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三關系重大,謀士不敢自己拿主意,連夜趕到城里找到了大公子,商量對策。</br> 權貴的子嗣也并非全都是紈绔,也有不少從小接受最好的教育,稱得上文武雙全。</br> 大公子之所以被派來坐鎮,便是因為他見多識廣,才智不輸謀士。</br> 聽完謀士的匯報,大公子并沒有立刻發表看法,而是低著頭思考了一陣才問道:“咱們在熙州有多少人?”</br> “熙州局勢混亂,又沒有什么油水,所以咱們在那邊的人不多。”</br> 謀士來之前也做好了功課,從懷里拿出一張紙條:“除了開客棧的暗樁,其余人的名字,干什么的,都在上面。”</br> 大公子接過紙條看了一陣:“這幾個人不夠啊……”</br> 如今已經可以確定,保護魏老三的人沒有叛變,而是魏老三被人劫走了。</br> 那個死士是個高手,帶的人也都是好手,卻被對方悄無聲息的干掉了,說明對方也不是善茬。</br> 權貴在熙州的幾個暗樁都以探查情報為主,戰斗力很弱,動手搶人成功率很低,還會驚動了對方。</br> 這次找到魏老三不過是僥幸,對方一旦知道自己被人發現,肯定會更加小心,到時候再想找到魏老三就更難了。</br> 所以不動手則已,一旦動手就必須成功。</br> “這個開客棧的,能想辦法給這群人下毒嗎?”大公子問道。</br> “很難,”謀士搖頭:“江湖客都非常小心,十幾個人分成三批吃飯,每一批都隔一個時辰,想讓他們同時中毒很難。”</br> “那咱們調集人手,多久可以趕到熙州?”大公子又問。</br> “最快也要三天,到時候這群江湖客肯定早離開熙州了。”謀士再次回答。</br> “這樣的話,恐怕來不及阻止了啊!”大公子揉著眉頭,再次陷入沉思。</br> 這一次他足足想了十幾分鐘,然后抬頭說道:“把消息告訴西河灣吧。”</br> “什么?告訴西河灣?”謀士一驚:“為什么?”</br> 大公子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林先生,你知道誰最恨金鋒嗎?”</br> 金鋒崛起速度太快,得罪的人有很多,謀士還在盤算金鋒的仇家,就聽到大公子繼續說道:“不是咱們大康的世家,而是黨項人、吐蕃人和東蠻人!”</br> “黨項、吐蕃、東蠻?”</br> 謀士思索片刻,隨即露出恍然之色。</br> 是啊,黨項東蠻和吐蕃都在金鋒手下吃過敗仗,損失慘重。</br> 可以說金鋒就是踩著這三個國家而崛起的。</br> “自從清水谷一戰之后,黨項人就恨死了金鋒,一直在派細作滲透川蜀,劫走魏老三的人一路向西北而去,極有可能是黨項細作。”</br> 大公子分析道:“熙州靠近黨項邊境,幾十里外就有一支黨項大軍駐扎,別說咱們在熙州沒有多少人手,就算有人手,也很難把魏老三從熙州帶回來。”</br> “大公子把消息告訴西河灣,是想讓鎮遠鏢局出手,把魏老三搶回來?”謀士問道。</br> “是的,”大公子點頭:“雖然我很不服氣,但是不得不說,除了鎮遠鏢局,整個大康沒有其他人能在熙州從黨項人手里搶人。”</br> “可是魏老三殺了西河灣那么多人,一旦落到鎮遠鏢局手里,關曉柔肯定砍了他,咱們不是白忙活了嗎?”謀士說道。</br> “不一定,”大公子說道:“如今金鋒已死,西河灣只有魏老三會制作熱氣球,關曉柔在問出熱氣球的制作辦法之前,是不會殺他的,這就是咱們的機會。”</br> 權貴一個個都是內斗的行家,在各地互相滲透,斗得不亦樂乎。</br> 但是黨項、吐蕃和東蠻都還處于部落時期,大部分人都居無定所,權貴們根本沒辦法滲透。</br> “公子您準備趁著這段時間,再把魏老三弄出來?”</br> 謀士馬上明白了大公子的打算:“可是西河灣好不容易把魏老三弄回去,肯定會嚴加看管,想再把他弄出來恐怕不容易吧?”</br> “肯定不容易,但是如果魏老三被弄到黨項,咱們連一點機會都沒了。”大公子說道。</br> “這倒也是。”謀士點頭:“我這就去辦!”</br> 西河灣,關曉柔放下手里的小本本,滿臉疲憊。</br> 最近幾天,西河灣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她每天只睡一兩個時辰,整個人都瘦了一圈。</br> 好不容易處理完今天的事,正準備睡覺,門口又傳來敲門聲。</br> “夫人,睡了嗎?”</br> 守夜的女鏢師小聲問道。</br> 知道她沒事不會叫自己,關曉柔只能拖著疲憊的身子,起身去開門。</br> 開門后發現門口不光有女鏢師,小玉也頂著兩個黑眼圈站在院子里。</br> 關曉柔把小玉讓進屋里:“有什么事嗎?”</br> “一個時辰前,有人用弓箭往村口堡壘射了一封信,信里說有人在熙州看到了魏老三。”</br> 小玉說著從袖子里掏出一張紙條。</br> 關曉柔臉色一變,趕緊拿起紙條。</br> 當看到紙條上關于刀疤的描述,關曉柔問道:“魏老三屁股上真有刀疤嗎?”</br> “我回去問過我爹了,有。”小玉說道。</br> “所以說,魏老三真的在熙州?”</br> “應該是的。”小玉說道:“夫人也知道,咱們山里人磕了碰了是家常便飯,魏老三的刀疤位置又隱秘,村里知道的人不多,如果不是我問起來,我爹說他都忘了這事。”</br> “咱們在熙州有人嗎?”關曉柔問道。</br> “沒有,”小玉搖頭:“熙州那邊局勢太亂,商會和鏢局都沒有分店。”</br> “沒有人……”關曉柔想了一下:“走,去找舞陽,問問她在那邊是否有人。”</br> 九公主已經搬到后院,兩人趕到的時候,發現九公主的房間竟然也亮著燈。</br> 珠兒通報之后,把兩人讓進屋子。</br> “舞陽,這么晚了怎么還沒睡呢?”</br> “剛才睡了一陣,醒了,起來喝口水。”</br> 九公主問道:“姐姐這時候過來,是有什么事嗎?”</br> “是這樣的……”</br> 關曉柔把事情說了一遍,又把紙條遞過去。</br> “熙州是邊城,密諜司在那邊有不少人,但是如今密諜司還聽不聽我的不好說,我自己的人只有四個,想要劫人肯定不行。”</br> 九公主說道:“而且這封信出現的太蹊蹺,真實性也有待考證,咱們沒有確認消息是否準確之前,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