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抱著,沒一會岑曦覺得無聊,開始不安分起來。</br> 她左右搖著,“還沒好啊?”</br> 林延程:“…….”</br> “不能自己控制嗎?”</br> “…….”</br> “為什么要那么久啊?”</br> “……”</br> “程程,男生很容——唔唔——”</br> 林延程找到她的唇,用吻堵住了她的疑問。</br> 岑曦很快再次陷入他的親吻中。</br> 邊上有人路過,大約也是學生情侶,輕聲笑著打鬧著,黑夜下的聲音都帶著青春的蠱惑。</br> 林延程擋在岑曦面前,讓她完全融在夜色里,不讓別人窺視一分一毫。</br> 夜是涼的,吻是熱的,愛意是最濃。</br> 岑曦閉著的雙眼都是月牙形的,她被抵在假山上,林延程怕石頭有棱角磕到她,手掌護著她的后腦勺,一切都是柔軟的,可偏偏他的吻是不溫柔的。</br> 是她剛剛惡劣的提問惹了他嗎?</br> 岑曦想想就想笑,為什么不能問呀,只有他們兩個人,探索生物課程不行嗎?而且她本來就很好奇來著。</br> 她對這些的認識來自于小說里模棱兩可的描寫和室友同學偶爾的半真半假普及。</br> 有時候他們在家里接吻,她坐在他腿上,或者挨的很近,她都能明顯感受到。因為不好意思,他也總是有意無意的推開她,試圖保持距離,而她就假裝不知道,不懂,無事發(fā)生。</br> 但低低的喘息和曖昧的沉默下,她又覺得其實他們彼此都知道對方是知道的。</br> 時間久了,她越來越好奇。</br> 而且有一次她還發(fā)現(xiàn)這是一件還蠻明顯的事情。那時他們在樓上正親著,爺爺突然叫他下樓幫忙弄個東西,他嘴上應著馬上下去,但隔了好一會才下去。她問他杵著干什么,趕緊下去幫爺爺啊。林延程很尷尬的說稍微等一會。</br> 目光下移,岑曦一眼就看見了。</br> 班里也有男同學拿那個開玩笑,說這是小帳篷。</br> 他似乎不喜歡她看他那里,耳尖紅紅的,一本正經的阻止她的視線。</br> 這次也是這樣。</br> 吻夠了,岑曦睜開雙眼,捧著他臉頰,憋著笑說:“干嘛呀,問問都不行了?!?lt;/br> 林延程平復著呼吸,凝視著她,“不準問。”</br> “為什么???生物課上老師都講的啊?!?lt;/br> “那你好好聽課就可以了。”</br> “切……”岑曦其實也沒那么厚顏無恥,她也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才決定開口的。</br> 林延程將她緊緊摟在懷里,低聲嘆了口氣。他好像越來越拿她沒辦法了。</br> 岑曦本來就是個膽子大的姑娘,她不怕蛇蟲鼠蟻不怕看恐怖片,所有事情她即使一開始會有些拘謹,但很快就會適應,然后一發(fā)不可收拾。</br> 還記得那天在醫(yī)院,他親上她時她木訥的都不知道要閉眼,不會回應他,像個小呆瓜一樣僵硬在站在那里,親完后那么害羞的抱住他??赏蠖际撬鲃拥母?,她在他面前沒什么掩飾,眼神是直接的,動作也是直接的。</br> 但偏偏他的岑曦眼眸是單純的,緋紅的臉頰時常透露出她的青澀緊張。這樣的她其實更要命。</br> 兩個人在假山后相擁了很久,岑曦靠在他懷里,一遍又一遍的聞著他的味道,衣服上的洗衣粉味道也好,他自身的干燥陽光味也好,都是她喜歡的。</br> 每次這樣靠著他,她都忍不住嗅他的味道。</br> 林延程被她的呼吸弄的很癢,笑她這是什么怪癖。</br> 笑著鬧著,順上沒喝完的奶茶走出了假山,兩個人在小路上牽手散步。</br> 十點要熄燈了,林延程送她回她學校承包的寢室,怕被老師看見,就在小路口道別。</br> 岑曦磨磨唧唧的和他告別,眼里寫滿不舍得,不愿意。</br> 林延程揉了揉她的腦袋,趁著沒什么人,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他說:“大人了,晚上睡覺更要乖一點,不要著涼了,現(xiàn)在是換季,知道了嗎?”</br> 她點頭,走了兩步,他叫住她,微笑著說:“曦曦,成人禮快樂?!?lt;/br> 岑曦朝他比了個人體愛心,林延程瞬間笑出來。</br> 岑曦蹦蹦跳跳的回寢室,走到大門口時心血來潮朝后望了眼,林延程竟然就在五米開外,他始終注視著她。</br> 岑曦朝他揮揮手,進了寢室。</br> 如她預期的,林延程沒有給她準備什么成人禮禮物,她倒不覺得失望。反而是室友們晚上聽完后百思不得其解,她們想不到這個看似很貼心的竹馬怎么會連成年禮物都沒有?</br> 室友:“這個男朋友不合格,換一個!不合格的我來扛就好!”</br> 烏漆墨黑的寢室里,岑曦拿著枕頭一個個打過去。</br> 這是十人宿舍,除了之前寢室的室友,還多了四個班里的女同學,雖然從前不一起住,但平常感情不錯。</br> 里頭有個姑娘也有男朋友,是他們高年級的一個學長,她出去一趟帶回了一支口紅,是學長給她的禮物。</br> 不羨慕那是假的,可是岑曦也不是那么渴望,她好像一直不是那么渴望這些。</br> 情人節(jié)啊,七夕節(jié)啊,還有所謂的六一兒童節(jié),她空間里大家都曬著禮物,她羨慕了一會會就沒感覺了。</br> 即使林延程從不在這些日子送什么。</br> 晚上,岑曦抱著被子睡覺,她一想到林延程在假山那邊窘迫又禁欲的樣子就忍不住笑出來,他為什么這么可愛啊。</br> 還有那杯奶茶,他真是太了解她了,巧克力味的,雙倍珍珠。</br> 忽然,她明白了自己為什么不渴望那些東西。</br> 林延程不是個不浪漫的人,只是他的浪漫不是固定的節(jié)日和禮物。他的浪漫是來找她,順便買一杯她喜歡的奶茶;他的浪漫是送她回寢室,分別后卻仍注視著她,直到她安全進去;他的浪漫是生活中每一個細節(jié),每一處體貼。</br> 她無時不刻都在被他疼愛珍惜。</br> 不是有句歌詞這樣寫嗎——其實愛對了人,情人節(jié)每天都過。</br> 想著想著,岑曦覺得哪兒怪怪的,這句歌詞是哪首歌來著?黑暗中,她想了半天就都沒想出來。</br> 強迫癥的她掏出手機百度,百度結果——《分手快樂》</br> 她又沒忍住,噗的一聲笑出來。</br> ……</br> 這次成人禮沒有,高二第一學期結束后的寒假初期,是他們的一周年,也沒有。禮物可以沒有,但岑曦不允許他不記得一周年這樣的紀念日。</br> 雖然這只是他們戀愛一周年的紀念日。</br> 南城中學總是比其他學校晚放幾天,他們冬天集中復習后岑曦又好長一段時間沒見到他。</br> 當她氣鼓鼓的準備去聲討他時,卻看見林延程不太好的臉色。他思考一個問題或者題目陷入牛角尖時就會露出這種神色,固執(zhí)又肅穆。</br> 她心底的氣一下子就沒了,本來也就是想著這個和他撒撒氣,讓他哄哄自己,再膩歪一會。</br> 詢問了一通她才知道這次他覺得自己沒考好,有一道題因為失誤可能錯了。</br> 岑曦安慰著他,說沒出成績都說不準的。</br> 明明嘴巴上說著不在意名次,認命了,骨子里卻仍然是一副倔勁,真是個溫柔又韌性的人。</br> 林延程把自己關在家里研究那道題,岑曦沒去找他。</br> 畢竟在南城中學的壓力她是體會不到的,她也隱隱約約感受到,對于林延程來說除了學校的壓力還有他自身的,他對自己要求一向很高。</br> 可去拿成績報告那天,岑曦真的想一腳把他踹到南極去。</br> 她在他房間焦急的等他回來,看了成績單和全縣排名后,岑曦把成績單啪的一聲拍他懷里,惡龍咆哮道:“林延程,你混蛋!”</br> 果然,學霸說什么我沒考好,我沒復習都是假的!</br> 他考了班級第四,年級第二十九,全縣一千多號人,排第七十八。</br> 林延程:“……”</br> 這確實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很懊悔沒做好那一道題,沒想到其他同學連第一小問都做錯了。試卷是全縣統(tǒng)一的,南城中學的學生沒做好,更別提其他普通高中了。</br> 岑曦就是,她當時看到這道數(shù)學題直接放棄了,后來也得知,這次難度確實很大。因為請了市里出高考卷的老師出卷,想給學生們個警醒,故意提高了點難度。</br> 這次岑曦的數(shù)學考的一塌糊涂,全靠語文和英語支撐著,她覺得郁郁寡歡的那個是她才對,虧她還安慰他那么久。</br> 岑曦鐵青著臉修改錯題,但做錯的前提就是她不會做才錯,沒辦法,只能請求林延程幫助。</br> 好幾次林延程教完后想親親她,但岑曦直接推開他,說最討厭他這種學習好的了!</br> 說著還委屈的哭了起來。</br> 林延程只好一次又一次耐心的哄著她,等她哭夠了,氣就會消。</br> 他說:“我只有自己學習好才能讓你也好起來啊,曦曦,我平常多么努力你沒看到嗎?我不喜歡自己有這種失誤。總是覺得沒到考試,出現(xiàn)什么問題都來得及解決,但到了考場出現(xiàn)這種情況,我會很難受。我也沒想到這次我會考的還不錯,只能說是大家這次都疏忽了?!?lt;/br> 岑曦坐在他懷里,趴在他肩膀上哭。</br> 她抽抽搭搭的說:“可我也很努力啊,上了高中我都不像我了,你說要考一起,我才這樣努力嘛!一道題,你就這樣悶悶不樂,那我呢,我考這么差是不是應該三天沒飯吃?”</br> “要吃飯的,我們曦曦不能沒有飯吃?!?lt;/br> 岑曦被氣笑,“煩死了你!”</br> 林延程拍拍她的背,說:“是我不好?!?lt;/br> “你不好在哪里了?”</br> “……”</br> “你看你,你現(xiàn)在真的會騙人了?!?lt;/br> 林延程:“……我不該因為一道題就悶悶不樂?!?lt;/br> 岑曦氣的臉都扭一起了,她啊啊啊了幾聲,最后氣餒一般的倒在他肩上,弱弱的說:“不是這個……是……是……”</br> “是什么?”</br> “我們在一起一年了,程程,一年了。你怎么可以忘記這個!”</br> 林延程恍然大悟,他笑著說:“原來你是委屈這個???”</br> 岑曦抱緊他,嘴硬道:“沒有?!?lt;/br> 林延程:“我沒忘。”</br> 岑曦擰了他一記,“你再說一遍?”</br> “嘶……我真的沒忘,只是我想著更重要的一天。”</br> “更重要的?什么?你拿成績報告這天嗎?”</br> 林延程笑了,“本來不想透露的,但我覺得我不說的話,你可能這個寒假都不會理我了。”</br> 岑曦抬起頭,“什么???”</br> “我一直在想你生日那天應該怎么辦,因為那天是你真正的成人禮,所以忽視了這個一周年?!?lt;/br> 岑曦心情瞬間好了,抹了抹眼角的淚珠,“真的嗎?我其實……我也沒想要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記得?!?lt;/br> “嗯,我記得的。那你生日有什么特別想要的嗎?”</br> 岑曦黏人的蹭著他,“不要了,浪費錢?!?lt;/br> “我之前問過我室友,他們說有一個牌子的口紅挺不錯的,他們給前女友送過。但是你不太化妝,我覺得好像沒什么用,也去書店看過你喜歡的靈異小說,店員說暫時不進一整套的,我就想拜托室友從網上買,也不知道有沒有。還有,我想帶你去看演唱會的,但是我存的錢只夠兩張最便宜的票子,如果買了就沒錢買車票了,還有住宿費。所以你有什么特別想要的嗎,我給你買?!?lt;/br> 岑曦愣愣的看著他。</br> 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已經做了那么多功課,為了她的生日,為了她真正的十八歲,為了能讓她有個美好的回憶。</br> 岑曦親了他一口,笑盈盈的說:“我什么都不要,真的不要!我只是希望你能在一周年時說一聲一周年快樂,新年時說新年快樂,生日時說生日快樂,我只是希望你記得?!?lt;/br> 這樣代表著他心里有她,也會有些儀式感。</br> 她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節(jié)日禮物,只需要他的溫暖。</br> 林延程說:“我一直都記得啊。你別哭了,嗯?怪傻的,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哄你?!?lt;/br> “還不是因為你考太好,還裝!我考這么爛,你還要說自己沒考好,我真的好討厭!”</br> 林延程抹去她臉上的淚痕,“那我以后不說了,我現(xiàn)在再講一遍這道選擇題,你認真聽好不好?”</br> “不好不好不好!”</br> “那講那個簡答題?”</br> “不好!”</br> “曦曦。”</br> 岑曦捧著他的臉,惡狠狠的親了下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