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先生救救西川，救救大康！”</br> 九公主起身，鄭重其事的躬身對著金鋒行了一禮。</br> “殿下，你這是做什么？”</br> 金鋒趕緊起身，想要托起九公主，可是看到沁兒在旁邊怒視著他，只好把手收了回來。</br> 金鋒不扶，九公主就一直這么弓著腰。</br> 沁兒皺了皺眉，抬頭看向房頂。</br> 金鋒一看，知道她已經默許，準備當做看不見，便趕緊托住九公主的手臂，想要把九公主扶起來。</br> 可是九公主卻倔強的不肯起身。</br> “殿下快起來，金鋒何德何能，當得起殿下如此大禮啊！”</br> 金鋒哭笑不得道。</br> 九公主不起來，他總不能硬拖起來吧。</br> 估計還沒拖起來，就被沁兒把胳膊打斷了。</br> “先生先答應文兒，文兒才敢起來！”九公主弓著腰說道。</br> “殿下，你什么事都不說，就讓我答應，殿下覺得我能答應嗎？”</br> 金鋒一聽，九公主這是要耍賴啊。</br> 直接把手收了回來，也躬身對著九公主行禮：“殿下要是這樣，咱們就互相拜著吧。”</br> 不就是耍賴嘛，誰不會似的。</br> 九公主一看，心里無奈的嘆了口氣，只好直起身子，還把金鋒托了起來。</br> “先生，那我就直說了。”</br> “嗯，直說吧。”</br> 金鋒動手給九公主盛了一碗米粥：“殿下先喝點米粥潤潤嗓子。”</br> “多謝先生。”</br> 九公主接過米粥放到一旁：“先生，三天前，吐蕃使者去西川府談判，回去的時候，被土匪襲擊了！”</br> “吐蕃使者被土匪襲擊了？”金鋒一愣，皺眉問道：“傷亡如何？”</br> “全死了！”九公主說道。</br> “這么嚴重？”</br> 金鋒一下子意識到，事情大條了。</br> 來談判的使者死了，吐蕃必然震怒。</br> 大康和吐蕃的關系本就緊張，這下好了，土匪直接在下邊點了一把火。</br> “吐蕃那邊怎么說？”金鋒問道。</br> “吐蕃方面要求我和鑫堯哥哥，五天內帶著兇手，親自去吐蕃賠罪！”</br> 九公主說道：“另外，還要求大康把西北的蘭州西寧兩郡，一起割讓給吐蕃！”</br> “他們想什么呢？”金鋒皺眉。</br> 蘭州西寧和西川一樣，都是當初大康開國皇帝建造的邊陲軍城，一個扼制吐蕃，一個扼制黨項，戰爭位置非常重要。</br> 西川府距離吐蕃邊境線還有一段距離，但是西寧蘭州，幾乎就建在邊境線上。</br> 如果把西寧蘭州給了吐蕃，那大康西北再無屏障，吐蕃人將可以自由馳騁在大康西北，從而威逼關中。</br> 如果把西寧蘭州割讓給吐蕃，后果就和當年把燕云十六州割讓給契丹一樣嚴重。</br> 以前吐蕃說讓大康割讓西川府，可能只是坐地要價，這次又加上蘭州和西寧，就是玩真的了。</br> 索要三座郡城，大康再還價，總得給一個吧？</br> “西川蘭州西寧，絕不可能割讓給吐蕃，所以和吐蕃一戰，已經無可避免！”</br> 九公主說道：“舞陽來西河灣，就是想求先生，幫幫西川，幫幫大康！”</br> “殿下，我只是區區一個男爵，能幫上殿下什么？”金鋒苦笑道。</br> 金川到吐蕃太近了，如果可以，他也不愿意看到大康和吐蕃打仗。</br> 可是這已經牽扯到了兩國之間的利益，不，甚至還牽扯到了黨項。</br> 他一個清水男爵，連封地都沒有，實在想不到九公主來找他幫什么忙。</br> “我們抓到了一批吐蕃探子，審問得知，吐蕃的尕達贊普早就開始研究如何對抗重弩和投石車，據說頗有成效。</br> 吐蕃人混戰多年，作戰比黨項契丹還要勇猛，如今又針對性研究了如何破解重弩和投石車，我軍和吐蕃作戰，勝面并不大！”</br> 九公主說道：“先生，我知道，您有一批比重弩、投石車更厲害的武器，舞陽求先生為了川蜀百姓，為了大康社稷，請把這批武器支援西川！”</br> “你怎么知道？”金鋒聞言，心頭一震。</br> 在武器方面，金鋒的理念一直是裝備一代，儲備一代，研發一代。</br> 所以投石車和重弩的確不是他手里最厲害的武器。</br> 他的確做出了更犀利的武器，而且偷偷制造了一批，藏在后山庫房最深處。</br> 可是這個消息，只有他和關曉柔、唐小北、滿倉等少數幾人知道。</br> 九公主怎么會知道？</br> 金鋒下意識抬頭看向慶慕嵐。</br> 隨即又否認了這個念頭，因為慶慕嵐也不知道。</br> 九公主說完，一直盯著金鋒。</br> 看到金鋒如此反應，不由長長松了口氣，狡黠一笑道：“先生別看慕嵐姐姐，不是她跟我說的，是舞陽猜的。”</br> “猜的？”</br> “對，先生做事穩重，當初愿意把投石車圖紙交給慶懷哥哥，極可能是已經有了更厲害的武器，現在看來，舞陽猜對了！”九公主笑著說道。</br> “殿下對于人心的把握，真的很厲害。”金鋒苦笑道。</br> 搞半天，自己是被九公主詐住了。</br> “既然殿下已經猜了出來，那我也不瞞殿下了，我的確又研究出一種威力更大，射程更遠的投石車和重弩。”</br> 金鋒說道：“不過，這批武器不是我把投石車圖紙給慶侯之前做的，而是得知圖紙外泄，擔心無法克制黨項人，才研究出來的。”</br> “先生高義！”</br> 九公主起身，對著金鋒又行了一禮，心中大定。</br> 金鋒既然承認有這么一批武器，那就可以認為，他愿意把武器交出來。</br> “先生放心，舞陽不白要先生的武器，先生需要銀子還是礦石，都可以提！”</br> “這個先不說，我有個問題想要問殿下。”</br> 金鋒說道：“殿下抓住的吐蕃探子，有沒有說吐蕃人準備如何對付投石車和重弩？”</br> “這個探子沒說，應該是真的不知道。”九公主搖頭。</br> “那殿下可否如實相告，殿下所說的這個探子，是否就是吐蕃使者呢？”金鋒趴到桌子上，兩眼緊緊盯著九公主。</br> 川蜀之地，土匪的確很多，但是土匪也不是傻子，不可能分不清吐蕃人和大康人。</br> 明知道殺了吐蕃人，后果非常嚴重，很少有土匪敢劫殺他們。</br> 要不然當初去京城的吐蕃使者，也不可能一路安全的返回。</br> 西川和吐蕃接壤，附近的土匪肯定更加明白這點。</br> 可是吐蕃使者卻被劫殺了，隨后九公主又說抓住了吐蕃探子。</br> 金鋒不可能不多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