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女兵此時都成了驚弓之鳥，看到陌生隊伍出現，都不用慶慕嵐下令，一個個全都舉起弩弓，瞄準對方。</br> 就連慶慕嵐也抽出戰刀。</br> “大家別緊張，是自己人！”</br> 金鋒趕緊喊道。</br> 九里溝土匪距離官道不遠，也興風作浪不少年，肯定也積攢了一些家底。</br> 干掉來西河灣偷襲的土匪之后，沒從大當家身上搜出多少值錢的東西，金鋒著急去野狗坡支援女兵和鄭方，就派張涼帶人去九里溝抄家。</br> 現在應該是抄家回來了。</br> 女兵們剛剛經歷了殘酷的白刃戰，神經都還緊繃著，萬一誰失手射殺了自己人就搞笑了。</br> “大家都把弩弓放下。”</br> 慶慕嵐也認出了來人是張涼，有些尷尬的收起戰刀。</br> “涼哥，還順利嗎？”金鋒迎上去問道。</br> 今晚要分兵多處，人手實在不夠用，金鋒只能給張涼派幾個老兵，剩下的都是村里的漢子，萬一九里溝留下看家的土匪太多，張涼就危險了。</br> “挺順利的，只有六個土匪留在山上看門，我們摸到門口了他們還在呼呼大睡。”張涼笑著回答。</br> “順利就好。”金鋒問道：“收獲怎么樣？”</br> “估計你都不敢相信。”</br> 張涼從懷里掏出一沓銀票遞給金鋒。</br> 金鋒接過銀票看了一下，銀票面值最低的都是一百兩，其中還有三張千兩面值的。</br> “這都快趕上鐵罐山土匪的積蓄了，那個大當家還跟我哭窮，說沒有錢！”</br> 派張涼去九里溝之前，自然問過九里溝土匪的大當家把錢藏在哪里。</br> 當時大當家一直說錢花光了，都被二當家拿去打造盔甲了。</br> 哪怕后來認慫了，也一直是這個說法。</br> 的確有一些土匪穿著盔甲，加起來也值不少錢，金鋒就信了，對這次的抄家并沒有什么期待。</br> 誰知道張涼卻帶來這么大一個驚喜。</br> “這不是從大當家住處找到的，而是從二當家房子里找出來的。”</br> 張涼笑著說道：“咱們運氣不錯，留下看門的六個土匪中，有五個是二當家的心腹，為了活命，他們告訴我二當家曾經打劫過一個大鹽商，敲詐了好幾千兩銀子，卻沒跟大當家說，偷偷把那筆錢留了下來。</br> 我們帶著人把二當家的院子全挖了一遍，最后連墻都拆了，才找到這筆錢。”</br> “大家辛苦了！”</br> 金鋒看向張涼背后的漢子們，不少人身上頭上都是灰土，顯然是拆房子時弄臟的。</br> 從銀票中抽出幾百兩，交給張涼：“這些錢拿去給大家分分，算是大家的辛苦費。”</br> “鋒哥兒，都是一個村的，說辛苦見外了！”</br> “長這么大，一直被土匪敲詐，還是第一次打劫土匪，簡直太解氣了，再辛苦都值得！”</br> “下次再有這事兒，涼哥記得喊我啊！”</br> “鋒哥兒，把錢收回去吧，涼哥已經分了不少錢給我們，再要就是不知足了！”</br> “是啊，要不然下次我們都不好意思再去了。”</br> 漢子們都豪爽的笑了起來。</br> “小鋒，按照老規矩，我只留了二當家的銀票，其他東西都讓大家分了。”</br> 張涼湊到金鋒耳邊說道：“雖然沒有鐵罐山那么多，每人也能分幾兩銀子，大家都很滿意。”</br> “那就好。”</br> 金鋒點了點頭。</br> 這次抵抗土匪，漢子們雖然幫忙了，但是主力還是鐵錘和留守的老兵。</br> 對于漢子們來說，今晚一夜的收獲就比平時一家人忙活一年掙得還多，他們的確非常滿意了。</br> 但是金鋒沒有把銀票收回來，反而又拿出幾張，一起塞進張涼手里。</br> “這次土匪進村多虧了鄉親們幫忙，這些錢就拿去買些布匹什么的，再去鐵罐山拉幾車糧食回來，一家送一些過去，那些孤寡老人也別忘了。”</br> “好！”張涼收下銀票：“等下我回去吃點東西就去縣府。”</br> “忙活了一夜，明天再去吧。”</br> “沒事，早點把東西買回來，大家也早點給孩子做身新衣服。”</br> 張涼笑著說道：“反正現在有馬車，我在路上躺馬車上也能睡覺。”</br> “那辛苦了。”</br> 金鋒拍了拍張涼的肩膀。</br> 這兩天要時刻提防土匪，金鋒一直沒睡好，昨天更是一夜沒睡，回到家之后隨便吃點東西，倒頭就睡，一直睡到半下午才被外面的動靜吵醒。</br> 看到關曉柔坐在床邊納鞋底，就問道：“曉柔，外面怎么了？怎么這么吵？”</br> “當家的你醒啦！”</br> 關曉柔端了碗水遞過來：“涼哥回來了，帶回來好多糧食和布，正在紡織廠廣場給大家分呢。”</br> 他們現在已經搬到了四合院，到紡織廠只有一墻之隔，整個村子的人聚在一起，不吵才怪。</br> 反正睡不成了，金鋒起身下床：“那我也去看看。”</br> 還沒進紡織廠，迎面走來一個婆婆和一個五六歲的娃娃。</br> 婆婆背上背著半袋糧食，光屁股的娃娃抱著一卷粗布。</br> 看到金鋒，婆婆馬上把糧食放到地上，對著金鋒作揖，還沖著孩子說道：</br> “牛娃，快，給恩人磕頭！”</br> 村里的娃娃也聽話，奶奶讓磕頭，二話不說就跪到地上，對著金鋒嘭嘭磕頭。</br> “七嬸，你這是干什么？”</br> 金鋒趕緊把老人扶起來，然后又把孩子拉起來。</br> 七嬸的兩個兒子都死在戰場上了，兩個兒媳前年帶著孫女去后山采蘑菇，遇到了山狼，現在只剩下七嬸和一個小孫子。</br> 孩子死后，七嬸天天哭，眼睛也哭壞了，沒辦法去紡織廠掙錢，孩子也小，家里眼看著就要斷頓了。</br> 這半袋子糧食可以說救了祖孫倆的命。</br> “牛娃，你要記得，鋒哥兒是咱們家的大恩人，等你長大了，一定要報恩記住了嗎。”</br> 七嬸拉著孩子說道。</br> “奶奶，我記住了。”</br> 孩子重重的點點頭：“我今年五歲了，明年就可以來紡織廠上工了，到時候我一定好好干活，廠子里管飯，我就端回去跟奶奶一起吃。”</br> 像七嬸這樣的情況，村子里還有好幾戶。</br> 金鋒實在不忍心看著孩子餓死，就答應讓達到六歲的孩子來紡織廠幫忙整理線團，每天管三頓飯，月底還發幾個銅板。</br> 幾歲的孩子能干什么活？經常把線團弄的一團糟，等他們走了，唐冬冬還得另外找人弄。</br> 不過就算這樣，金鋒也沒有趕他們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