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行,給個話吧!”</br> 隨著鐵牛的問話,場中的氣氛再次變得凝重起來。</br> 所有人都看向李繼山,等待他的回答。</br> 李繼山還沒說話,一個穿著便裝的年輕人走了出來,問道:“這位壯士,金先生是讓黨項的皇帝去金川嗎?”</br> “是的!”鐵牛點頭。</br> “父皇已經把大統傳給了本王,所以現在朕才是黨項的皇帝!”</br> 年輕人說道:“朕跟你回去!”</br> “呵,準備的很充分嘛,新皇帝都立好了?”</br> 鐵牛看向年輕人:“你也很有膽色……但是,先生讓我把李繼山帶回去,而不是你!如果你真的想去,老子也可以帶上你!”</br> “可是……”</br> 年輕還想說什么,卻被李繼山打斷了。</br> “你退下,朕還沒死,這里輪不到你說話!”</br> 年輕人張了張嘴,但最后也沒說什么,低著頭往后退了幾步。</br> 李繼山轉頭看向鐵牛:“朕可以答應跟你去川蜀見金鋒,但是你也要答應朕兩個條件!”</br> “老子只是個傳話的,不能,也不會答應你任何事!”</br> 鐵牛毫不猶豫說道:“先生讓我給你帶的話,我已經帶到了,四個條件,少一個都不行,也不能有任何折扣!”</br> “金鋒也太霸道了吧?”李繼山微微皺眉。</br> “先生如此仁慈,你卻說他霸道?”</br> 鐵牛直接被氣笑了:“如果老子是先生,就憑你們這些年對大康做的事情,老子絕對把你們黨項趕盡殺絕!</br> 現在先生只是提出四個條件,你們竟然還說他霸道?</br> 李繼山,如果你是我家先生,你會如何做?”</br> 說完鐵牛又看向周圍其他黨項權貴:“如果你們是我家先生,你們會如何?”</br> 李繼山和黨項權貴都露出思索之色。</br> 是啊,如果他們是金鋒,絕不會如此輕易的放過黨項。</br> “行了,你剛才提出的幾點,朕都答應了,朕也愿意跟你們一起去金川見金鋒!”</br> 李繼山本來就是抱著必死的念頭出城的,所以此時很快調整了心態。</br> “既然想好了,那就走吧!”</br> 鐵牛伸了個懶腰,沖李繼山招了招手。</br> “你們回去吧,朕走了!”</br> 李繼山把皇冠和龍袍往座位上一扔,穿著里面的便袍走下龍輦,站到鐵牛對面。</br> 剛才他還有些忐忑,但是現在他想通了,反而有些期待見一見金鋒了。</br> “你倒是讓我高看一眼!”</br> 鐵牛點點頭,轉身就走。</br> 李繼山笑著跟了上去。</br> “恭送父皇!”</br> 年輕人跪伏在地,沖著李繼山大喊。</br> “恭送陛下!”</br> 周圍黨項權貴跟著跪下。</br> 騎兵們倒是沒有下跪,而是雙臂交叉在胸前,默默目送李繼山離開。</br> 老鷹一直在天上觀察著地面,發現鐵牛要走,馬上控制飛艇在空地下降,最后懸浮停在距離地面十多米的地方。</br> 老鷹打開吊籃艙門,扔了個繩梯下來。</br> “上去吧!”</br> 鐵牛推了李繼山一把。</br> 李繼山倒也沒生氣,攀著繩梯爬上飛艇。</br> 他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飛艇,上去之后就好奇地看著。</br> 老鷹也沒搭理他,等到鐵牛也上來后,駕駛著飛艇緩緩升空。</br> “記著,回去后就把你們家里的中原百姓都放出來!”</br> 鐵牛沖著下邊喊道:“對了,那個新皇帝,記得往這邊送些吃食帳篷過來,不要讓他們餓著!”</br> 說完,也不管下邊的人有沒有聽到,直接讓老鷹駕駛著飛艇飛向南方。</br> 新皇帝李凌軒看著飛艇離開,也帶著黨項群臣返回王城。</br> 抬頭看了看在王城上空游弋的飛艇,李凌軒黑著臉讓太監傳令,命令群臣各自回家。</br> 黨項權貴們回到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讓自家管家把家里的中原奴隸集合起來,送出城外。</br> “記住,不要留下一個人,也不要讓他們死在家里,知道嗎?”</br> 不少權貴都這樣交代管家。</br> 此時好幾艘飛艇集中在權貴聚集的富人區,吊籃里的鏢師探著頭往下看呢,他們很害怕管家弄死了一兩個奴隸,給全家招來殺身之禍。</br> 宰相宅邸,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緊緊抓著哥哥的衣角,眼神中充滿了恐懼。</br> 基本上每次管家讓他們集合,都沒有好事,一般情況下,都會處罰一兩個奴隸,算是殺雞儆猴。</br> 哥哥也不過才十三歲,此時也很慌張,但還是努力做出一副冷靜的樣子安慰著妹妹:“豆豆不怕,有哥呢!”</br> 兩年前黨項南侵,一直打到關中地區,他們一家沒有跑掉,被黨項人抓住了。</br> 父母為了保護他們兄妹倆,先后死在了路上。</br> 奴隸死亡率是非常高的,一般情況下,像他們這種沒有大人照顧的孩子,很難活著走到黨項。</br> 好在一個黨項將領發現哥哥識字,就把他留了下來。</br> 黨項雖然經常侵略大康,卻一直很重視大康的文化。</br> 特別是權貴階層,中原文化是權貴子弟的必修課。</br> 黨項將領回到王城后,把不少有技能的奴隸打包送給宰相,兄妹倆便這樣進入宰相府。</br> 哥哥李迪成了宰相孫子的書童,妹妹李豆豆則成了宰相家的一個小丫鬟。</br> 寄人籬下為人奴婢的日子非常難熬,特別是妹妹李豆豆,經常被宰相家的幾個孫子孫女捉弄欺負,有一次甚至放狗咬她。</br> 李豆豆當時嚇壞了,從地上撿了塊泥巴嚇唬獵狗,結果差點被宰相的一個小孫女吊了一夜,最后還是哥哥去求宰相的孫子,才算保住妹妹一命。</br> 從那次之后,李豆豆就變得非常怯懦膽小,除了在哥哥面前,根本不敢抬頭,別人說話重一點,她就跪在地上磕頭求饒。</br> 宰相的孫子孫女們覺得有趣,經常來逗她。</br> 每次看到她磕頭,都會笑得前仰后合。</br> 哥哥李迪對此非常憤怒,卻又無可奈何。</br> 因為他很清楚,奴隸是沒有任何人權的,他的憤怒除了給自己和妹妹招來災禍,也沒有其他任何意義!</br> 所以,他只能忍,忍到自己長大,這樣才有機會帶著妹妹逃跑。</br> “我要是有這樣一個會飛的大風箏該多好!”</br> 哥哥抬頭看了一眼飄在頭頂的飛艇,心中羨慕不已。</br> 就在此時,管家登上了高處的木臺,輕輕咳嗽了一下。</br> 雖然咳嗽很輕,但還是嚇得奴隸們跪了一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