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來熙州的鏢師都是老手,都有過趕夜路的經驗,為了盡快趕上那群江湖客,劉琦思考一陣,點頭同意了牛奔的建議。</br> “大家辛苦一下,等完成任務回去,我向夫人給各位請功!”</br> 熙州地處大康西北,也就是金鋒前世的甘肅一帶,境內多荒漠,晝夜溫差極大,在夜里趕路是非常辛苦且危險的事。</br> 不過鏢師們都堅持了下來,當天一直趕路都半夜,在第二天中午翻過大山,進入黨項境內。</br> 劉琦一直擔心會被人發現,好在熙州境內人煙稀少,他們一路上連一個人都沒看到,只有漫天的黃沙。</br> “怪不得黨項人不愿意走這條路,真的太遭罪了。”</br> 牛奔吐出嘴里的沙子,忍不住吐槽。</br> 黨項有兩條路可以進入大康,一條是清水谷,另外一條就是熙州。</br> 大康在清水谷派重兵把守,在熙州卻幾乎不設防。</br> 但是黨項人每次南侵都寧愿去硬闖重兵把守的清水谷,也不愿意走熙州。</br> 因為熙州太荒涼了,大軍行進速度又慢,從這邊趕到大康,士卒極為疲憊不說,還需要耗費巨量的糧草。</br> 很可能他們去大康搶掠的糧食,都不夠他們來回路上消耗的。</br> 路上萬一遇到沙塵暴或者其他極端天氣,說不定還沒到大康就全軍覆沒了。</br> 好在牛奔他們沒有遇到這種情況,在暗樁的指引下,他們在荒漠中跋涉了三天,終于在一處山谷追上了那群江湖客。</br> 江湖客只有不到二十人,雖然都是高手,還帶著防御弩弓的盾牌,但是牛奔等人也是有備而來。</br> 西河灣的手雷倉庫雖然被炸了,但是關曉柔在后山倉庫放了幾箱手雷和閃光彈還在。</br> 知道這次任務危險,關曉柔專門給牛奔他們帶了一些。</br> 江湖客身手再高,也擋不住手雷啊。</br> 牛奔他們上來先扔了兩顆手雷,十幾個江湖客就被炸死一大半。</br> 江湖客老大也是個狠人,一看形勢不妙,知道逃不掉了,直接用火油點燃了裝著魏老三的木箱。</br> 等牛奔他們干掉這群江湖客,滅掉火之后,魏老三幾乎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br> “這個雜碎,死得太便宜了!”</br> 牛奔踢了一腳魏老三的尸體,吐了口口水!</br> 連長劉琦的臉色也很不好看。</br> 來之前鄭方專門找他談過話,讓他一定把魏老三活著帶回去。</br> 不光是為了要公開審判,還因為魏老三是除了金鋒之外,唯一知道如何制作防火布的人。</br> “連長,咱們也沒看到人,這個人不會是假冒的魏老三吧?”</br> 一個排長問道。</br> “人都燒成這樣了,咱們也沒辦法確認啊。”劉琦無奈說道:“把尸體帶回去,找幾個和魏老三熟悉的老人,看看他們能不能認出來吧。”</br> 按照鄭方的交代,他們的任務的確完成了,于是一行人便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返回川蜀。</br> 劉琦等人在山谷收拾魏老三尸體,根本沒發現幾百米外的一處山洞,正有一雙眼睛盯著他們。</br> 這是個巡山的黨項斥候,本來在山洞偷懶納涼,被手雷爆炸的聲音驚醒,全程目睹了戰斗經過。</br> 此地距離黨項的邊防大營只有不到二十里,等到劉琦他們離開,斥候趕緊下山,把消息報告給了邊防大營。</br> 黨項邊防大營最高長官是一個巡朗將,相當于鏢局里的副團長,手下管著兩千多人,主要任務是巡邏邊境,防止大康突然進攻黨項。</br> 大康積弱多年,哪里敢主動侵犯黨項?</br> 所以巡朗將這個職位在黨項一直是個松散閑職,大部分時候由黨項王室或者高官子弟擔任,用來鍍金。</br> 但是一個多月前,鍍金的公子哥被突然調走,換成了一個叫李繼山的將領。</br> 李繼山不是紈绔子弟,而是黨項軍中有名的好苗子,深得黨項皇帝看重。</br> 李繼山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而是把他的班底也帶來了。</br> 到了地方之后,第二天便開始整頓軍紀,一向懶散的邊防大營很快變得忙碌起來。</br> 所有人都知道可能有大事要發生了。</br> 得知有大康人在自己地盤殺人,李繼山非常重視,馬上讓人把斥候帶進議事大帳,同時召集班底一起趕了過去。</br> 聽完斥候的描述,李繼山問道:“你確認他們用了一種聲音很大,還能炸死人的武器?”</br> “千真萬確!”斥候趕緊舉著手發誓。</br> “他們是否有旗子?穿的什么衣服?”</br> “沒有旗子,穿的也是大康人常見的那種麻衣,只不過沒有補丁。”</br> 斥候說道:“不過他們每個人都騎了三匹馬,還都是高大的良種戰馬!”</br> 李繼山又問了一些其他問題,把斥候趕了出去,然后看向一旁:“聶先生,你怎么看?”</br> “一乘三騎,還有手雷,基本上可以確認是鎮遠鏢局的鏢師無疑!”</br> 聶先生撫著胡須回答。</br> “鎮遠鏢局的人一直在南邊活動,突然來這里干什么?”</br> 李繼山皺眉問道:“會不會和大王的計劃有關?是不是鎮遠鏢局的人發現了什么?”</br> “這個……老朽也說不好。”聶先生搖頭:“但是大軍后天就要來了,大王對這次計劃也極為看重,絕對不能走露任何風聲,所以老朽覺得,不管這群鏢師來干什么,都不能放他們回去!”</br> “對!”</br> 李繼山沉思片刻,點頭叫來一個副將:“你帶五百人去腰子口埋伏,帶上重弩和投石車,一定不能讓這群鏢師跑掉了,知道嗎?”</br> 腰子口是一處峽谷,兩側是數十丈的陡峭山崖,因為形狀像腰子而得名,也是回熙州的必經之路。</br> 當初黨項人曾經得到過重弩和投石車圖紙,雖然是最初代的,但是經過黨項工匠改進之后,封鎖腰子口還是綽綽有余的。</br> “是!”副將行了個軍禮,轉身離開。</br> 邊防大營距離腰子口不算遠,副將帶著五百人趕過去,時間才半下午。</br> 在腰子口兩側的山頂安裝好重弩和投石車,便靜靜等待牛奔他們到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