,她伸手攀附上他撫摸她臉頰手的手臂,輕輕搭在那截外套上。</br> 林延程又往前壓了點,岑曦不自覺的踮了踮腳,她已經退無可退。</br> 他循序漸進的一點點深入,勾住她的舌頭。</br> 可勾走的是她的靈魂,岑曦不知道這是已經過了多久,他孜孜不倦的重復著動作,她的舌頭都麻了。</br> 可是……可是好舒服啊……這種被他用力親吻,被他牢牢握在手里的感覺舒服的讓人心神蕩漾。</br> 她看過那么多小說,每次到主角親吻時她興奮的腳趾頭都會蜷縮起來,可到底是什么感覺她一直不清楚,直到現在。</br> 原來兩個互相喜歡的人這樣親密的靠在一起,感受著對方的溫度,克制不住的吻著,是如此幸福的感覺。</br> 但岑曦緊張的不敢回應他,也不知道如何回應,只能放任他做想做的。</br> 走廊里突然有人走來走去的聲音,岑曦嚇一跳,下意識的推他,可林延程把她鉗制的更緊,這個溫柔的吻也逐漸變得不可收拾。</br> 他濃重的呼吸吐露在她鼻尖處,伴隨著抑制的喘息聲。</br> 岑曦僵硬的身體又軟了下來。</br> 這會兒的林延程都不像林延程了。</br> 過了很久他終于舍得放過她,岑曦驀地睜開眼,咽了咽口水,一臉緋紅的看著他。</br> 林延程大拇指指腹蹭過她的嘴唇,拭去邊上的津液。</br> 岑曦眼眸下垂,不敢直視他。</br> 他笑了下,清亮漆黑的瞳仁里全然是她的倒影,可起伏不斷的胸膛出賣了他的緊張和忐忑,還有控制不住的瘋狂。</br> 林延程滾了滾喉嚨,口腔里岑曦的味道還在,像甘甜的雨水味。</br> “曦曦……”</br> 他的聲音比剛睡醒時還要低啞,混著尚未平復的呼吸,在這逼仄幽暗的空間里,燙的人耳朵都要冒煙。</br> 岑曦不知道該說什么,干脆閉上眼一腦袋扎進他懷里,死死抱住他。</br> 林延程雙手空了,被她突如其來的一撞,沒站穩,身子往后仰了仰。</br> 緊接著,他俯身,用同樣的力度環抱住岑曦,下巴蹭著她腦袋。兩個人緊密的貼在一起,心跳聲也融在了一塊。</br> 岑曦憋著偷笑,她不想笑的,但是忍不住似的,嘴角就是要往上揚。</br> 她剛剛和林延程做什么了?接吻誒,她和林延程接吻了,而且還吻了這么久。她現在舌頭是麻的,痛的,整個嘴巴也干干的,他像是把她身體里的水分吸干了一樣。</br> 可是這種遺留的觸感是他們剛剛親吻過的證明。</br> 林延程吻了下她的頭頂,輕輕拍打著她背安撫她。</br> 良久,他重新叫她的名字,岑曦小聲的嗯了聲。</br> 林延程低低的說:“我很開心,你來找我了。”</br> “嗯……”她也很開心。</br> “我……我很喜歡你,你知道嗎?”</br> 岑曦嘴角快咧到耳后根,她悶著聲音說:“真的嗎?”</br> “真的。”</br> “有多喜歡啊?”</br> “就很喜歡很喜歡。”</br> 岑曦:“笨蛋!”</br> 林延程:“嗯,我是大笨蛋。”</br> 岑曦睜開雙眼,“你看到那個短信了啊?”</br> “剛看到。”林延程說:“早上你爸媽來了你沒來時我好難過,我以為你把我忘了。”</br> “我在睡覺……”</br> “我知道。”</br> 岑曦抱他緊了點,“我不是忘了,是昨晚在等你消息,很晚才睡。”</br> “嗯,所以我很開心你現在來了。”</br> “程程……我很想你。”</br> 林延程微微笑著,“真的嗎?”</br> 他居然用她問他的話問她,岑曦捶了他一下,“真的真的真的!”</br> “那有多想?”</br> “不想理你了。”</br> “嗯。”</br> 對話忽然陷入了沉默,兩個人的心情都有些雀躍,又不知道該繼續說什么,只好緊緊相擁著。</br> 有些事情已經無須多問,無須深探。</br> 又過了許久,岑曦已經沒了剛吻完的尷尬感,她緩緩從他懷里抽身,但仍害羞的不敢看他,低著腦袋說:“不早了,我應該回去了。”</br> 林延程拉過她的手,“我送你,去一樓超市買把傘。”</br> “別別這樣吧……被人看到不好。”</br> “沒人認識我們。”</br> “你穿著校服呢,萬一被熟悉的人看到了,被親戚看到了呢?”</br> “那又怎樣。”</br> 岑曦被氣笑,什么時候林延程變成這樣不理智的人了。</br> 但她好喜歡林延程牽她手的感覺,暖暖的,舒適的。</br> 她咬了下唇,輕快的說:“就這一次哦。”</br> 林延程握緊她的手,帶她去坐電梯。</br> 這一路她都不敢抬頭,生怕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他們,畢竟學生談戀愛從來都是遮遮掩掩的,這樣穿著校服在醫院這種地方光明正大牽手真是太狂了。</br> 林延程比她坦蕩的多,好像真一點都不怕,仿佛這一刻他只想牽著她,想擁有她。</br> 岑曦戳他手臂,悄聲問道:“如果在你學校呢,你也要這樣拉著我嗎?”</br> 林延程正在付錢買傘,他省略店員的目光,平靜的說:“嗯,也想這樣牽著你。”</br> “騙人,上次你還怕被老師看到呢。”</br> “上次是上次。”</br> 岑曦笑了,“你好幼稚哦。”</br> 林延程也笑了,“好像是有點。”</br> 買完雨傘,這段路就真的只剩一點點了。冬天的傍晚總是來得很快,只不過四點而已,烏黑的云已經籠罩了半邊天,那雨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成片落下。</br> 林延程把她送到醫院門口的公交車站,站臺上人不多,三三兩兩,大家都縮著脖子,著急的等車來,唯有他們兩個希望車晚一點,再晚一點。</br> 林延程握著她的雙手給她暖手,他放在掌心揉搓。</br> 岑曦哪里會覺得冷,她從剛剛到現在一直是熱火朝天的狀態。</br> 他問道:“你這樣回去你媽會說你嗎?”</br> 毋庸置疑,她一定是偷跑出來的。</br> 說起這個,岑曦說:“我和我媽說要住星雨家,星雨家附近不是有直達這里的車嗎,我就來了,她不知道的。還有還有,我這次考試進年級前五十了,我有很用功讀書!”</br> 林延程彎了眼眸,“那你想要什么獎勵?”</br> 岑曦回頭望了眼遠處,見沒有公車來她松了一口氣,可又怕公車一轉眼就來了,她有很多話想和他說。</br> 她搖搖頭說:“我想要的已經有了,可是……”</br> “可是什么?”</br> “我們什么時候能再見面?爺爺需要好久才能出院吧?我不可能借著住星雨家一直偷偷跑來的。”</br> 林延程看著她白皙的手背,他珍惜的一下又一下的撫摸揉搓著,他思忖了會說:“只能等爺爺出院回家了,等等我,可以嗎?”</br> 岑曦知道這沒辦法,只是她實在有很多話想和他說,想每天都和他待在一塊。</br> 她嘆口氣,認命般的點頭。</br> 林延程看見遠處有公車行駛過來,差不多是這輛了。</br> 他叮囑道:“寒假作業好好做,不懂的隨時發我消息,不要穿太少讓自己感冒了。”</br> “你也是呀,醫院開空調,你進出別因為溫差大而感冒,要好好睡覺哦。你都有黑眼圈了……”</br> “嗯,我知道。車來了,身邊硬幣有嗎?車上也小心點,最近放假人多,小偷也多。等會到了李星雨家給我發消息。”</br> 岑曦戀戀不舍的望著他。</br> 這委屈的表情仿佛他欺負了她一樣。</br> 車停了,行人上上下下,林延程送她上車,岑曦跨上階梯時聽到林延程在身后低聲說:“乖一點。”</br> 她的委屈瞬間變成了小甜蜜,她用力點點頭,朝他揮手道別。</br> 車上人和來時一樣,依舊不多。</br> 岑曦沒有先找座位,而是站在車廂后門的位置,一直看著林延程,直到車發動,離去,他的身影被拉在后頭,消失不見。</br> 她隨便找了張座位坐下,也不像往常那樣看風景,滿腦子只有十幾分鐘前在黝黑靜寂的樓道隔間里她和林延程難舍難分的親吻。</br> 當林延程把她拉進去的時候她就有預感要發生點什么,這次她的第六感很準。</br> 他說想見她,他的眼里也同時寫滿了他需要她。</br> 他仿佛一座脆弱的空心冰雕像,用力點就會碎掉。</br> 想起他疲憊的眼睛,岑曦的心就像皺巴巴的錫紙,怎么都抹不平。</br> 他說以為她因為睡覺忘了他而難過,她的心就更疼了。</br> 她怎么會把他忘了,他在她心里從來都是很重要的人啊,是從今往后她想永遠在一起人啊。</br> 真是個大傻瓜,大笨蛋。</br> 可這樣的大傻瓜,大笨蛋居然這么會。</br> 吹打在車窗上的雨水嘩啦啦的留下,留下蜿蜒的痕跡,陰沉的天氣像一張蜘蛛網,很容易把人囚禁在自己的世界里。</br> 岑曦想了一路,笑了一路。</br> 林延程低頭親吻她的畫面一遍遍在腦海里播放,他近在咫尺的清雋的臉龐,他合著的雙眼的纖長睫毛,他吸吮她唇時細微的吞咽聲和喘息聲。</br> 這樣的他好性感啊……</br> 而現在這個性感又清俊的大男孩是她的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