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眷顧之人?”左菲菲問道:“什么意思?”</br> “這里鳥不拉屎,走幾天都看不到一個人影,黨項細(xì)作在運送糧食的時候,肯定非常小心,結(jié)果還是被獵人發(fā)現(xiàn)了,這不是上天眷顧是什么?”慶慕嵐解釋道。</br> “不,我不覺得這是上天眷顧,而是必然的。”</br> 左菲菲說道:“黨項人想在這里藏幾千人,必然要提前準(zhǔn)備大量糧食和水,這里雖然人少,卻不是一個人沒有,黨項人不可能躲開所有人!</br> 先生說過,人民群眾的力量是無窮無盡的,咱們?yōu)槔习傩罩耄习傩兆匀灰矔驮蹅儯螞r先生出手還這么大方呢?”</br> “有道理!”慶慕嵐微微點頭。</br> 金鋒一直非常重視宣傳工作,鏢師每占領(lǐng)一個地方,歌舞團(tuán)都會緊隨其后展開宣傳,等這個地方穩(wěn)定下來之后,郵差帶著金川日報就來了。</br> 娛樂匱乏的年代,歌舞團(tuán)和郵差對于百姓的吸引力實在太大了。</br> 每天早上,每個地方的念報臺都是最熱鬧的,有關(guān)心政策的,想聽聽新聞的,也有純粹湊熱鬧的。</br> 一些有錢人嫌棄念報臺周圍太擠,就干脆花高價在念報臺附近買房子。</br> 時間長了,不少地方的念報臺周圍的房價都因此提升不少。</br> 這種情況下,金川日報的宣傳效果不言而喻。</br> 反間諜工作便是金川日報的重要宣傳項目之一,幾乎每隔幾天,郵差都會普及一下間諜的基本特征,再念念對間諜的懸賞。</br> 現(xiàn)在隨便在川蜀拉一個小孩兒,恐怕都知道抓到一個間諜,可以找鏢師換一百兩銀子。</br> 當(dāng)然,是否真的是間諜,需要鎮(zhèn)遠(yuǎn)鏢局去調(diào)查核實。</br> 但是即便如此,依舊不能抵擋百姓的熱情。</br> 甚至催生了一些賞金獵人,專門以抓間諜為生。</br> 川蜀的間諜最近都因此收斂不少。</br> 熙州雖然荒涼,百姓不多,卻不是無人區(qū),黑云部落幾千人從邊境一路跑到這里,不可能不被發(fā)現(xiàn)。</br> 事實上,最近這段時間,張涼至少收到了十幾個熙州百姓的舉報,只是猴子當(dāng)時已經(jīng)帶人來這里,不知道而已。</br> 所以左菲菲說金鋒并不是運氣好,而是注定會發(fā)現(xiàn)黨項人。</br> 左菲菲佩服的是金鋒的敏銳和果斷。</br> 猜到敵人在這里埋伏,第一時間把猴子派來了。</br> “剛才的響箭是怎么回事?”慶慕嵐問道。</br> “哦,你說這個啊。”猴子解釋道:“你們過去后,黨項人就打算從山洞里出來,然后被鐵虎營的斥候發(fā)現(xiàn)了,斥候就趕緊發(fā)射了響箭。”</br> “原來是這樣,”慶慕嵐點點頭,問道:“黨項人怎么樣了?”</br> “還能怎么樣,當(dāng)然被我全炸死了!”</br> 猴子興奮說道:“我故意等到他們從洞里開始出來的時候,引爆了炸藥包,這個炸藥包實在太厲害了,你們等下去看看,山都被炸塌了一半,黨項人都被埋了進(jìn)去!”</br> 山下邊有那么大一個山洞,底部幾乎是空的,根本不扛炸。</br> 慶慕嵐突然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頭看向猴子:“你們在前面的山崖頂上安排人了嗎?”</br> “當(dāng)然了!”猴子得意點頭:“黨項人藏在這里,肯定會在落羚溝埋伏,我肯定會派人提前守在山頂,我剛才聽到有手雷響,怎么樣,被我猜中了吧?”</br> “你的人為什么要殺鐵虎營的斥候?”慶慕嵐皺眉問道。</br> “什么意思?”猴子一愣:“好好的,殺鐵虎營的斥候干什么?”</br> “你去問陳鳳志吧!”</br> 慶慕嵐沖著左菲菲說道:“菲菲,你們看著點后邊,我?guī)フ谊慀P志!”</br> “好!”左菲菲趕緊點頭。</br> 雖然猴子說后邊的黨項人都被埋進(jìn)了山洞,但是左菲菲還是不敢大意,依舊讓女工嚴(yán)防死守。</br> 而慶慕嵐則帶著阿梅和猴子又去找陳鳳志。</br> 此時支援斥候的小隊還沒到達(dá)山頂,陳鳳志發(fā)現(xiàn)慶慕嵐回來,盡管心里不樂意,但還是迎了幾步:“小姐,你怎么又過來了?”</br> 慶慕嵐沒有理他,而是扭頭說道:“猴子,你來說吧!”</br> 潛伏了這么多天,又經(jīng)歷了爆炸,猴子看起來實在太狼狽了,滿頭滿臉都是灰塵。</br> 陳鳳志剛才看到了慶慕嵐后邊跟著一個人,但愣是沒認(rèn)出來是猴子。</br> 聽到慶慕嵐這么說,仔細(xì)一打量,不是猴子是誰?</br> 當(dāng)初在大蟒坡,兩人關(guān)系還不錯,在這里見到猴子,陳鳳志既高興又意外,上前拍著猴子的肩膀問道:“猴子,你怎么在這兒,還弄成這幅鬼樣子?”</br> 見到陳鳳志,猴子又嘚瑟起來,吐沫橫飛的把自己的光榮事跡講了一遍,順便又嘲笑一邊陳鳳志,這么多人都沒發(fā)現(xiàn)他。</br> 結(jié)果還沒說完,就發(fā)現(xiàn)陳鳳志的臉色越來越難看。</br> 猴子這才想起來,慶慕嵐為什么帶他過來,小聲問道:“聽?wèi)c姑娘說,你們有兩個斥候在山頂出事了?怎么回事?”</br> “山頂上不是你的人嗎,你問我怎么回事?”</br> 陳鳳志一把揪住猴子。</br> “我也不知道啊!”猴子也有些擔(dān)心山上的手下了:“你們在這里等我一下,我上去看看!”</br> 說完,也不等陳鳳志答話,從馬上一躍而下,沖向左側(cè)山崖。</br> 猴子的身形極為靈活,在陡峭的山崖上跳躍騰挪,很快追上了支援小隊,然后跟隨小隊一起,和躲在石頭后邊的鐵虎營斥候匯合。</br> 一群人正在商量著先用閃光彈還是煙霧彈的時候,突然聽到山崖頂部傳來一陣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br> 鐵虎營斥候和支援小隊成員都緊張起來,紛紛握著兵器緊盯著崖壁邊緣。</br> 還有幾個人握著保險已經(jīng)去掉的手雷,做好了隨時扔上去的準(zhǔn)備。</br> 可就在此時,腳步聲突然停了下來。</br> “鐵虎營的兄弟,你們別緊張,我是鎮(zhèn)遠(yuǎn)鏢局偵察營的!”</br> 頭頂上傳來一道聲音。</br> 鐵虎營斥候和支援小隊成員紛紛轉(zhuǎn)頭看向猴子。</br> 猴子往旁邊移了幾步,然后仰頭問道:“三娃子,是你嗎?”</br> “是我!”頭頂再次傳來腳步聲。</br> 緊接著,猴子看到一顆大腦袋從崖壁邊緣探了出來:“營長,你不是在南邊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